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得不偿失

　　果不其然，后宫里头的消息从来都是传递的最快的，就如同借着东风而越来越旺的火一般，x想扑灭都没有办法。听闻宇文翼刚刚下朝，就看到了跪在后殿的宁贵嫔梁忆菡，身上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裙，她的眼睛哭得都已经快要肿成了桃子，看见宇文翼的那一刻，更是委屈极了一般的扑倒在宇文翼的脚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毒害皇上，没有毒害皇上啊，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一定是的，请皇上明察。臣妾如此敬重皇上，如此爱慕皇上，怎么能够认真对皇上下毒手呢？还请皇上明察，一定还臣妾一个清白啊，臣妾在皇上身边服侍了多年，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皇上不要听信谗言啊！皇上！”

　　宇文翼其实本身对那供词就不是特别的相信，尤其是在沐垚的故意引导之下，也越来越觉得是有人想要陷害梁忆菡，离间梁忆菡与沐垚之间的关系，才会故意让那几个丫头攀扯上梁忆菡的。可是梁忆菡知道消息之后，竟然是说有人栽赃陷害，这便让宇文翼皱起了眉头，不得不重新的审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样的话出自不同人的口，落在宇文翼的耳朵里头自然也是不同的。

　　他蹲下身子，拉着梁忆菡哭的已经花掉的脸蛋儿，低声的询问道：“你觉得是谁陷害你呢？”梁忆菡听着宇文翼的语气，不由得一愣，抬头看了看宇文翼的脸色，只见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怒火，仿佛也只是问着自己在怀疑谁罢了，索性心一横，想要赌一次，就赌皇上对她的信任和宠爱。她压下了心里涌上来的那一份忐忑不安，抿了抿唇，狠狠心才说道：“那些奴才在谁的宫里头，臣妾不说皇上应该也能够知道啊。”

　　宇文翼的脸一瞬间变得铁青，捏着她的脸加重了几分力道，语气也变得十分冷冽，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后陷害你了？”梁忆菡觉得从下巴传来的疼痛刺痛到她自己的心，不敢点头，却连摇头也不敢，只能用着尽量纯净的眼神看着宇文翼。宇文翼的唇畔幽幽的爬上一丝笑容，那笑容诡异而充满了怒气，说道：“皇后还替你开脱，说那些人是被人指使的才会全都指证你的，如今你却要怀疑皇后？本来以为你只是背着朕对皇后不敬重罢了，谁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狠毒的心思。当真是朕看错了你了！”

　　梁忆菡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想到沐垚竟然会为自己开脱，如今皇上的心已经因为沐垚的这一份开脱而倒向了她，难道如今要功亏一篑么？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扭转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已经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所以一定不能够就这么放弃，她的眼泪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一瞬间便落了下来，滴在了宇文翼的手指上，宇文翼感觉的一阵濡湿之后便将手松开来，想要告诉她让她回宫去吧，但是梁忆菡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抱住了他的腿，此刻什么自尊、自重都没有宇文翼对自己的心重要，只有抓住了宇文翼的心，梁忆菡才能够保证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孰重孰轻，她自然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她哽咽着说道：“皇上，都是臣妾一时糊涂，一时吓怕了，生怕皇上就此会怀疑臣妾，真的以为是臣妾做的，以为臣妾陷害皇后娘娘，损害皇上龙体，才会如此口不择言，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不计前嫌为臣妾开脱，臣妾一定会向皇后娘娘请罪，请皇上相信臣妾，给臣妾一次机会，以后臣妾一定会恭敬皇后娘娘，伺候皇后娘娘，就算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宇文翼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忆菡，梁忆菡一向都是温柔且贤惠的，虽然对沐垚不是十分的恭敬，可是对宇文翼的时候总是会显出几分柔情，让宇文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她的心里，如今再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哭喊着求自己原谅的样子，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如何能够真的狠得下心。可是沐垚到底是皇后，在宇文翼的心里头，梁忆菡再好也不可能与沐垚相比，结发夫妻是一个妾室无法撼动的，但是如果不给她一些教训，沐垚岂不是要被他们欺负了去，或者被有心的人利用了，再让宫里头闹出事端就得不偿失了。

