第十章 论武

　　赵莲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便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凌厉的攻向玉清瀚。玉清瀚前两招占优，有些兴奋，脑海里想的都是昨日的招式，便见招拆招，若是赵莲祥的招法是自己昨日对玉清尘使过的，便用玉清尘的招式来拆解，若遇上的招法是昨日没有使过的，便使上自己昨日思考一整夜的招法。一时之间，又打中赵莲祥多下，而赵莲祥打中玉清瀚的也不过二三。

　　林师傅越看越是惊异，玉清瀚他是了解一些的，进武学堂跟他学武也不过是两个来月，之前也没有丝毫的武功功底，因为学武时间较短，在众多学生中也不算是突出，但是今天他使的招法有些却是极妙的。太祖拳法他自小便开始练，如今已有三十余年，自是熟悉无比，每一招该如何克制，又如何变换，想过不下百次千遍。玉清瀚今天所使的招式，有的变换得很一般，有的变换和他以前想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一些变换竟觉得比他的还妙，让他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此时场上两人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余招，胜负早已经一目了然，但林师傅想着玉清瀚招式的变换的巧妙之处，一时间竟然忘了叫停。

　　赵莲祥连续落于下风，又听到场上围观的人的嗡嗡议论声，便有些恼羞成怒，心想我内力比你好，我拼着受你几拳，也要打还你几下，便不再用太祖拳法的招式，也不知是什么招法，拿出拼命的架势，抡起拳头就朝玉清瀚冲了过去。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不要命的”，玉清瀚吃了一惊，只好先且战且退。

　　“小姐小姐，三少爷似乎被人追着打哩。”凉亭那边青莲有些担忧的说道。

　　赵莲祥没了招法，胸腹下肢皆门户大开，追赶过程中又挨玉清瀚好几下，但却是追着玉清瀚满场跑，若让不懂武的人看到，还以为赵莲祥占尽上风。围观的男孩子们看着直乐，哄堂大笑，林师傅眉头一皱，忙沉声喊道：“住手！”

　　玉清瀚一听，大喜过望，便跑到林师傅的后面，躲了起来。赵莲祥虽心有不甘，但摄于林师傅的威严，略一拱手便退到了旁边，但满脸都是忿忿之色。

　　而场上男孩子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玉清瀚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有的说“今天赵莲祥不大行啊”，也有的说“我看玉清瀚的招式有些不对，不大像太祖拳法”。

　　赵莲祥刚一站定，那句“不大像太祖拳法”便传入耳中，心中便觉得恍然大悟，冲着满脸兴奋的玉清瀚叫道：“不对不对，你这不是太祖拳法，太祖拳法不是这样打的，你这是，你这是……”他抓耳挠腮，一时间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

　　玉清瀚连忙喊道：“我这就是太祖拳法！”

　　“不是，你这是，你这是歪门邪道！”赵莲祥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来。

　　“莫要吵了！”林师傅摆了摆手说道，然后问赵莲祥：“莲祥，你可是不服？”

　　“林师傅，玉清瀚他打的不是太祖拳法。”赵莲祥声音有些诺诺的说道。

　　“战场之上，没有任何规则可言，只有输赢生死。”林师傅的声音有些严厉。

　　“况且玉清瀚方才使的确实是太祖拳法。”林师傅说罢，便把玉清瀚刚才的招式从头到尾开始一招一招的试演起来，并有意放慢了速度。

　　“这是千里横行。”

　　“……”

　　“霸王卸甲——龙虎双挫。”

　　“……”

　　林师傅一边试演招式，一边报出招式的名字。场上众皆无声，屏息观看，只有回荡着林师傅的虎虎的拳风声和低沉的声音。

　　不一会儿，林师傅就将二十余招试演完，他向赵莲祥问道：“莲祥，你可服气了?”

