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侠女
第二天。
莫念正在斗宿阁里翻阅资料的时候，严文寻了过去。
那父子两的事情，查清楚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莫念心底一阵烦躁。
原本想着，如果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后天左安过生日，拿这个事情去让她开心一下，未尝不可。可是，没想到，事情的真像残酷冷漠、故事血腥悲凉，如果在她生日的时候告诉她，恐怕得让她揪心一阵了。
这，就不太合适了！
看来，生日礼物得认认真真地选一选了。
琢磨着，似乎，送个什么蛊给她，可能比较合适。
七月半即将到来，她应该会有点什么动作吧？
是不是要提前找找她，看看她是不是需要帮忙呢？
不过一日之间，莫念感觉自己的所有重心似乎都落在了左安身上！
另一边。
在家闲不住的左安非要温言带着自己和言颜去城里溜达溜达，她在家着实呆不住。
听到有热闹可以凑，玄竹也要跟了去。
刚巧，为了准备左安的生日宴，周妈也得进一趟城采买，小陈也得陪着去搭把手。
于是，吃了午饭之后，老宅里除了文毓一人留守外，其余的人都一块儿进了城。
本来也是闲着瞎溜达，没什么正事，逛着逛着，温言和玄竹也都去帮周妈和小陈采买去了，左安对买菜是不感兴趣的，强拽着言颜两个人到处瞎逛哒。
于是索性就定了一个饭馆，约了一个时间，一行人就分成了两队。
左安不是喜欢逛街买买买的人，但是她却喜欢往人堆子凑，一直以来她溜达的方向大概率就是哪里热闹哪里趴。
可是，如今略有不同了。
开始修炼之后，古董街成了她最喜欢去逛哒的地方。
加上后天是七月半了，左安总是觉得自己心底热血沸腾，有一股劲儿在胸中燃烧，她很想知道，七月半，百鬼夜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心里着急，充满着期待，可是时间并不会因为她着急而快一丝一毫…
所以去逛逛古董接仿佛就成了一种安慰，好像能更快地接近那个世界似的，所以，一跟温言分开，她就拉着言颜往古董街去了。
上一次跟文毓逛的时候，他们去逛的地方稍微有些装格调，都带着门脸，玩的都是高端典雅，这路数有点不对左安的口。左安还是喜欢那大地摊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囫囵个仍在一张毯子上，路过的人爱看就看，不看就拉倒的架势才是她欣赏的。
讨价还价，和人斗，才是真乐趣。
所以，她绕过了弯弯绕绕的街，走到了旧城区一个看似破旧的片区。
刚到巷子口。
左安就听到有算命的人在喊钢口。
“阴阳变化妙无穷，天下尽在一掌中。天有不测风云，有人难识福祸，我发现啊，今儿围观的人虽然不多，事儿却不少，每个人的气数吉凶都写在脸上，我一看，自然知晓，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家中出了凶事，而且潜伏着包天的灾祸，还有一个人犯了口舌，气色不好，弄不好会有破财败运之险。”
算命的老头穿着一身素衫，梳着一个道士头，胡须花白直垂胸口，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不断地捋着胡须，一副天命在我心中的模样。
左安看着算命人这个架势，不感兴趣地撇了撇嘴，侧头看着言颜道：“这些骗子！”
言颜眉梢也挂着笑意：“可是，你看看周围，还是很多人相信的。”
没错，此时围观的十几个人彼此正在互相打量，相识的人在窃窃私语。
他们已经开始好奇了，到底是谁将遇到包天的灾祸，谁又将破财败运……
“走吧，没什么看头。”左安无奈摇头，伸手去牵言颜：“这些人就靠那三寸不烂之舌混口饭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
言颜握着左安的手：“嗯，走吧，咱们往里去，感觉里面很热闹啊。”
“嗯嗯！”说着，两个人就绕过人群，往巷子里面去了。
这个区域的房子老旧，巷子不仅窄，而且错乱交织，卖货的人也没有具体分片儿，都是胡乱摆着，卖烂木头手串的，旁边可能卖着鎏金古玩；卖鬼货的，旁边可能是卖贼货的，走几步，溜到巷子交错的路口，还能坐着一个团柴的（说书的）。
杂乱无章！
却生机勃勃！
到处都能听到议价声，唏嘘声，吵闹声……
偶尔还能听到被盗者寻摸来之后，打架和辱骂声……
还有那听到臭包袱（下流笑话）时的口哨声……
言颜第一次来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居然没有觉得不适应，或许是左安在身边，竟然觉得这个地方还挺有乐趣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左安本来也没有什么正经目的，纯属是瞎溜达。
所以拉着言颜左看看，右望望，走到很后面的一个巷子口时遇到人式很旺的双春（对口相声。）
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左安喜热闹啊，就拽着言颜往里钻，想走进去听。
