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甜枣和棒槌
监考了两天，连着批改试卷三天，最后一天又分试卷录成绩，就这还是叫了一些住校生来一起帮忙才完成的。
俞北北的感冒在种高压力之下更加没有见好的趋势，每天擦鼻涕眼泪的纸巾都差不多要一包。
比较让人欣慰的是六班的总成绩文科第一，语文平均分更是以超第二名十分之姿遥遥领先。
一班稍差，但语文均分也排在了理科第三。
俞北北又特意查了一下沈钢的成绩，在六班排在末尾，全年级九十多，不过留在六班是没有问题了。
袁央央成绩不大好，全年级在百名后，除了综合，主科差的一塌糊涂。
胡婕儿反倒比在理科班成绩好了不少，全年级三十多，文综稍弱。
接着俞北北又把班里同学的成绩都挨个儿看了一遍，总体还好，分看问题就出来了。
她想着等周一讲试卷的时候可以给他们都分析分析问题所在。
看完成绩俞北北回公寓换衣服。
晚上要去蒲家吃饭，蒲爸蒲妈已经退休，两人计划出游大半年，因为蒲霄恋爱和胡婕儿还没毕业这事儿才隔了下来。
现在蒲霄跟俞北北两人感情稳定了，胡婕儿也不停催促他们享受二人世界。然后蒲爸爸就果断买了机票，打算直接去欧洲，顺道去新西兰跟蒲爷爷蒲奶奶过圣诞和新年。
蒲霄跟俞北北提过他爷爷奶奶的事。蒲爷爷是痴情种，年轻的时候为了蒲奶奶来K市定居，老年了又为蒲奶奶移民国外。
老俩口每天晒晒太阳，放放羊，日子过得很惬意。
他们很少联系晚辈，也鲜少接晚辈的国际长途，只让他们在每年的几个传统节日飞去他们团聚团聚就行。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你的爷爷奶奶了？”俞北北自己是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的，不是因为阴阳两隔，而是因为距离。
蒲霄捏了捏她的脸颊，先是纠正了她的话：“也是你的爷爷奶奶。”才说：“今年还没有见过。”
上次中秋他跟着去丽江了。
俞北北刚想张口说话，感觉鼻涕要留下来了，于是空出只手去扯纸巾。
纸巾被人截了胡，蒲霄说：“你认真开车。”
然后他拿着纸就伸手过来帮她擤鼻涕，还贴心的问：“要吹一下吗？”
鼻被情空了，俞北北也忘了她要说什么。
这种帮人擤鼻涕的事让俞北北来，她是嫌恶的，但蒲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做了。
俞北北余光看了看蒲霄英挺的侧脸，心想，好像又比昨天更喜欢了一点。
明明她跟蒲霄在一起只要几个月，但是又好像已经相处了十几年。
冬天黑的比较早，两人就提前过去的。俞北北一进门就被蒲妈妈拉到餐厅，蒲妈妈说：“我特意给你炖了冰糖雪梨，你先多喝点。”
虽然冬天很冷，但人心很暖，俞北北喝了两碗后舒服多了。
因为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蒲爸爸去做饭的时候，蒲妈妈拉着俞北北各种交代。
最后蒲妈妈还是不太放心：“北北，要不你跟蒲霄搬回家来住，也能照料点儿婕儿。”
照料胡婕儿是不成问题，搬到这来住好像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俞北北为难。
蒲霄出言解围，说：“不用担心，我跟小北买了房子在海外附近，婕儿可以去那住一段时间。”
蒲妈妈诧异：“买房了？”
俞北北吃不准她这个态度，看了看蒲霄才回答道：“最近在看，还没定下来。”
蒲妈妈说：“你们等我一下。”然后进去厨房跟蒲爸爸说了什么又上楼去了。
俞北北有些担忧，难道蒲爸蒲妈知道买房的钱主要是蒲霄付，所以不开心了？
要是因为这事儿被他们认为她是想要占蒲霄便宜，讨厌她了怎么办？
交握在一起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所覆盖，蒲霄问：“是冷吗？”
看着蒲霄深邃温柔的眸子，俞北北不安的心被抚慰了。
蒲妈妈也下楼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俞北北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答案，什么她的黑历史照片、蒲霄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证明、或者一张支票等等，但完全没想到是一份购房合同。