　　赵莲祥对太祖拳法本就熟悉，先前已经有些回过味来，再加上林师傅这一试演，如何还不明白，忙说道：“师父，弟子服气了。”

　　林师傅含笑对赵莲祥说道：“倒是莲祥最后那几招不像是太祖拳法，竟也能打得清瀚满地跑。”众人皆哄笑，赵莲祥顿时羞满脸通红。

　　“只是以后若遇上打不过的敌手，能跑便跑，切莫盲目上去拼命。”林师傅知道赵莲祥性格耿直，脑子经常一根筋，便又指点了一句。

　　林师傅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疑惑苦苦思索，有恍然兴奋向往之意，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心想他们年纪还小，若是从此过于看重招式变换而荒于内功修炼，那就要本末倒置，误入歧途了，于是他又说道：“太祖拳法共四十八招，每一招之中又藏多种变换，变换之后后每一招又能互相克制，尔等只有多学多练，方能熟能生巧，巧能生出变换。”

　　“但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任你变换再多，招式再如何精妙，在比你快许多、内力比你强几倍的对手面前却也是枉然。”林师傅的声音有些严厉起来。

　　凉亭内的玉清尘眼睛一咪，“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她心里默念了下，说道：“这林师傅倒有些有趣。”一旁的青莲“嗖”的睁大眼睛，使劲的往场内瞧去，却怎么也没瞧出场上的林师傅有趣在哪里。

　　“清瀚，我用刚才莲祥的招式，你用你刚才的招式攻我。”林师傅对玉清瀚说道。

　　“是，师父，弟子得罪了。”玉清瀚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林师傅一招白蛇吐信，沉声喊道“唯快不破!”虽然和赵莲祥用的是同样的招式，但速度却快数倍，玉清瀚千里横行还未起脚，林师傅已经在他的肩膀轻轻一点，然后略一用力变把他推了开去。

　　林师傅又喊了声“唯坚不摧”，一招冲阵斩将就向玉清瀚攻去，他又特意放慢了速度。玉清瀚便使出了霸王卸甲和龙虎双挫，但他的拳头一打到林师傅身上，便被林师傅用内力弹开，而林师傅两只手已经压向他的双肩，猛一用力，玉清瀚便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继续!”林师傅放开双手，纵身跃开，示意玉清瀚爬起来。

　　“三少爷真可怜。”青莲看着场上正在试演招式的师徒俩，不禁摇头叹息道：“刚被人追着打，现在又被师傅欺负，三少爷太惨了。”

　　只见场内林师傅要么所出招式快速无比，玉清瀚的招式还没使出，便被先击中，要么招式故意放得很慢，然后以内力直接压制，整个过程连不懂武功的青莲都看得直呼“三少爷好可怜，三少爷好悲惨”。

　　“武功一道，内力是根，招式是枝叶，尔等切不可本末倒置，招式要熟练，但内力更需勤修，切记切记。”林师傅试演一完，负手而立，环顾四周正色说道。

　　众人拱手齐声道：“诺!”

　　林师傅见众人有所悟，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来对有些丧气的玉清瀚说道：“清瀚，你也切莫灰心。你与莲祥过招之时，有几招变换得甚是精妙，那很好。”他说完便试演了那几招。

　　“这几招是七妹妹的。”玉清瀚心想。

　　“有几招变换却是很一般。”林师傅说完又试演了另外几招。

　　“这几招却是我自己想的。”玉清瀚边想边看了凉亭那边一眼，心中大为佩服。

　　“清瀚，这些变换可是玉府里有令请武功师傅指点于你？”林师傅又问道。

　　“回禀师父，家里并无再请武功师傅。”玉清瀚回答得很是干脆，言语中无半点犹豫之意。

　　林师傅却是一怔，他听闻玉右相里家风甚严，家教甚好，玉清瀚身为玉右相的嫡孙，想来不会对授业师父撒谎，他说没有想必定是没有了，心想或许玉清瀚自己练熟了拳法便生出变换来，或许天生聪慧，故而有些变换甚是精妙，却又因无人指点有的变化却很一般。他却没有料到，他这问法有些问题，他若是问“是否有人指点于你”，玉清瀚不好对林师傅撒谎，虽然不会说出是玉清尘，但却不会否认是有人指点于他。

　　凉亭里的玉清尘听到这番对话，略一思考便明白，心中觉得甚是有趣，不由露出了笑容。侍立在旁的青莲看见七小姐忽的面露微笑，心想那场上一群人挥拳踢脚的，甚是无聊，却不知道七小姐为什么看着这么高兴。不过她看到七小姐开心，也不由开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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