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人与事·月下笛声（下）

风清寒之前一直觉得今天的夜色不够美，月亮弯弯，却又不圆，星辰略显得黯淡，这和曾经他和另一个女子所见的天色截然不同，算不得什么美景。

但眼下他忽然又觉得今夜的月亮已经足够漂亮了，虽然只是半圆，但却足够明亮，那漫天的繁星反而不重要了，地面上还有着一对如同日与月一般地璀璨眸子在看着自己，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何故，要一直跟着我呢？或许宗域更好，比这里平安。”

风清寒问得有些晦涩，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却又十分明显了，但总归是切实听见了才会安心。

“我喜欢你啊，比喜欢周歧他们几个还要喜欢，同喜欢我家老爷子那般又有些区别。”

夏长岚的回答果真没有让风清寒失望，她的眉眼弯弯，半睁的眸中带着的尽是那些纯粹的情感。

风清寒忽然觉得心间的情愫开始疯长，脸上的颧骨高抬了些，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动了动。

起初风清寒还有些别扭，觉得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在自己的脸上并不合适，但渐渐地，望着夏长岚，他习惯了，任由嘴角如何浮起，眼中却都只有眼前的人儿。

夏长岚乍一见到风清寒的表情，愣了愣，随后笑得更加开心了。

“这就是笑了啊，你看你不是能笑得很好看吗？！”夏长岚轻声笑道。

其实这个笑容并不好看，风清寒的嘴角只是弯起了而已，但并不匀称，甚至微微颤抖着。

但饶是如此，夏长岚依旧很满足于这个笑容，虽然风清寒什么都没有说，但眼前这个来之不易的笑容却让她明白了所有，甚至差点落下几滴清澈的泪水。

夏长岚几乎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个几乎没有表情的少年，想要露出这样一个看着并不好看的笑容有多难，但这已经是他如今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嘴角微微抬起，虽然并不匀称，但眼底里的那一抹情愫与笑意却比任何事物都要纯粹真实。

“你的笑容可太珍贵了。”

夏长岚感叹着，表情忽然又变得认真了些，道：“以后可不许这么笑了，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行。”

风清寒愣了愣，收敛了笑容，“为何？”

“这个笑容只能留给我呀！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你才能笑成这样的呢！”夏长岚骄傲道。

风清寒的眼神定了定，其中的情愫更浓了几分，他点了点头。

“好。”

“那可就说定了！”

夏长岚一伸手，“拉钩！”

风清寒不解，“拉钩？”

“真笨呐你！我这么孤僻的人都知道拉钩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夏长岚一边数落着风清寒，一边自然地将他的手拉起，将他的手指叠好，只剩拇指与尾指还立着。

随后她伸出白玉般的小手，用尾指勾起了风清寒的尾指。

“这就是拉钩，记住了吗？”

“嗯。”风清寒懵懂点头。

“那这就算约定好了！以这轮弯月为证，啊风你方才那样的笑容以后只能给我看！”夏长岚叮嘱道。

“拉钩就算约定？”风清寒依旧不解。

夏长岚被这么一问也有些迷糊了，只得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教我的，他说这样的举动可比山盟海誓！他曾经拉钩答应我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风清寒顿时哑然，却又能够明白夏长岚如今的懵懂出自何处，一时间便也笑不出来了，只是认真地点点头。

“好，我也不会食言。”

“这就好！”

夏长岚这才满意地松开了风清寒的手。

月光下，稍带着粼粼微光的屋檐上，一对年轻的身影并肩躺着，彼此之间的情感正在共鸣，相互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得愈发温柔了。

气氛也随之变得柔和暧昧，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两人的心间升起。

但往后就没有往后了，气氛于此终止，并未再进一步，又在时间的推移下缓缓散去了些许。

或许是因为气氛开始趋于诡异了，又或许是因为夏长岚不喜欢这样静谧的环境，她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要不，啊风你再吹一次那首曲子我听听？我一直还觉得挺好听的。”夏长岚提议道。

风清寒一怔，点了点头，从储物宝器中将那只斑驳的竹笛拿了出来。

笛身之上有着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其中一道明显的刻痕也被磨去了些许，只能隐约看见三道竖痕下带着一道交叉的刻痕。

“这支笛子，是你父母留下的吗？怎么感觉有些古朴啊？”夏长岚问道，眸中带着些许不明意味的情绪。

风清寒摇头，“不是，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只是当我想起那首曲子时，它便在我的宝器之中了。”

“你的储物宝器，是从小一直跟着你的？”夏长岚又问。

风清寒再次摇头，“也不是，回风族之后给我的，很大，直到现在都没有填满。”

夏长岚这才罢休，点了点头，道：“没事了，你吹吧，我听。”

风清寒闻言，开始了吹奏。

曲声悠扬，风清寒吹得十分熟稔，和之前在雪国重新想起时，多了几分更加晦涩的意境在其中。

但旋律依旧是那般，时而悲怆激昂，却又带着几分希望的意味，但听到后来，却又带上了绝望的意思，知道曲子完结之前，才又稍稍出现了几分希望的韵律。

风清寒吹奏的十分认真陶醉，连带着一旁听曲的夏长岚也入了迷，两人的神色就此变得平和，一遍又一遍地吹奏聆听着。

同一时间，在几乎相同的地方，还有一人在偷偷看着两人的举动，在听到这首笛曲之后，也是陷入了追忆之中。

他便是风语霜。

起初他只是因为风清寒的归来而思念起了风语寒，辗转难眠，于是起身来到后院更高一层的屋檐上喝酒，结果就看见了风清寒也在前方不远处躺着。

刚想去打招呼，夏长岚就来了，两人并肩躺在了屋檐上。

风语霜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但看着风清寒那笨拙的模样，顿时在他们的身后无声地笑了起来。之后很快便感受到了那逐渐暧昧的气氛，于是也就没去打扰他们。

再之后，笛声响起，风语霜也因此渐渐地静下来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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