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初识

　　明家便是原皇后娘娘的娘家，自从皇后娘娘血崩而死，明家谋逆被杀，便再也无人称呼她为皇后娘娘了。

　　苏慕当时已是万念俱灰，在来京的路上，他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手下调查的人查错了，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父皇，可如今听了这番话，哪里还有半分其他的可能？

　　可怜他母后自小时便与他定亲，为了助他登上帝位曾随他一起征战北疆，若非如此，他母后的身体又怎么会差到为后多年未能孕育一子？

　　辛辛苦苦助他登上帝位，辛辛苦苦为他孕育孩儿，数十年结发夫妻的情谊，最后只换来一句那女人的称呼？这人竟然连一句认认真真的称呼都不愿意给她吗？

　　为何他会如此狠心？外祖父为他征战多年，最后却是被诬陷谋逆被杀！

　　那一刻，苏慕的心是彻底冷了。

　　他当时不过才十二岁，便又从京城一步步走回了江南，到了江南就直接倒在了苏家门口。

　　他曾无数次痛恨苏家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克扣他的衣食，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早就是孑然一身无父无母的孤儿，苏家反倒成了他唯一能去的地方。

　　苏慕倒下的时候是完全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又回到了苏家的客院里。

　　客院的摆设装饰与往日不太一样了，他往日住的时候只是一张床、一张桌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但醒过来鼻尖却能嗅到轻微的沉香味道，房间内缺少的东西也都被添置上了。

　　“你醒啦？”苏慕睁眼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扎着双髻笑嘻嘻的看着他。

　　苏慕的嗓子还有些痛，脑袋也有些昏沉，“是、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摇了摇头，把手中端着的药碗递给他，见他一口喝了才说道：“当然不是啦！是九小姐啦！九小姐出门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你昏倒在苏家后门，一问才知道你是住在苏家客院多年的客人，这才连忙让人把你抬进来！九小姐见你房间简陋，猜到可能是有下人欺负你，便把事情禀报了老爷，让老爷严惩下人，又给你房间添置了许多东西，可巧九小姐刚出去，你就醒了。”

　　小丫鬟年纪不大，但是口齿伶俐，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倒是苏慕听闻是那位苏家上下极为宠爱的九小姐时，便垂下头没再说话，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还没开口呢，就听得外面突然传来轻轻柔柔的一声，“小灵，你在与谁说话呢？是那位公子醒了吗？”

　　话音一落，进来一位看上去比这小丫鬟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脸上却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头上还扎着双髻，穿着一身红衣，想来也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年纪虽小，但是却是粉雕玉琢的模样，惹人喜爱。

　　见他已经坐起来了，小姑娘才走近两步，小声说道：“这位公子总算醒了！前几日公子丢了我阿爹着急了许久呢，今日竟然还能寻到公子，芊芊在此先向公子道歉，是苏家管教不力才出了下人克扣的事情，但你放心，阿爹已经惩罚了那些恶仆了，公子日后的吃穿用度苏家都会补上的。”

　　小姑娘年纪还小，说话却一板一眼的，倒是让苏慕心中生出了些乐趣，明明是苏家最受宠爱的小姑娘，却在万千宠爱之中没有长成嚣张跋扈的小纨绔。

　　真不知是苏家的家教好，还是这小姑娘本就是个好人性格。

　　明明心里的伤心已经快要把他淹没了，他却突然笑了出来，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弧度，笑道：“九小姐好心了，可我前些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因为贵府仆人的克扣，害得我无法长高了，这可怎么能补得上呢？”

　　“这……”闻言，苏芊夜果然为难的皱起了眉头，确实，银钱倒是很好补偿，可若是对方因此长不高那可怎么办呢？

　　苏慕见她说不出话来了，便笑嘻嘻的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九小姐可愿意听听？”

　　“公子请说。”

　　“既然银钱是补不了的，那人应当可以补吧！”苏慕慢悠悠的说道，“若我以后长大了没能长到原本的身高，因此娶不到好姑娘，不如就让九小姐嫁给在下，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放肆！你、你竟然……！”出口斥责他的是先前给他端药的小丫鬟，小丫鬟年纪略大一些，自然懂得他的调戏，倒是苏芊夜因为年纪小，并未看出他是在故意调戏。

　　“九小姐！这样的恶徒，您还救他作甚？”

　　小灵气的直跺脚，倒是苏芊夜不慌不忙考虑一番之后才说道：“这个法子听上去还不错，只是公子有一事未能言明，原本的身高是多高？若是公子长到了，却还骗我们未能长到，那我岂不是也很吃亏？”

　　小姑娘小小年纪，思维逻辑缜密，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娃娃。

　　苏慕笑了笑，这才摇头道：“好了，逗你罢了。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倒像是个小古板似的？在下只求，姑娘闲来无事的时候来在下院子逛一逛，与在下说说话便罢了。”

　　像他这样的人，此生都要为复仇而活着，哪里配牵扯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若不是小姑娘是苏首辅的远房亲戚，只怕他也不可能遇到这样好的小姑娘吧？怎么敢胡乱纠缠对方呢？

　　苏芊夜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白净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公子放心，我以后定然来多陪你说说话。”

　　“对了，聊了许久还不知公子名姓？”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苏慕反驳道，这个小姑娘难道不知道问别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苏芊夜又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显为难的开口道：“在下苏芊夜。”

　　“苏慕。”

　　“那我日后叫你芊芊？”他其实早就知道苏家九小姐大名苏芊夜，小名苏芊芊。

　　苏芊夜这一次却摇头拒绝了他，道：“阿娘说，女子闺名不便透露，小名更是外男不可胡乱称呼，我在家行九，苏公子不如称呼我……苏小九吧！”

　　女子的闺名本不可外露，只是既然苏公子认真的交换了自己的名字，可以让他知道但却不可以让他称呼芊芊，阿娘说，芊芊是只有亲人和未来夫君可以称呼的名字。

　　“好，小九，你也不必称呼我苏公子，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喊我一声慕哥哥罢。”

　　“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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