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众人拾柴
灵堂光线昏暗，楚双城眼下青黑，唇色发白，本就蜡黄的脸色，被烛光衬的竟有些油尽灯枯之相。
崔姨娘只觉不可思议，才几个时辰不见，这小贱人就一副得了绝症要死的样子。
莫非和她一样，也是装的？
顾不得去想王贵之事，张嘴就要揭穿楚双城，却突然被看热闹的人截住话头。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忠勇侯府，堂堂嫡女，竟被折腾成这样，”
这是哪里来的搅屎棍？居然敢坏她的事？
崔姨娘看向说话之人，正是那个被楚双城一番做作感动大哭的蠢货。
又听她继续道：“你这楚侯爷宠妾灭妻就罢了，如今竟放任府里姨娘糟践嫡女，我定要和我家老爷说道说道。”
说道个屁，崔姨娘听她直接给自己定了罪，又打量她一身粗布素衣，别是个失心疯？
郁结的火气全部爆发，手帕一甩张嘴骂到：
“呸，哪来的乡野村妇，也敢来管侯府家事，秋兰给她掌嘴
。”
楚延礼正疑惑，这大胆妇人是谁，居然敢指着鼻子对他说教？
又听崔姨娘让人丫鬟掌嘴，心道这般刁妇教训教训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
秋兰撸起袖子上去就要掌嘴，只听“啪”的一声，
秋兰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又顺势滚了几圈方才停下，可见动手之人用力多大。
众人被这逆转惊得有些傻眼，不敢置信的齐齐看向下手之人……
就见楚双城蜡黄面颊隐现潮红，病歪歪地靠在婢女肩上急喘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刚才动作引起的气血不稳。
推开扶她的香香，颤抖着指向秋兰：
“大胆奴才，京兆尹孙夫人也是你能碰的？”
这位孙夫人她认识，是前世为所不多，对她母女没有恶意之人，可惜却因那人设计，不得善终。
这一巴掌除了为孙夫人，还要为半夏肿着的那张脸。
如今这世上，再没她的血缘亲人，如果没有要守护的人，她不知道报仇后仍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人群中早没了楚双城动手打人的震惊
。
“京兆尹啊，那可是当今圣上身前的红人呦。”
“对啊对啊，谁不知孙夫人是孙大人的眼珠子，三千水取一瓢呐。”
“这侯府啊，因这个小妾怕是要遭喽！”
楚延礼听周围议论也胆战心惊，只因这孙大人是个扎手人物，他从先帝时就稳坐京兆尹，加上新帝登基这两年，满打满算整十年。
可就这么个皇城跺脚抖三抖的天家近臣，谁能想到却是个惧内的，至今房中只有眼前这位糟糠妻。
想到这楚延礼忙拱手致歉：“呵呵，原来是孙夫人，贱内眼拙还望您没被惊扰！”
受惊的孙夫人整理一番衣袍，才从丫鬟背后走出来，听到楚延礼要大事化小，气的冷笑：
“哈，
您府上这宝贝疙瘩，可都要打我脸上了，楚侯爷，您来告诉本夫人，这如何不惊扰？”
看此刻抖如糠筛的崔姨娘，想到若非楚双城拦着，她就要被这等低贱之人打巴掌，更觉不能轻饶，又道：
“原想着侯府妾室只是娇纵些，却没想到如此没有尊卑，还是说，这都是楚侯爷您的示意，要打给我家老爷看的？”
楚延礼本想弱化影响，决不能把此事和京兆尹挂钩。
可这孙夫人的意思看来是不愿善了，心中一番得失权衡……
也罢，只听耳光声想起，楚侯爷收回手，阴森森地盯着崔姨娘道：
“贱妇，还不快向孙夫人赔礼？”
崔姨娘捂着右脸，瞪大那双雾蒙蒙的秋眸，颤生质问：
“玉郎，你打我？”
她正庆幸秋兰没有打到人，想着父亲镇远将军崔永恩，也是陛下跟前新贵，侯爷总会给些脸面小事化了，却没想到居然打她。
楚延礼的心，被这双勾人的眼看的颤了颤，撇过头狠下心坚持道：
“还不快道歉，信不信本侯爷休了你。”
孙夫人看二人竟当着新丧夫人的面情意绵绵，心中作呕：
“楚侯爷，小妾哪里用的上休书，那可是正室夫人才有的待遇，”
“这种半夜和男人不清不楚的妇人，陈塘就是了，还是说侯爷就喜欢这个调调？”
看楚延礼
神色似有松动，又道：
“也怪我不该多管闲事，罢了，我们回吧，”
孙夫人扶上丫鬟的手转身欲走：
“今日这事可真有意思，定要和老爷掰扯掰扯。”
崔姨娘见事情没了转机，又见这毒妇旧事重提，这是想要逼死她？
想得美！狠掐大腿一把，扭着身段雨打芭蕉般凄凄哭诉：
“玉郎，都怪秋兰着人寻您前来，让您为月娘两头为难，只恨江郎中为何要把妾身救活，不若随夫人去了落得干净，”
又膝行至孙夫人面前磕头道：
“
夫人，都是贱妾有眼不识泰山，侯爷是无辜的，您千万不要告诉孙大人，夫人要打要罚只朝贱妾来，”
崔姨娘捏着手帕，哭的那是个梨花带雨海棠垂泪。
楚延礼一想也是，要是偷情怎么会让丫鬟找他前来，再看心肝这么可怜，直接恨上了孙大人。
孙夫人原本只想让她道歉就算了。
可崔姨娘这番魅惑作态，让她想起了亡母的惨遇，是被这样的狐狸精逼死的
。
揉了揉手腕，俯视在她脚下磕头的崔姨娘：
“哦，你当真知错？”
“贱妾当真知错。”
“不是本夫人无理取闹？”
“不是。”
“啪”，耳光声响起，
“本夫人第一掌是告诉你，尊卑不可逾莫要狗眼看人低，
”
“啪”，耳光声再次响起
，
“本夫人第二掌是告诉你，收起你那龌龊的小心思，以为让别人误会恃强凌弱，就会饶了你？”
崔姨娘紧闭双眼，狠咬牙关才没让滔天恨意翻涌出来，此仇，必报，转身决绝地看向楚延礼：
“玉郎，妾身是清白的，妾身愿以死证明清白，”说着向姚氏棺木奔去。
楚延礼早就信了崔姨娘的话，见她要以死明志忙跑过去拦住，抱着她就是一顿心肝肠子肺的发誓哄慰。
楚双城见二人在母亲棺前行脏污之事，眸中寒潭漩涡愈加深邃
。
崔姨娘得意，挨巴掌又怎样，侯爷信的不还是自己，看楚双城病歪歪的样子：
“玉郎，大小姐病的这样重，不若让江郎中给她看看？”
楚双城哂笑，就等你问，病恹恹地道：“江郎中？他，双城信不过，毕竟，毕竟母亲是被他治死的，而且这还是姨娘找来的神医，”
似乎察觉说出了什么秘密，害怕的缩了缩脚尖。
看热闹的夫人们，似乎才注意到楚双城的穿戴：身无配饰只着粗布藏青衣裙，袖子因太短而露出半截手腕
，这哪是嫡女的穿搭？
再听到这番言论，除了孙夫人谁家还没几个小妾通房？，众人心底闪出同一句话
。
“谋害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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