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夜奔

　　将场景拉进到两天后的雨夜赵宅，火光灯影之中，听到刘祉怆然道出此番惊变，赵羡和刘縯登时就愣在当场。

　　赵羡还好，毕竟是知道王莽注定要跟刘縯兄弟大撕一场的，因此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马上挥手招来阿九阿七：

　　“阿九，你速去准备快马两匹，不，四匹，还有四个人的干粮盘缠！阿七，你去召集家里所有的男丁，举火登院墙，快！”

　　阿九阿七领命离去，他的号令声也把刘縯的心神定了下来。

　　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也不矫情，只是握住赵羡的手简短地托付道：“家里就托大郎看顾了。”

　　见赵羡郑重地点了点头，刘縯拉着气还没喘匀的刘祉出门就要走。

　　时间紧急，他还要去把住在叔父家里的刘仲和刘秀两个弟弟接上。

　　是的，此时的赵羡和刘縯，尽管一个是州郡大商，一个是南阳大侠，但在刚刚立足未稳的新莽朝廷的意志面前，依然连反抗一下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他们俩都很明白，正面对抗等于找死。

　　赵羡还记得《中华上下五千年》里说，王莽的激进改革导致他彻底失去了民心，从而天下大乱，刘縯刘秀方才乘势而起。

　　如今王莽初得天下，虽然新朝，但还没来得及雅政，天命和人心都在王莽前辈手里，不管是赵羡还是刘縯都得苟着。

　　都明白形势的两人动作很快，在阿九把马匹和盘缠都带来后，刘縯和刘祉翻身上马，拱手向赵羡告辞。

　　赵羡依然在门口站着，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没多久，远处刘縯的叔父刘良家的方向亮起一点光。

　　似有埋怨和责骂声隐约传来，又过了一会儿，那点灯光暗下去，马蹄声再次响起，径直往东而去了。

　　宛城（太守治所）和叶县（郡尉驻地）以及出事了的刘敞府邸都在北面，而不论往西还是往南都是城邑人口密集之地，唯有往东沿桐柏山往汝南走，才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想明白刘縯的逃跑路线后，赵羡望望一片漆黑的天，长叹一声后正想进家关门，又听见一溜哒哒的马蹄声走近。

　　他回头一看，只见是刘仲牵着马从阴影中走出。

　　看见赵羡，刘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文歆，我不会骑马，没法跟大兄一起走，大兄让我来你这，请你想想办法。”

　　赵羡也挠挠头，无语了一会儿，才招手让阿七过去从刘仲的手里把马牵进来，然后亲自勾着憨憨的刘仲：“仲兄进来吧，凡事还有我呢。”

　　刘仲一向反射弧漫长，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一向在外做大事的大兄深夜忽然来到叔父家把他们叫醒，没说几句话就要带他和阿秀骑马离开。

　　赵羡担心他会有什么一惊一乍的反应，所以也不准备告诉他实情，随便安慰了刘仲几句后就让下人带刘仲回客房休息。

　　刚刚安顿好刘仲，一直带着家丁在外警戒的阿六就进来禀报：“主人，北边有大队人马的动静，正朝咱们这奔来。”

　　赵羡面上一凛：“走，随我去迎接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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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他官吏将士看来，隗嚣真的是一位忠心王事不辞辛劳的年轻人。

　　从宛城连日奔行两天两夜到舂陵，一来到还没喘口气，就冲进刘敞府邸将正吃夜宵的刘敞当场缉拿。

　　这一路隗嚣以天使之尊，亲自带队在前，该跑的路一步也没少跑，该吃的苦一点也没少吃。

　　对于这种勤勉任事的人，随行的南阳地方官吏只想说两个字：

　　想立功想疯了。

　　而此时的夜色中，“想立功想疯了”的隗嚣依然纵马在前，身后竭力催马才勉强跟上的向导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赵宅禀道：

　　“天使！前方亮处，便是那逆贼刘縯的居所了！”

　　闻言隗嚣顿时减缓马速，慢慢停了下来，等到后面大队的举着火把的郡兵跟上来之后，他拔出腰间长剑铿然下令：

　　“逆贼刘縯，乃前汉宗室，素行悖逆，言行无度，今我奉天子诏，特来捕其系狱！二三子听令，有能生擒刘縯者，赏百金！”

　　开出丰厚赏格之后，隗嚣的目光向前死死盯住前方那座大宅，脑海中又一次闪过师公临行前的密嘱之后。

　　正当他要带人冲过去时，却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喊道：

　　“南阳土民，闻天子使至，特携箪食前来犒军。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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