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各自的心思
一个人，怎么样才算强大？
家财万贯、手握大权，武功高强、弟子繁多？
沈渔今天见识到了张娇的强大。
失去了内力、经脉寸断的张娇，被人无意间认了出来，魏神医只要一伸手就能控制住她，然后得到了她的财富，或者把她上交给秦国换取荣华富贵。
或者魏神医害怕报复，假装不认识张娇，假装没有此事发生，只是为她治病。
但是，魏神医却很郑重的表示……只要一个承诺，就愿意为张娇效死！
仅仅是因为一个承诺？
如果有人真的这样想，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家兄妹可以随时拿出一大笔钱赔礼道歉，魏神医名号周围几百里无人不知，对他来说，钱财享受什么都不缺。
可是……他却要站出来帮助张娇。
一个承诺……
不，这不是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只是魏神医用来说服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要告诉自己，他舍弃了全家人的性命，来帮助大贤良师张娇，其中有自己的私心。
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做下去，而不是狠狠的抽自己两下耳光，说你脑子糊涂了，都四十多岁了还这样的热血！
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帮大贤良师。
沈渔读史书的时候，看到某些人，就算是兵败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但是一挥手马上应者如云，就算是被剥夺了权力地位，只要站出来马上无数人站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小魏，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不过你的事情我记住了，如果有机会……这个机会有点渺茫，我的寿命也不长了，所以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娇叹息了一声回答道。
“没事，大贤良师你能记得这件事就行了，你们先安顿下来，我尽快安排船只让你们离开……”
“不用了，我有安全离开的办法，小魏你就别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说到这里，魏神医的目光落到了沈渔的身上。
“他是我手下的弟子，现在假扮我的传人，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的相信他。”
张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可以拒绝魏神医的好意，可是……那个坏蛋沈渔虎视眈眈的在一旁注视着她，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高兴的样子。
这个笨蛋呀……他怎么不明白，和自己的二人世界，对他才是利益最大化呢。
“明白。”
魏神医微微的点点头，张娇和沈渔的关系他并不想评判，因为没有必要。
下位者从来不对上位者的私人生活有太多的要求，更何况张娇想玩什么是她的个人事情。
……
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大船乘着风平静而又快速的航行。
明亮的月光照在了海面上，有着粼粼的光芒。
张娇突然间从梦中醒来，却看到沈渔睡在了不远处的地铺上。
那天，和魏神医告别后，张娇很清楚，和沈渔在秦国的私人生活结束了。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回国的渠道，而是张娇不说她在秦国的暗线。
现在好了，有了魏神医想要帮忙，张娇还能如何推辞？
说魏神医的渠道不安全？
别忘了暗影杀人的能力，沈渔念着魏神医的名字，却没有反应，这就说明魏神医全心全意的要帮大家，然后沈渔可以用暗影杀人一步步的验证，直到验证出一条安全的路径。
“沈渔，既然你硬要我和你一起回去，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张娇无可奈何的回答道，下来的日子，一切很顺利，张娇从某处取出了令牌、金银和凭证，联络上了某个走私船的船长。
船长是汉国派过来执行任务的潜伏人员，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只负责跑运输赚钱等等，但是看到了令牌，对上了暗语之后，虽然不明白这对男女是谁，会全力的保障把张娇和沈渔运送回国。
上了船的沈渔和张娇，没有单间，被船长安排在了一处只有十二平米的房子里，不过沈渔和张娇都没有抱怨，因为这在海上已经算是很奢侈的豪华房间了。
“醒来了？”
男人听到了张娇呼吸声音的变化，连忙问道。
“嗯，有点睡不着，你睡吧，我躺一会。”
她轻轻地说着。
“那就好……”
男人点点头，再次进入了某种浅浅的睡眠之中。
他在守护着她。
其实，一百多年，没有见到师父，她有时候都忘了师傅的样子了，而且这一次见到了沈渔，才知道师傅的真正样子是这样的。
那么，师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
于是，张娇把自己变成了被催眠的模样。
于是，张娇把自己托付给了沈渔。
……其实，她都下定了某种决定，如果他真的是禽兽，那么她也会权当是……
下来的日子，是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每天他为自己跑前跑后，各种照顾，他知道自己受伤了，点菜的时候都是清淡的……他是一个君子，这几天自己暗示了他几次，有时候都算是色诱了，但是他依旧以礼相待。
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有时候，看着他害羞通红的脸，她都有点好笑。
这些天的旅途，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她仿佛又回到了小女孩的时代，父亲和妈妈还没有离婚，晚上醒来的她，高兴的在爸爸妈妈中间翻来覆去。
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追寻着那个身影，以他为目标。
她仿佛回到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每天都想着师傅——不过，唯一的不同是，现在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她都能看到她。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当初要和他说，让他发誓不欺负我呢，我为什么要装作被催眠的样子呢？”
突然间，张娇有点拿不定主意。
另一边。
沈渔静静的躺在了软榻上，听闻着张娇的呼吸声。
美丽的大贤良师和他住在了一个房间里，这种事情说出去会羡慕死无数的人，相信有不少人会起了邪念，不过沈渔没有。