蒲妈妈笑容温和：“蒲霄那套公寓太小了，你爸很早就打算送你们一套房子了，但是一直没机会，既然你们也是要买的，那看看这套房子喜不喜欢？”
妈妈呀！俞北北词穷了，她居然碰到了直接送房子的公婆。
蒲霄接过合同，看了下地址，很满意，看到屋主姓名，更满意了。
他原先的打算也是新买的房子落俞北北名字，虽然俞北北不会同意，但用点小心思还是可以的。现在这套房子是父母送的，小北没道理拒绝了吧。
俞北北却不淡定了，她断然拒绝：“这个我不能要！”
蒲妈妈显然是预料到她的态度，补充说：“这也不算是给你的，婕儿要去那儿住，蒲霄也会去，写你的名字是想让你多帮忙照料他们一下。”
是这样吗？俞北北怀疑的望向蒲霄。
蒲霄也面色认真的点头。
俞北北还是不要：“就算叔叔阿姨不送我房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她跟蒲霄之间原先就各种条件不对等，如果再收了对方父母送过来的房子，那以后她不是更加低一等了？
虽然蒲霄一家都没有这么表现出来过，但她还是尽量的想要更优秀一点，不要让他们相差太远。
这时蒲爸爸炖起了汤，坐到蒲妈妈身边对俞北北说：“你收着吧，算是我跟蒲霄妈妈给你的聘礼。”
聘、聘礼？
蒲爸爸说：“蒲霄这人话不多，脾气也大，找到你是他的福气。我跟他妈妈就想先给你们定下来，收了聘礼以后就跑不了吧？哈哈哈。”
“呵呵。”俞北北赔笑两声，心情很复杂。
蒲妈妈把合同又递给她：“拿着吧，收下聘礼可不能反悔的哦。”
要是你儿子反悔怎么办？俞北北默默的想。
蒲霄爽快的接了过来放到俞北北手上，还不忘道谢：“谢谢爸妈。”
手上薄薄的几页纸，感觉千万斤重。
感受到另外三人炽热的目光，俞北北故作镇定的微笑道谢：“谢谢叔叔阿姨。”
蒲妈妈悠悠一叹：“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一声爸妈呢……”
俞北北：“……”叫不出，只能装作没听到。
“爸、妈我回来啦！”胡婕儿一进门就喊道。
俞北北无比感谢胡婕儿，让她暂时不用去想这个问题。
跟着胡婕儿一起回来的还有袁家三口。
俞北北跟人打招呼：“小姨、小姨夫。”
胡亚芳跟袁义笑呵呵的应了。
“好了，可以开饭了。”蒲爸蒲妈走了过来叫人。
胡婕儿热情的过来挽着俞北北的手：“嫂子，我们晚点进去。”
俞北北知道这是有什么话跟她说，就让蒲霄他们先过去餐厅。
胡亚芳戳戳了戳她的脑袋：“这就开始有小秘密了？”
胡婕儿嘿然。
等胡亚芳跟袁义先一步进了餐厅，胡婕儿才小声问她：“嫂子，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俞北北沉沉的“嗯”了一声。
胡婕儿咯噔一下，难道自己考的不好？
有一个全能全才的完美哥哥在前，胡婕儿也是有一些压力的。
蒲爸蒲妈倒是无所谓，女儿开心就好了，像蒲霄成绩那么好也没什么用。
初中的时候她常常喜欢跟人炫耀自己有一个完美的哥哥，后来一次她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就喜欢炫耀自己的哥哥，她哥哥次次第一，她怎么不见得拿一次第一。”还说：“如果我有那么好的哥哥早就考点第一，哪会依旧那么蠢！”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蠢，她低落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哥哥安慰了她：“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了，不用管那些外人。”
之后她学会了收敛，不再跟人炫耀哥哥，而是默默的奋发学习，拿到了第一，她名正言顺的跟那个人说：“我就是要炫耀哥哥，你咬我啊。”
之后再也没有拿过第一。
她确实没有哥哥聪明，能有什么办法？古人总说勤能补拙，地道酬实。可是笨蛋真的有的补吗？
眼见胡婕儿瞬间跟卸了气的皮球似的，俞北北露出笑容道：“你考的不错。”
胡婕儿眼睛又亮起来了：“真的吗？”
俞北北说：“当然，我是老师，不撒谎骗人。”
看到默不作声的袁央央也正伸长耳朵在偷听，俞北北好笑的问：“央央也想知道成绩吗？”