　　宇文翼的心思转了几转，最终也只能虎着脸说道：“你如果真的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就想办法去弥补吧，朕是否能够原谅你也要看皇后的态度，你在后宫时时刻刻要记住，皇后才是后宫之主，你作为妃嫔，怎么也不能够疑心皇后。亏得皇后还为你开脱，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对，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朕没有别的话要跟你说了，你先走吧！”说罢，便抚开了梁忆菡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离开了上阳宫。梁忆菡看着自己的空空两手，随之心里头也一空，瘫坐在地上。清丽想要上前扶她，可是却因为她最近的喜怒无常而有些发憷，只能在她身后怯生生的说道：“娘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

　　梁忆菡看着宇文翼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既然皇上如此看重皇后娘娘，我们自然也要看重皇后娘娘。去皇后娘娘宫里请罪，直到她原谅了本宫为止。”不过就是伏低做小罢了，这么多年她最不怕就是伏低做小了，能够对其他妃嫔如此，对皇后娘娘恭谨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那些让她伏低做小的人全都一个接着一个的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不过就是皇后罢了，再不济还能杀了她不成？

　　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丫头回头梳洗了一番，跑到了景合宫中。

　　本来得知这件事情的撒一凌和林冰玉两个人在宇文翼上朝之后便匆匆的赶了过来，拉着沐垚左看看右看看，生怕那毒会入侵到她的身体里头，让她还没有好转。他们不知道那毒是沐垚自己下的，更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撒一凌确定了沐垚没有大碍之后，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个梁忆菡，我就看着不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竟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每次送给皇上的羹汤，姐姐都会亲自尝过才送过去，这次姐姐的罪名岂不是要落实了？”

　　沐垚微微一笑，宽慰她道：“皇上现在的身体无恙，我这儿也到底没有皇上怀疑，还牵扯出了几个其他人安插在我宫里头的细作，所以也算是好事。”林冰玉也顺着沐垚的话，微微开口笑着说道：“这也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了。”

　　“不过我听说姐姐还为她开脱了？皇上很是生气的，要不是因为姐姐说这件事情不能因为几个奴才的证词就真的能够认定是梁忆菡做的，恐怕她现在已经被废了，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了。”撒一凌很是不理解沐垚为什么要替梁忆菡开脱，如果按照她的理论来说，梁忆菡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够解了她的心头之恨，不知道，虽然梁忆菡从不曾像落日夕那样强势，但是撒一凌对她的讨厌更甚于对落日夕的厌恶。

　　“姐姐，如果让一个人进入到冷宫也并非是难事，可是皇上的心才是让她进入到冷宫的关键啊。皇上现在对她盛宠不衰，不会因为这几个奴才的证词就将她打入冷宫的，如果招她询问的话，她肯定会想法设法将事情引到皇后娘娘身上，到时候皇后娘娘的话在皇上的心中变得没有那么肯定了？岂不是我们得不偿失了么。”林冰玉的一席话正是道尽了沐垚想说的话，她十分赞同的看了林冰玉一眼，说道：“一凌，你到底在宫里头多年，还是改不过那冲动的性子，凡是也要多跟冰玉学一学，她想的多，自然能够更万全一些。”

　　对于林冰玉的聪明机警，撒一凌也是十分赞同且羡慕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万万是学不来的，只能微微一笑，讪讪的说道：“这些啊，恐怕我这一辈都学不来的，不过也不要紧，有冰玉在就好了呀，只要冰玉和姐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愁了。”