人家相信你，你又何苦做什么禽兽？
张娇，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在汉国，他听过张娇的许许多多的传言，但等接近她之后，才发现，她真的是那种秀外慧中的女神。
她的负伤，魏神医对她的态度，她的种种行为……沈渔挑不出什么毛病，更何况……以感官动物的角度来看，她真的是一位天香国色的大美人。
她很美，也很爱美。
她有着细长的眉毛、如宝石般的黑色眸子、高雅尖挺的鼻梁、以及饱满而性感的嘴唇。她的美丽属于那种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美。
可惜了，如果她神志正常，沈渔不会在乎年龄的差别，如果能碰撞出感情的火花，沈渔会行动的，可是现在，算了。
明月高高的挂在了天边，外面是连绵不绝的海浪声。
海上的夜晚不是太冷，偶尔会有一阵缓缓的徐风吹过，让人身心感到一阵舒爽。
沈渔的软塌就靠近了房门，守护着房间。
这段日子，他就这样的守护着张娇的。
薄薄的毯子睡在地上有点粗糙，眼睛闭起，呼吸慢慢地放松，整个人和周围环境融合为一体，一切都清楚地映射在他的心中。
他的心就如同平静的湖面，周围的任何异动，就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的石子，荡起的波纹，会马上把他从轻轻的睡眠中唤醒。
“我答应，我会守护你的。”
那天，他这样对大贤良师承诺道。
虽然身后她现在是一个逗比，虽然她是那样的柔弱，但是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
“师傅……”
她轻轻地在心中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很少人知道，张娇的心中，其实有许许多多的黑暗。
这一次中伏重伤，她那时候恨不得……可是……自从遇到了师傅之后，很多的事情她看开了。
命运是如此的奇妙，安排了她和他的相逢。
他已经帮她守夜一个月了。
每天晚上，无论是在旅馆、途中还是船上，他都会抱着长剑，守护在她的身前。每一次午夜梦回，张娇都会看到那个守护在前方的身影。
“我答应过你，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回汉国，至于说你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不管，可以吗？”
本来逼迫沈渔答应的誓言，结果成了束缚自己的工具，这十天里，沈渔对她以礼相待，对她越发的恭敬，而她又怎么能告诉沈渔，她就是林娇呢？
小渔师傅呀，我是林娇，我其实是通过门过来的，前往了一百五十年前，我现在遇到了你很高兴，我们……
不行，沈渔身上有暗影杀人，它听到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联想到定日针或者别的时间类道具，如果让它猜到了某些东西，那么事情可能朝着不可逆转的情况发展。
沈渔希望摆脱暗影杀人不明不白的控制——至少要确定暗影杀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谁也不清楚暗影杀人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切的解释权都由暗影杀人说了算。
张娇能够理解沈渔的想法，她也支持，所以……她想要到时候给沈渔一个欣喜，同时她也要为所有人考虑，不能让暗影杀人破坏了她的计划。
可是……要怎么办呢？
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极大的犹豫，在感情上的犹豫。
……
“马上要到岸了。”
说话的是船长，他整了几个小菜和沈渔正在甲板上闲聊。
“你和你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船长有点疑惑的问道。
沈渔和张娇上船之前做了易容，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对外宣称是夫妻两个，平日里也只和船长打交道。
赵船长只知道，这两个人是潜伏在秦国的情报人员，准备用他的船回家。赵船长很照顾沈渔和张娇，不过也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比如分开睡，比如沈渔对张娇的态度。
“她呀……她是我在秦国的搭档，我们两个对外说是夫妻，其实我已经成家了，因为某些缘故所以在秦国假装在一起。”
编故事沈渔在行，他很快编了一个两位情报人员不得不搭伙过日子的固守。
“所以，因为家庭和纪律问题，你现在还和她分开睡？”
”嗯。”
“这样呀……我就感觉你们两个人的情况怪怪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兄弟，你是好人，比我好多了。”
赵船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唉，我当年航海学校毕业，上面问我们谁愿意执行危险的任务，我主动报名参加，但是回到家乡和父母告别的时候，舍不得青梅竹马的她，就悄悄地和她睡了，说爱她一生一世。
然后来到了这边，上面说让我潜伏七年，本来今年就要到头，可以离开这里了，但是秦汉一旦开战，我估计走不开了……”
“你要我帮忙传话吗？”
沈渔心中编了一个狗血的故事，赵船长的青梅竹马已经改嫁了，带着赵船长的骨肉……
“不了，我这些年一直给她寄钱写信，告诉她我执行某个为国为民的任务，她的老公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让她好好的等我，每年我一定会抽空回去一趟。”
“……这样不符合纪律吧？”
沈渔只能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夸奖着赵船长。
“没事，我给你将这个故事，意思就是纪律是纪律，生活是生活，当年上级给我的选择是要么离开她，要么不执行任务，我嘴里答应了，然后睡了她，去执行任务，后来上级生气的训斥我，我的答复是老子犯了男人都应该犯的错误，我已经后悔了，要不你们让我撤下来？
上级也拿我没有办法，给我记过处分而已。”
“你不怕坐牢吗？严格追究下去，你会被判刑的。”
“我怕个锤子，我为汉国卖命这么多年，各种危险都经历过，就是因为老子提前娶了老婆就要坐牢，他们倒是有种来判我呀，判了我，我就不停上诉，上告，官司打到大贤良师哪里，看看是谁下不来……小伙子，别被宣传部门的那些什么什么的故事骗了，别这样，问心无愧就是了，家国可以两全的，那些所谓的恶心两难选择你理会都别理会，那纯粹是上级为了省钱省事，我等这一次执行完任务之后就去申请退休结婚……”
赵船长嘟嘟囔囔的说道，然后撞了撞沈渔的肩膀。
“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我觉得，你这次回去，干脆把她娶了算了。”
“可是，我已经有了家室了。”
沈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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