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狸力的往昔

　　“果然是白泽，这到底怎么回事？”星逸甚是困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大喝道：“喂，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这只丑猪真的是狸力？我与你无冤无仇，拜托你别玩我了行吗？”

　　然而任凭星逸声色俱厉，白泽和山猪依旧把他当空气一般。星逸心里大恼，提脚狠狠往野猪踹去。

　　没想到脚径直从野猪身上穿过，星逸使了这么大劲，只踢了一脚空气。接过一个中心不稳，还踉踉跄跄地往前蹿了两步，径直从白泽和山猪身上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星逸一愣，不解道。同时猛地一回头，却看到白泽引领着山猪，已经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闯到这样的地方，顿时感觉不安，慌乱地举头环顾四周。

　　四周却不知何时换了一副模样，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渺的山水洞天，到处仙气缭绕，清灵沁人。

　　就在星逸跟前，有一座坐拥天地山水的亭台，白泽正蹲着身躯，面向亭台外的水幕倒影，和野山猪并排立在亭台边上。

　　白泽还是刚才那副模样，温润如玉潇洒清逸，恍若松下风，高而徐引。

　　山猪也依旧外表丑陋，只是不再有先前那副畏畏缩缩的姿态，更感觉不到他先前身上那股逼人的幽怨。黝黑污秽的毛发，也已经梳洗得干净清爽，就连脸上的那些肥肉疙瘩，也都意外地显得自然了很多。

　　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却仿佛换了一头猪似的。

　　“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不就很祥和很平易近人吗？这不叫丑，不向善的人，他的表象很容易就狰狞，再美的轮廓也会很可怕，那才是真的丑。”指着水幕中的倒影，白泽悠然道，说罢他站起身来，看着山猪又道，“好了，你现在尝试化回人形吧。”

　　山猪听罢，后退了两步，转身面向白泽。接着一股幽暗的灵力慢慢散开，再慢慢凝聚。没多久，山猪终于幻成了一个魁梧肥大的男子，竟然真的跟星逸在黑泽幽林境所看到的狸力一模一样。只是表情比较温和，不像在黑泽幽林境那般冰冷。

　　星逸看着不禁目瞪口呆，心里更是困惑。

　　白泽倒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看着山猪化成这么魁梧的男子，似乎并不意外。清逸的表情，没什么波澜。

　　看着狸力，白泽只淡淡一笑，说道：“虽然你的灵体跟我们常规的仙灵灵体不一样，但你终究也是在灵界形成的。记住，万象皆自然。以后你就这样自信地活着，不要再自卑，不要再怨恨。好了，若你想离去，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去吧，去用你自己的方式和大家一起守护这片天地。”

　　“泽……”狸力凝望着白泽，表情有些落寞，最后沉吟了半天，只吐出一个泽字。

　　白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我也该走了。”说罢缓缓转身，悠悠离去。

　　狸力却没有离开，默默凝望白泽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白泽快要消失在他视野，他才落寞地迈开脚步，却不是离开，而是跟了上去。保持一定的距离，默默跟随。就像一份如影随形的守护，不靠近，也不远离。

　　“这是狸力和白泽的记忆吗？他们就是仙灵？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不是坏人，为什么捉我师妹？还摆个成亲的架势，不是说仙灵不会动凡心吗？”星逸默默看着两人逐渐隐去的身影，隐隐知道了大概，心里暗暗忖度。

　　这里正是狸力的记忆，在星逸催动“往生符”时，狸力给白泽导入了记忆。记忆融入星逸的符咒，产生了共鸣形成了幻境，并慢慢融入星逸的三魂七魄。

　　星逸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着急，脱口道：“完了，关键时刻我莫名其妙地闯进来，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行。”

　　星逸话音刚落，突然斗转星移，白昼变成了黑夜。一幕静谧深邃的夜空，格外晴朗。万里繁星，不停地闪烁，格外静美醉人。一轮满月当空照，明玉一般剔透。月光铺洒下来，皎洁了整片云漫缭绕的天地。