可是边黏子不动（听众不动），言颜脸皮又薄，往里进了没多少之后，就走不动了。
索性就挤在人堆里听。
还别说，虽然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地方，这相声还真是挺六的，现抓包袱（当场抓笑料），还都是翻堂的包袱（逗笑全场）。
左安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言颜也乐得稀奇。
两个人竟然在人堆里站了半个钟头，直到起棚儿。（听众散了。）
“还挺有趣！这两人挺厉害阿！”左安有些意犹未尽。
“确实挺有趣的，跟平时听的都不一样。”
“主要是这地方牛气，别看这里的来人三教九流，绝对不乏高人。那些出货的人，说不定还藏着能人呢！”左安转头四处望了望。
“嗯。大隐隐于市嘛！”言颜接话道。
左安那头一转不要紧，居然发现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动作有些奇怪。
只见他猥琐地贴身跟着一个穿短裙的姑娘，还老是把脚伸到人姑娘的腿下边，他穿的裤子非常宽松，而且他的手踹在裤兜里，疯狂地动着。
这一幕，引得左安眉头紧蹙，一阵嫌恶犯上心头。
左安眉头一下凝了起来，拽了拽言颜，冲着那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芷兰，你看那边！”
“……”言颜眼神儿很好，顺着左安指引的方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举止奇怪的男人：“他干嘛呢？”
“你觉得呢？”左安冷哼一声，眼神儿很好的她，忽然发现他的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细细一看，竟然藏着一个隐形的摄像头。
“偷拍呢吧！”说着，左安便拉着言颜往那边走去：“专门把腿往人穿裙子的姑娘下面伸。”
“你想干嘛？”言颜瞬间有些紧张了起来。
就在两人说话间，左安看到那个男人忽然一个激灵，然后一脸舒爽的表情。
左安感觉自己的火气已经冒到脑门上了。
“总不能让那些姑娘白白吃亏了吧？我得把他鞋上的东西收了呀！”说话间，左安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我们两个吗？”言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扮演一个英雄救美的角色，心中全是担心，根本没有丝毫底气。
“对哦！”这么想着，左安松开了言颜的手：“你不会功夫，一会儿别伤着你了，你去旁边等着我，我得让他知道知道，女孩子是不能被这么对待的。”
“不是……”言颜眉头一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报警吧！万一对方有很多人藏在暗处呢？报警安全！”
左安被言颜逗笑：“你放心，他们二十个人也动不了我。你乖乖在旁边等我，一会儿阿，咱们送他们去警察局。”
说完，左安就松开了言颜的手，悄摸地跟上了那个带帽子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依然在不停地搜索目标，肆无忌惮地将脚到处伸，脸上时不时露出猥琐的笑意……
左安在确定他的鞋上确实有摄像头之后，她想也没有多想，站在带帽子的男人身后趁他不备，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脚弯处。
戴帽男人瞬间跪倒在地。
周围忽然一下就喧闹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甩了过来。
“人也女马白勺……你活得不耐烦了？”带帽男人疼得咬牙切齿，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看着左安，面露凶光。
“我活得不耐烦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左安极快的一记高踢，狠狠地踹在了这个长得贼眉鼠眼，一口黄牙的男人胸口。
左安是下了狠手的。
力气之大，让男子猛退了几步之后，猥琐男人身后的人立马哄散而开，不想自己被误伤。
而他也因为身后没有了人而再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了，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响了起来。
“姑娘，好身手阿！”
“怎么回事儿阿？”
“发生什么了？”
左安也不说话，慢慢地走到男子身边，双手抱胸，垂眸看着他，眸底全是不屑。
就这么一点档次，竟然也有胆子学人偷拍？
“你是谁？干嘛打我？”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神里却是凶狠毒辣的。
“我是谁不重要！”左安嘴角一挑：“干嘛打你啊？你不知道？”
语毕，她把眸光望向他的鞋子处：“东西，拿出来吧！”