袁央央沉默着越过两人，就在俞北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不想。”
蒲爸爸做饭堪称大厨级别，一家人的口味都能顾及到，蒲妈妈还贴心的把她面前的虾换成最喜欢的排骨。
“对了，姐，你跟姐夫都去欧洲了，那婕儿吃饭怎么办？让她去住校吗？”胡亚芳问道。
蒲妈妈笑道：“婕儿不想住校。蒲霄他们那儿有空房间，婕儿去那儿住。”
胡亚芳：“那还好。”
袁义若有所思。
胡亚芳笑问：“那以后央央也可以去蹭饭吃吗？”
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俞北北说：“当然可以去。”
袁央央放下碗筷，起身，言语平淡：“我吃饱了。”
“这么快？”蒲妈妈疑惑。
蒲爸爸也说：“在吃点儿吧，你这个年纪正长身体呢。”
袁央央态度还算礼貌：“不用了，我吃好了。”
他碗里饭是吃完了，但面前的菜是他平常喜欢吃的，几乎没动过，更别说伸筷子到其他菜碗里。
蒲霄看着满面愁容的小姨和小姨夫，跟其他人说：“我去看看他。”也放下吃到一半的饭，起身出去了。
蒲妈妈轻叹：“你们跟他说了？”
俞北北和胡婕儿现在同处一个阶层，所以互相对视一眼，两脸茫然。
胡亚芳也放下碗筷，脸上带着内疚：“这事儿是早就决定的，也就早几天知道而已。”
什么情况？难道恩爱的模仿夫妻离婚了？可是两人刚刚还手挽手来的！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北北。”袁义忽然叫她。
“嗯？”俞北北大脑还没回来。
袁义说：“我元旦以后要去B市参加明年的高考出卷，胡老师要陪我一起去，所以央央以后要麻烦你多照顾下。”
托孤？
脑海里刚蹦出这两个字，俞北北就回想起袁义早前就已经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只当是想让她多注意一下，没想到埋这么长的伏笔呢。
蒲爸爸叹口气：“央央这性格跟蒲霄小时候很像，但蒲霄那时候还会理一理我们。”
胡亚芳轻拭了下眼角，说：“央央性格会变成这样，也是我们在他小时候照顾不够的原因……我们做了优秀的老师，却成了失败的父母。”
蒲妈妈握住她手，安慰道：“有得就会有失，他会理解你们的。”
俞北北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就看着胡婕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饭。
袁义整理好情绪，说：“大家吃饭吧，事情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无用。”
说着给胡亚芳夹了菜，低声细语。
俞北北脑子里忽然冒出“孩子是意外，父母才是真爱”这句话。
一时间对袁央央生出一些同情，她说：“小姨、小姨夫，我会好好照顾袁央央的。”
胡婕儿眼巴巴看过来，俞北北说：“也会好好照顾婕儿。”还有蒲霄，她默默在心里补充。
得了保证的四位长辈放心了。
俞北北长得讨喜易亲近，性格也好，既然都能打动蒲霄这沉寂快三十年的心，那也能让袁央央尝试着打开心扉吧？
如果让俞北北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那她绝对要崩溃，她可是因为跟蒲霄先性才后爱的。
家长不知道，托孤这事儿算是就这么定下了。
来吃一顿告别饭，结果得了个“大甜枣”，又收了个更大的“棒槌”。
俞北北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成功成为蒲家一份子而高兴。毕竟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要照顾一个半残疾，外带两个大小孩。
大家都是成年人、半成年人了，应该都挺好养活的。
好在袁氏夫妇还有一段时间才出发，她不至于一下子手忙脚乱。
而她忽然想到，袁义既然要去B市，她也转正了，那六班班主任不会也落到她的头上吧？
应该不会，她没经验，教龄短，除非学校领导眼瞎！
忽然间，事情好像变多了，压力也有点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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