　　同时，一阵空灵缥缈，凄楚落寞的歌声袅袅而来。伴着古琴时而清冷，时而松沉，时而飘渺的韵律，悠远地回荡。

　　绮霞连天，细风轻浅；

　　皓月当空，揽星河漫天。

　　良辰，美景；漠上孤烟。

　　女儿独弄妆，霓裳羽衣曼妙为何容？

　　男儿独飒爽，只身伴影，空羡月又圆。

　　问少年，清梦何流连？孤影何伴怜？

　　只道梦里繁花似锦，梦醒荒无人烟。

　　恩缘散尽，更无眠。

　　何故不相惜，徒留孤影，叹月圆，叹月圆。

　　正是星逸昏迷时迷迷糊糊听到的那首歌谣，从歌词大意来看，似乎在感叹一种舍弃七情六欲后，孤独无依的情怀。

　　感叹明明是良辰美景，人们各自孤立地活着，恍若陌上孤烟，孤芳自怜，空叹天地造化。

　　从星逸在树洞中醒过来到现在，也没隔多长时间。星逸昏迷时，恍惚中似乎听到这首歌谣，此刻他依旧记忆尤新。还记得刚醒来时，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却没想到现在再次听到。

　　星逸诧异不已，歌声一响起，就猛然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嫩绿色衣裳的少女，手抚一把墨玉瑶琴，坐在皎洁如霜的月光下。

　　少女眼神恍惚，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表情显得十分落寞。任凭晚风不停地舞动她的秀发和衣裳，一边抚琴，一边轻唱。

　　还有一只紫色琉璃凤，在少女上空不停地盘旋，时不时发出两声清亮的鸣叫。琉璃凤很大，展开的翅膀足足有五六米宽，莹莹地泛着淡紫色的灵光。

　　而随着星逸的视线转移，在少女后方远处的白泽也映入了眼帘。只见白泽凝望着少女，表情有些复杂。可以看得出，他心底应当是有些捋不清的矛盾，正在挣扎。

　　在白泽身后的不远处，狸力也在默默凝望，这时他缓缓走到白泽身旁，就像在黑泽幽林境一样，缓缓抬起手掌停在白泽肩膀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也一样，原本是为了抚慰白泽而提起的手掌，最终也没有拍在白泽肩膀上，而是重新落下，搭在他自己身侧，同时幽幽地轻呼了一声：“泽……”

　　白泽闻声微愣，脸上复杂的表情顿时散尽，恢复往日那副清朗清逸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我们仙灵乃是天地所生，万象归一而成，我们使命是守护万象平衡，不该动凡心的。凡界亦有言：‘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凡心乃是罪恶的源头，它衍生出来的‘贪、嗔、痴’乃是使人沉沦的万恶之源……”

　　星逸这边，自从歌声响起来时，他身体就开始感觉有些浮躁。原本凄美动人的歌声，慢慢地仿佛变成了一道魔咒，音律袅袅地袭来，仿佛在他的心脏点燃了一把火，刚开始点燃的时候，只感觉胸口闷闷的，然后越烧越旺，逐渐燥热难耐。

　　到这时，没等白泽把话说完，少女的歌曲也没唱到一半，星逸就感觉胸口热得仿佛就要爆炸了一样。

　　他再也听不清白泽下面说些什么，再也看不清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只唯独少女的琴音和歌声越发清晰，越发地激化他内心的燥热，就像燃烧的干柴，源源不断吹来助火的风。

　　关于21年前在幻境中紫衣女子交给星辰子的使命，星辰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未曾弄明白，更不曾跟星逸提过。

　　星逸眼前这个抚琴的少女，正是在分水之上炼成天灵珠和幽灵珠的那个仙灵少女。而她所炼成的天灵珠，一直沉寂了数万年，此刻正在星逸体内，随着少女的歌声产生了共鸣，逐渐苏醒过来。

　　强大的灵力苏醒，不停地冲击星逸稚嫩的不堪重负的凡灵体质。

　　奈何星逸连天灵珠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天灵珠就在自己体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痛苦地捧着胸口，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到最后，心脏热得就要爆炸了一样，他实在支撑不住了，猛烈摊开双臂，头一仰，歇斯底里地仰天长啸。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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