　　林冰玉被沐垚和撒一凌的夸赞闹了个大红脸，说道：“姐姐们快别取笑我了，我这不过就是些小聪明，哪里能够逃得过姐姐的眼睛呢。”沐垚睨了她一眼，笑着问道：“宫外传来消息，说你父亲近日立了大功了？带着人剿灭了宫外的元异会？”撒一凌一听元异会三个字便来了精神，说道：“元异会？可是前朝的叛党们想要在我们大闵搅弄事端才成立的这个什么元异会是吧？”

　　林冰玉微微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其实父亲调查这个元异会的事情从我小的时候便开始了，只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进展，如此说来还是要感谢安国公的，如果不是他给的消息，父亲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我还想着，给安国公府的公子和小姐亲身做两身好衣裳表达谢意的呢。”

　　沐垚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其实萧然也是为了皇上效力罢了，只不过你父亲正好是查办元异会的事情才给他消息的，你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否则啊，萧然心里头反而会不安的。”林冰玉缓缓点头，但是依然没有放下要感谢盛萧然的念头，这么多年，她成日里看着父亲忧心元异会的事情，自然知道这其中到底多么艰难，如果不是盛萧然的话，恐怕再有十年，父亲也没有办法为皇上剪除元异会，更别提立功了。

　　“咦？那冰玉家立了功，皇上岂不是要好好的封赏一番才行呢？”撒一凌其实想的就是林冰玉的位分会不会因此而晋升，毕竟沐垚曾经与她提起过，他们几个人的位分只有冰玉还能够再向上提一提，此番正是个好机会啊。“放心吧，皇上该赏赐的也一定会赏赐，只等着林伯父将事情全都禀告给皇上便可以了。”

　　沐垚的这一句林伯父让沐垚觉得心里头暖和极了，沐垚虽然一直都拿林冰玉当做姐妹，自己对沐垚也从来都是恭谨的，更是佩服她的气度与胆识，但是在心里头却从来都不敢对沐垚有恭敬之外的情绪，毕竟君是君，臣是臣，皇后是皇后，而自己的父亲不过就是在国子监任职的一个小官，如今听到这一句林伯父知道沐垚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她的姐妹。

　　“皇后娘娘，宁贵嫔在外头请罪呢。”绿痕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沐垚请安说道。撒一凌本来因为林冰玉的父亲剿灭了元异会，很是高兴，正打算要庆祝的功夫，便听到了梁忆菡的名字，还装腔作势的在外头请罪，便要起身走出去赶了她出去。她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林冰玉拉住了，急切的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撒一凌想要甩开她，说道：“我就是看够了她那一副嘴脸，上这儿来讨人嫌不成？还什么请罪，我看她就是给人添堵的，我这就将她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沐垚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了撒一凌的另一只手，嗔怪道：“你看看，刚说过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人家能够忍着心里头的委屈来我这儿请罪，你就怎么忍不住，还要将人赶出去，本来你是有礼的事情，如今也要变得没有礼了。”说罢便不去看她，问着沐垚说道：“今天宁贵嫔可去了皇上那儿请罪么？”

　　绿痕狠狠点头，说道：“皇后娘娘猜的一点都没错，她真的会未曾等皇上下朝就赶去了上阳宫里头，臣妾派去的人离得远没有听到皇上与她说了什么，但是好歹也能够看得清楚宁贵嫔脸上的表情，皇上很是生气的样子，而宁贵嫔的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这不，刚回去不久就到咱们宫里头请罪来了。”

　　沐垚听着绿痕的话，心中便更为了然了，这个梁忆菡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般，先去宇文翼那儿示弱，想要博得同情，将自己摘出来，可是后来偏偏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推了出去，她一定是在宇文翼面前说她是被自己陷害的，才会惹得宇文翼那么生气，否则依照宇文翼的性子，定然不会甩开她便离开了。

　　林冰玉听着绿痕的回话，也瞬时间便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遂低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依照臣妾看，赶出去定然是不妥当的，不如请她进来，给娘娘叩上三个头算作是请罪吧。这样，皇上也不会觉得娘娘苛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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