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空和巨龙（第一更）
“这是，在哪里？”
杨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坠落着，坠落着。
此时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虚无。只能任由着身躯被重力所牵引，无止境的坠落。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杨枫只觉得心头惶恐与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仿佛在不远处的前方有着一个未知的存在在不断地吸引着他。而那个存在会给他一切疑惑的答案，给予他终极的恐惧和信仰。
......
“你对他做了什么”，徐经艰难地支撑起身来，看着一旁突然倒地昏迷不醒的杨枫，一脸怒火地质问道。
夏东海看着眼前愤怒的徐经，满足地松开了手。开口说道，“我不过是让他体验一下这十三年来我每天都在经历的感觉”。
而那玉环失去了支撑却未曾落地，而是诡异地悬在半空，丝丝月光被吸引而来，勾连在玉环之上。玉环牵引着无数细小而清冷的辉光不住轻轻颤动着，显得格外的圣洁与无暇。
徐经连续变换着剑指，想要召回飞剑。而飞剑那已经有些许黯淡的剑身却被死死卡在了夏东海的右臂之上，徒劳地发出嗡嗡的悲鸣，丝毫动弹不得。
“是恐惧和绝望”，夏东海弯下腰去，双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颊，嘴里的声音却越发的悲愤与高昂。
“十三年了!”
“你们杀了红裳十三年了！”
“她在死前牢牢抓住我的手，让我快逃，让我不要报仇。”
“可是，你们还是来了”。
“哈哈哈”，夏东海的嘴中发出了癫狂的笑声，他慢慢地抬起了头，放开了遮盖脸颊的双手。
他的整个脸庞被不断伸缩蠕动着的透明蠕虫所覆盖。而那些蠕虫正飞速在他的身体上蔓延开来，覆盖住他的胸膛。
随着无数的蠕虫在他的脸上进进出出，他的五官也显得越发的朦胧和扭曲。
夏东海张开了嘴，一根带着密集花纹的紫色触须从他的口腔中探出头来。
“你们，怎么敢来?”
......
不知道在一片虚无之中坠落了多久，杨枫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点亮光便迅速在他的眼前膨胀开来，径直吞没了他。
剧烈的明暗变化让杨枫有一瞬间的失明。而当他的眼睛能再次视物时，他看见了，整个宇宙。
他看间无数的星辰旋转着向他涌来，恒星闪耀着骇人的聚变红光，一个个行星在历经亿万年的光阴后苍老死去。
他看见猿猴触碰到黑色的方尖碑，在大火过后的森林里扛起了一具熟透了的麋鹿。
他看见庞大的星河舰队在宇宙中孤独地流浪着，随后决然地冲进了未知的虫洞。
他看见漫天星河的最深处，一个伟大的存在，万千光辉组成的巨大躯体，正在安静的沉睡着。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杨枫的认知，他的思维被突然涌来的巨大信息量冲得直接当了机，失去了意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漂浮在漫天星辰之间。
渐渐地，他靠近了星河的中央。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着，想要和那星空中的伟大存在融为一体。他死寂的脑海被不断回荡的祷告声所充斥。
“祂即是一，祂即是全。祂是太初的全能永生之主，祂是门之主！祂是时间和空间的支配者，祂是一切知识的所有者，祂是吾等永恒之主宰，祂是万千光辉之主！”
杨枫被牵引着以其快的速度在宇宙间穿梭，正当他路过一颗黯淡而衰老的白矮星时。他的小臂上浮现出了一枚湛蓝色的棱晶，随后一颗虚幻的星球便突然出现笼罩了他。
这颗星球的直径大约是地球的一半，通体橘黄，莹莹如火。星球出现后就迅速地变换了形态，变成了一个星球大小好似灵魂一样的透明巨人。巨人张开双臂发出了怒吼声，想要环抱住杨枫，阻止他的前进。
但在宇宙中无处不在的那伟大存在的光辉照射之下，巨人的身体就快速地扭曲了起来，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而杨枫小臂上的晶体也悄然化作了粉末，消散在了星空之间。
......
“你，入了魔。”
徐经看着眼前已经不似人样的夏东海，嘴里微微发苦，神色有些复杂。
这些年来他行走天下，遇到的妖异怪物不在少数，寻常妖物在他一柄天外飞剑之下尽如宰鸡一般。可这入魔之人，却是最难对付的。
特别是眼下，徐经看向了还悬浮在空中发出清鸣声的玉环，这禁忌之物还与入魔之人心神相通，就更难以对付了。
夏东海向着徐经迈出了一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湿哒哒的脚印。他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数条粗壮触须缠绕而成的狰狞肢体，在青石条铺就的地面上拖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记。
“这样就是入魔了？”，夏东海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混乱，像是无数个痛苦的声音在一同嘶吼。“那么在很多年前，我就已入了魔。”
无数的触须从夏东海的后背伸展出来，勾住空中的玉环，将它拉到了夏东海的眼前。
“多少年了，我握着红裳留给我的玉环，眼前看到的，却尽是她满身是血的躺在我的怀里，胸口还插着你们稷离山的飞剑。”
玉环被触须带着印入了夏东海的胸口，“后来，慢慢的，我发现眼前的红裳变作了真实，我每天清晨一睁眼就能看到她了。”
说着话，突然间一道触须像是闪电般地向着徐经砸去，徐经双脚蹬地纵身越开。
“能见到你那个红娘子，还不好吗”，徐经立身站定之后，伸手擦去了嘴边的血迹，“道爷还以为小老儿你会很高兴呢”。
“无数遍看着她起身，看着她被飞剑穿心，看着她又倒在我怀里，哈哈，这是老天爷的诅咒，他想拿老夫的恐惧和绝望下酒！”
“不过我也遂了老天爷的心意，便让旁人如同老夫一道能感受这绝望和恐惧，就像你的这位小兄弟一样。”
夏东海脚下发力，脚下青石片片炸开，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徐经的面前。
夏东海高高扬起左臂，触须顶端虬结成黑色的巨锤，对着徐经狠狠惯下。“怎么，你高兴吗？”
徐经嘴里爆出一声龙吟，双臂架在身前，整个人却被巨锤直接砸飞了出去，在地上狠狠地弹了几下，轰倒了一大片院墙。
夏东海落地，看着月光下一片狼藉的自家大院，对着身侧女子的虚影沉声低语，“不要急，红裳，已经两个了。等杀完稷离山上的人，我就来陪你”。
“两个？”
一只布满了鳞片的大手从倾塌的砖瓦下面探了出来，徐经掀开了盖在头顶的杂物，硕大的身躯从倒塌的院墙之中爬了出来。
他上身的衣物已经完全炸开，坦露在外的身躯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鳞片，配着他的将军肚，倒像是传说中西方的恶龙一样。
“小老儿不是问我，稷离剑修没了飞剑还能如何吗”，徐经踩着步法拉开双拳，一双暗黄竖瞳之间满是凶煞之气，“那道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稷离龙变经”。
“也好”，夏东海缓步走向了徐经。密密麻麻的蠕虫飞快地齐齐缠在了右臂之上。
随着一阵瘆人的金属摩擦扭曲的声音，深插在他右臂上的飞剑哀鸣着落了地便没了动静，俨然被污染失去了灵性。而夏东海的早已损坏的机械右臂则变成了一道厚重而修长的锋刃。
“我倒要看看你这没了剑的剑修能接老夫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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