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意
<p>“嗯，我知道的，娘。”</p>
<p>“那就好，你们都吃了老姑的饺子，下午干活都利索点，要对得起你老姑的一片心意。”</p>
<p>“好的，娘。”</p>
<p>……</p>
<p>***</p>
<p>许雪花家。</p>
<p>一排低矮的土墙房，歪歪斜斜的，屋顶上的稻草长年风吹雨打，都变得稀疏，随时看起来都有可能倒的感觉。</p>
<p>正是饭点，厨房里生起了炊烟。</p>
<p>许雪花正弯腰往灶膛里扔柴火，灶上那半个窝窝头，被切成了拇指头大小的丁，装在大土碗里，准备熬窝头汤的。</p>
<p>这是元氏带三丫来给她们家，赔理道歉的东西。</p>
<p>她看一眼就默默的吞一口口水，“娘，你真的要帮二丫三丫看好人家？”</p>
<p>雪花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丰腴，面皮白，一脸的轻挑感，嘴里哼着愉快山歌，“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就二丫三丫那小里小气，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有她们娘老元家的那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补贴娘家的名声，谁配她们，都是好人家！”</p>
<p>许雪花望了一眼那窝窝头丁的碗，“就是，她们配什么好人家？有好人家轮谁也轮不到她们！娘，这窝窝头熬得窝头汤一会儿能分我半碗么？”</p>
<p>这是元氏给她许雪花道歉送来的好东西。</p>
<p>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到过窝窝头的味道了。</p>
<p>每天就是野菜粥，还是那种汤得不能再汤的野菜粥，无油无盐，有的只是一股子野菜的苦涩味道。</p>
<p>雪花娘眼一竖，“你个丫头片子，分什么分？你爹娘，你兄弟都吃不饱呢，这半个窝窝头，你真当是给你道歉来的吗？是她元氏想求我给二丫三丫说个好人家拿来的，你就是背个名儿，你去看看许成菊家，元氏去她家道歉可是拿了窝头去了？”</p>
<p>去许成菊没拿窝窝头，就是让许成菊甩了三丫一个耳光，出了气。</p>
<p>这些，许雪花是亲眼目睹的。</p>
<p>“可是，娘，好歹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昨天挨了三丫她老姑的砸，我头上现在还有个包呢，我疼着呢，娘，我好久没尝过窝头的味道了，兄弟们每天还有一顿窝头吃，我与妹妹们天天喝菜粥，去山里挖菜都没有力气了。”</p>
<p>“滚！就知道吃吃吃，这几天家里都断了粮，你不知道啊？你爹今天去打猎，如果有收获，咱家明天就有一点主粮吃，要是没收获，全家都得喝菜粥，你们这些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有菜粥喝一口，不饿死人就行了，你还想吃窝头？那你去二丫三丫家投胎去啊，她们家托许娇娇的福，连不值钱的臭丫头片子每天都能吃两顿窝头，可惜你没这么好的命，少磨迹，这窝头汤是你爹，是你兄弟们加餐的。”</p>
<p>许雪花被骂得抬不起头来。</p>
<p>围在灶台边上，不仅是她盯着那半碗窝头丁，还有两个妹妹，都是面黄肌瘦，目光如饿狼一般。</p>
<p>可惜，她们也没有份。</p>
<p>锅里的水烧开了，雪花娘放了一滴油，一点盐进来，又放了几把野菜，最后才放入了窝头丁。</p>
<p>一股香味传来。</p>
<p>许雪花暗自吞了一大口口水。</p>
<p>反正没她的份，不如让她甩三丫一巴掌，解解气也是好的。</p>
<p>窝头丁汤刚起锅，厨房外面呼啦跑进来几个少年小子们，都是她的兄弟们。</p>
<p>“娘，好香啊！我要喝一碗。”</p>
<p>“咦，今天家里不是没有存粮了吗？怎么煮了窝头汤？这窝头跟我们平时吃得不一样哇？这个好香，是放了什么面在其中的？比我们家的好吃。”</p>
<p>“娘，给我一碗！快点！”</p>
<p>……</p>
<p>几个兄弟顾不上烫，风卷残云般的一人一碗，吃开了。</p>
<p>看到许雪花以及几个姐妹在旁边流口水的看着，他们也不管，还嫌弃的骂道，“滚开，看什么看？看了你们也没有份……”</p>
<p>锅里还剩下最后半碗，雪花娘护住了，“谁也别抢，这是给你们爹留着的。”</p>
<p>说曹操，曹操到。</p>
<p>雪花爹是上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叫许大壮。</p>
<p>他刚从集市上卖猎物回来，今天他运气不错，打了一只兔子卖掉了。</p>
<p>可以买点杂粮回去，又可以对付好几天了。</p>
<p>进屋兴奋道，“发财的机会来了！发财的机会来了！快点，婆娘随便弄点吃的，吃了，我们全家人都进山去……咦？怎么有窝头汤？”</p>
<p>“你甭管！你刚说什么发财的机会？进山干啥子？”雪花娘给他把窝头汤盛了，递过去。</p>
<p>许大壮捡起了话题，“就是摘野果子去啊！山里头不是有片野果子林吗？今天我在市集上看到许家老姑卖那种野果子，五文钱一斤！五文钱呐！”</p>
<p>他好不容易打到的兔子，也才卖了七八文钱。</p>
<p>人家随便摘两斤野果子就卖到了这么多钱。</p>
<p>许雪花摸不着头脑，“爹，你说什么野果子这么值钱？我天天进山，也没见什么值钱的野果子啊！”</p>
<p>许大壮喝着窝头汤，已经变成了面糊糊了，这几天家里断了粮，没吃到主食，面糊糊也是难得得美味。</p>
<p>边喝边道，“就是那种黄黄的，小小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小时候给你们摘回来吃过，特别难吃，连猪都不吃的那种……”</p>
<p>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p>
<p>“就是那种皮上有细毛，又苦又涩，核又大的那种，我知道。”</p>
<p>“靠深山里那一块儿，以前还闹过野猪的那一块，是不是？爹？”</p>
<p>许大壮点头，“对对对！”</p>
<p>“那为什么有人五文钱一斤买？”雪花娘问出了关键问题。</p>
<p>许大壮愣住了，“不知道啊！看着就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味道不一样，我们以前摘得难吃得连猪都吃不下，但是许家老姑卖的，我免费尝了两个的，是甜甜酸酸的，能入口的，口感还不错，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赶紧去进山，估计现在好多家都知道消息了，进山去摘了，我们也得抓紧。”</p>
<p>雪花娘赶紧道，“好的，当家的，野菜粥马上就好了，一人吃一碗，就赶紧进山去。管它什么样子的，先摘了再说，不说卖五文钱一斤，一文钱一斤也好。要不然，过几天，家里连菜粥都没得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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