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诡谲
过了“寄时”，圣兽宴第一天的全部节目就结束了，辉煌广场上的人潮逐渐散去，风清寒也带着秦瑶往城西走去，他要先送秦瑶回去。
寒清雪和商衍道也在往回走，刚好在中心大道的分差路口看见了不远处的风清寒和秦瑶。
“咦？那不是啊雪吗？”寒清雪拉住了商衍道，让他往旁边看。
“我去！真的假的啊，还带女伴的？看错了吧？”
商衍道惊呆了，在他的印象中，风清寒式不可能带着一个不熟悉的人同行的，但整个皇都，出了他们几个，他也想不出风情寒还会认识谁了。
“风......”
商衍道刚想喊出声，就被寒清雪踮起脚尖给捂住了嘴，她的视线还在风清寒他们两人身上，双眸中流转的星光预示着她看见了一些东西。
“嘘......别打扰人家。”寒清雪并没有和商衍道多说什么，只是阻止了他的行为。
“哦，也对，这种时候确实不该打扰他。”商衍道想想也觉得有理，便带着寒清雪往禁城走去。
寒清雪在彻底看不见风清寒之后才堪堪收回目光，她的神色有些凝重，想来她看到的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画面。但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面色稍有凝重地向前走去。
风清寒并没有发现寒清雪他们，他带着秦瑶穿过中心大道，走进了通往城西的小道中。
小道此时显得很幽静，和外面汹涌的人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灯会并没在“寄时”结束后便停止，会一直持续到午夜，圣兽宴期间是开放宵禁的，人们会趁着这难得的夜晚时光好好放纵一把。
走在小道上的两人都有些沉默，或许是喧嚣过后的沉静，让他们无言地并排走着。
天上的纸灯笼依旧悬挂，漫天的星辰被遮挡了光辉，只有月亮还在夜空中高挂着，不曾暗淡。
风清寒忽然想到了那首曲子，他本来很早就像吹给秦瑶听了，但被灯会和“寄时”给耽搁了，知道现在才想起来。不过好在他向来都是个行动派。
“等等。”风清寒在原地驻足。
“嗯？”秦瑶见风清寒停下了脚步，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去。
“我想，请你听，一首曲子。”风清寒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不清楚秦瑶会不会拒绝，所以有些犹豫。
“可以吗？”风清寒的话语中带着十分强烈的期盼。
“好啊，倒是没想到清寒你还会奏曲。”秦瑶十分轻易地就答应了。
风清寒点点头，从兜袍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支有些陈旧的竹笛。
笛声悠扬，悲怆和喜悦的情绪并存，又有着些许的不甘意味，听上去晦涩，矛盾的曲调和韵味让人有些难懂。
风清寒很认真的吹奏着，他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每一个音符的排列，生怕有一丝疏漏或者差错。
秦瑶听得云里雾里，她有些不明白这首曲子的调调，相互冲突的情绪在同一首曲子中表达，让她甚至觉得有些难听。
秦瑶流露出了短暂的不耐，但还是微笑着看着风清寒，等待着曲子的结束。
曲子很长，风清寒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吹奏完毕，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抹血色，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秦瑶。
“如何？”
秦瑶在略微的迟疑后，还是选择将最真实的想法告知了风清寒。
“听不太懂呢，调子也有点奇怪，不过算是首动人的曲子，只是我理解不了。”
秦瑶说的很委婉，潜在的意思其实很明确，我其实对这首歌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得好听，只是单纯地不想扫你兴而已。
风清寒倒是没听出秦瑶的话外之意，但秦瑶的话还是告诉了他，她对这首歌并没有像风清寒这般的敏感和在意，而且是头一次听到。
“无事。”风清寒的语气回归平淡，他的心里是有些遗憾的和失落的，但奈何事实如此，也不好强求什么。
“嗯，那我们继续走吧。”秦瑶点点头，拉起风清寒的衣袖，继续向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风清寒倒是也不再纠结，本来就是他心血来潮的行为，既然没有收获，那就不用再拘泥于此。
幽深寂静的小道上，两道身影缓缓地走着。
时间不住地流逝，脚下的路也来到了尽头，秦瑶到家了。
她转过身，向风清寒道别：“谢谢你清寒，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嗯。”风清寒不知怎么回答才算好，只能闷闷的回应。
“这几天都还是圣兽宴，有空再去逛逛吧？”秦瑶说道。
“嗯。”风清寒还是闷闷地，想不到好的台词。
“那行，再会了！”秦瑶得到了算是风清寒的肯定答复后，转身走进了秦府。
“再会。”风清寒道别，在看着秦瑶走进大门后，便化作清风离去。
空落落的秦府此时显得很冷清，相比于外面圣兽宴的热闹，秦府要安静的多。
秦瑶的父亲是碧落的官员之一，但是常年在外任职，很少回来，而秦瑶的母亲则是在秦瑶儿时因病去世了，秦瑶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所以整个秦府大多数时候只有她一个主人在家，其余的仆人也不多，倒是有个从小带她长大的管家一直陪在她身边。
管家见秦瑶回来了，微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包裹，问道：“小姐，今天过得可尽兴？”