围观的人都随着左安的目光往了去，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贼吧？”
“看样子，不像是个贼呢！”
“贼还能在脸上写个贼字啊？还有像不像的？”
左安嘴角一挑，看着男子：“不想再挨打的话，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男子脸色瞬间凝重了下来，眼球微动，挣扎着起身，“好好好……你别打我了……”
左安看他起身了，便让开了一些，好让他从鞋上取东西。
那个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龇牙咧嘴地伸手去解鞋子，然后慢慢地把摄像头从鞋里扯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群众开始沸腾了。
“是摄像头！”
“偷拍阿？”
“太没段位……这么跌份的事儿也做……”
男子用左手有气无力地将东西拿在手上，左安清冷一笑，弯腰去接。
此时，左安因为看着他取摄像头，正好侧身对着男子。
男子趁着不防，一直支撑着身子的右手在后腰上寻摸了一下，竟然摸出了一把匕首。
刀尖，直奔着左安的后腰而去。
站在一旁的言颜吓得魂不附体，扯着嗓子喊：“杉杉，小心背后！”
与此同时，神识里的青梧也发出了警告。
左安迅速回身，瞅准他冲自己而来的胳膊就狠狠地给了一脚。
咔嚓一声闷响……
男子的前臂骨头断了！
周围的人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阿~！~~~”男子痛苦地哀嚎。
左安也并不解气，微微蹲下身子，手肘冲着他的脸颊就是狠狠一击。
“阿~~！！咳咳咳……”
男子猛然吐出一口血，混着四颗牙齿，滚落一地。
听着男子的哀呼，左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裤管上，隐隐的白色的痕迹透露了出来，心底的火气越发大了起来，于是，左脚将整个人的重量都踩到了男子握过刀的手上，然后一边将刀捡了起来在他的脸庞不深不浅地划过一道血印子，黝黑的眸子露出了冷漠的眸光：“你刚刚，是想干嘛？”
“救命啊……不要……不要……”男子被左安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整个人惊恐不已。
“不要？”左安冷笑，眸底凶光乍现，挪开了自己的脚，刀，狠狠地插向了男子的手掌：“由不得你！”
周围的人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以后，学乖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做这个勾当，否则，你就小心你其他的部位！”左安有些咬牙切齿，在男子的身边沉声说道。
男子早已经疼懵了，只是哀嚎。
“内存卡！”左安冷声道。
“在，在，在我的……包里！”男子哽咽着，用左手指了指背后的包。
左安伸手将刀从男子的手上拔了下来。
“阿~！！！”男子又一次嚎叫出声。
握着刀，左安直接把男子的背包带截断，然后将包拉了出来。
很快，卡就找到了。
“还有没有云备份？”左安盯着男子。
男子脸色早已苍白，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你要是敢骗我……”
男子的声音里都带出哭腔了：“不敢了，不敢了……”
看到包里有个手机，左安拨通了120，然后将电话仍在了男子耳边：“自己叫车吧！”
说完，左安便走入人群里，拉着言颜，穿过看热闹的人，离去。
“芷兰，你会不会觉得我手段太狠了？”左安侧头看着言颜。
“……”言颜此刻脸色苍白，脑子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全是那个男人的哀嚎、鲜血、还有满是血痕的刀刃。
言颜的沉默让左安有些慌张了起来。
虽然和言颜认识时间很短，可是，左安喜欢这个朋友。
“他不会死的，我都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只是要在家残上一段时间而已。”左安为自己解释着。
停下脚步。
言颜看向左安，苍白的脸色露出浅浅笑容：“我有点害怕，但是，我没有觉得你做得过分。对那些女孩子来说，他罪有应得。”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左安看着言颜，觉得她的话言不由衷。
言颜摇头，伸手抱住了左安：“我只是有些吓到了，尤其是他拿刀向你刺过去的时候。下一次遇到这种事，咱们还是别自己动手了。我害怕你受伤！”
“……”左安伸手抱着言颜，“你真的没有嫌弃我？”
“怎么会？我觉得，你很英雄！”言颜的眸底泛着光，嘴角有了浅浅笑意：“真英雄！”
左安伸手抱住言颜：“我可不想当什么英雄。”
嘴上这么说着，她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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