“还行吧，算是个有趣的人呢。”秦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和管家一起走进房里。
“嗯，看上去小姐很开心。”管家为秦瑶拉出椅子，笑着回道。
秦瑶坐了上去，走了一天，她确实有些累了。
“是挺开心的，他背靠洛王，还算是出手阔绰呢。”秦瑶说道。
“那便够了，只不过小姐没多少时间可以玩耍了。”管家提醒道。
秦瑶也有些遗憾，叹了口气：“唉，是啊，鹏飞哥快要回来了，到时候要应付掉估计不是简单的事情。”
“怎么，那小子有什么想法？”管家问道。
“倒不是想法的问题，不过还在掌控之内。”秦瑶说道，随后便起身回房了。
“水烧好了，小姐可以直接过去。”管家贴心地说道。
“嗯。”秦瑶淡淡地回了一句。
天空中的纸灯笼还高高挂着，天亮时会被收回。这些灯笼是特制的，不仅数量颇多，而且十分明亮，是专门为了圣兽宴准备的，它们会在傍晚时分被人放出，负责照亮整个皇都。
风清寒在夜空中游荡，他的心绪还是很乱，在和秦瑶接触了一天后，他更加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为何了。他并不排斥秦瑶和他的接触，但同时他也知道秦瑶不是他记忆中那份感觉的主人，可秦瑶身上的那股香味，以及那所剩不多，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却让风清寒有些不舍。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些什么，但这东西却不是他曾今熟悉的那份，只是有点相似而已，可是哪怕只是虚假的相似，风清寒也不想轻易就舍下，这是他生命中少有的美好感觉，他不想就此放去。那份记忆中真正熟悉的人和事可能再也找不回了，那何不如就用这份虚假来代替，哪怕只是片刻的温存。
风清寒的心头盘踞的布置这一种思绪，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酝酿，这也是他心湖被波动的原因之一，但是这份情感更加的缥缈，甚至于风清寒根本不知道这份情感所代表的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新奇和些许烦躁，这莫名的情感现在并不明确，但是却异常挠心，风清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暂时压下念头，任由它在自己的心中肆意的生长。
幽深的夜里，两个刚睡醒没得多久的人在洛王府后院烤火，仆人们都睡下了，他们也懒得再去麻烦，于是就自己弄了个火堆，又到后厨拿了些食材，直接在屋檐下烤了起来。
清风拂过，篝火摇曳，碧景宏抬起头，果真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屋檐上，他挥了挥手中的食物。
“吃点儿？”
“有酒吗。”风清寒问道。
“有哦，不过倒是好久没见到你喝酒了。”李明月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坛子。
她和风清寒认识得很早，最开始的时候，她常常跟在碧景宏他们屁股后面玩耍，闹腾的像个男孩，后来风清寒离开了好些年，再见时，他和碧景宏已经订婚了。
“嗯，你变得很漂亮。”风清寒说道，他这几天确实很少有机会和李明月闲聊，他们总是有各种事情忙碌，不过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确实啊，一别又是四年，你倒是没怎么变，只是长高了不少。”李明月说道。
风清寒翻身下来，坐在两人旁边。
碧景宏手中握着签子，上面穿满了食材，正在篝火前烤着。
一遍烤，他一边还不忘问风清寒的行踪：“你这两天挺忙啊，老是往外面跑，干啥去了？”
“有些事情放不下而已。”
“还是那首曲子？”碧景宏问。
风清寒不答，只是轻轻点头。
“什么曲子啊？我还没听过呢。”李明月在一旁问道。
风清寒也不解释，干脆地拿出那支竹笛，又一次吹起了那刚刚回忆起的曲调。
悲怆激昂的意境流露，带着微微的不甘和喜悦，还是那么的晦涩难懂，李明月一时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风清寒这次没有吝惜笛声，连续吹了两三遍，直到碧景宏手中的食物烤制好了才停下。
“还是和从前一样奇怪啊。”碧景宏吃着串就着酒，含糊地说道。
“嗯，我想起来了，四年前你刚来的时候也吹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再没听过你吹了。”李明月对这首曲子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四年前。
“嗯，刚想起来，感觉很重要。”风清寒说的很认真，语气中的淡漠都减少了几分。
“管他这么多，反正你也想不起来了，喝酒！”碧景宏递给风清寒一碗满满的美酒，和他碰过之后自顾自地灌进了喉咙。
风清寒盯着眼前清澈透亮的酒液，干脆也就放下了心头的种种，一口气干掉了这碗酒。
辛辣的酒液入喉，碧景宏珍藏的美酒劲头不小，但风清寒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体内有微热产生，持续了一瞬后，一切如常。
碧景宏的脸则是有些红了，虽然他常常在外放纵，酒量不差，但这坛尘封了数十年的佳酿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尤其他们还是一口一碗地囫囵吞下，更是激发了这酒的后劲。
难得有空聚会的三人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天上的星辰点点，幽深的冬夜里，一团火光照亮了人的模样，或许，也能温暖人的内心。
悠悠月光下，对影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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