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头顶的星空

　　“赫默斯少校，支援战斗机发现研究室了！”

　　“全员登机，准备出发！”赫默斯在通讯频道里下令。

　　——艾文瑞，我马上就来接你回家。

　　三架登陆战斗机悄无声息的垂直起飞，只留下麦田怪圈似的一地狼藉。

　　“女王陛下，会谈室已经准备好了，在‘蓝宝石宫’。”城堡里，阿尔特恭敬的低声禀报。

　　年轻的女王微微点头，慢慢起身，小步慢走，始终保持着皇室应有的优雅仪态。哪怕她现在并不在公众面前，身边只有一位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宫廷伯爵。

　　“女王陛下，您的卫队长时刻都在门外。”阿尔特轻声提醒了一句。

　　女王点头，再次微微调整了自己的仪态。面对首次见面的异世界来客，女王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的日常的自信与威严，来自幼时的家教，来自先代对她的影响。然而，她对如何戴起那顶王冠、拿起那柄权杖堪称丰富的经验中，并不包含如何带着这两样东西，去接见完全陌生的外来者。

　　他们不是她的子民，不是她的友邦，不是她的附庸。

　　他们拥有完全不同的文明，完全不同的文字，完全不同的习惯。

　　没有人会教导她如何接触这些来这里做客的陌生人，女王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的想要马上接见这些外来者。

　　啪嗒。

　　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女王陛下的思绪，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体、表情都已经下意识的摆出了面见公众时的样子。

　　温柔包容的微笑，恬静低垂的眼神，挺直的后背，看似放松实则需要辛苦维持的手势。

　　这一切组成了一位刚刚即位的女王在世人面前的印象，一位一定会和先代一样，对子民们温和仁慈的明君。

　　然而，她不知道异世界的来客会如何看待这种默认将对方视为臣民的姿态。因此，她有些僵硬的维持着完美的易容，内心的焦躁不安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事实上，来之前还在不停构思对话内容的女王陛下，此刻的大脑是空白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场。

　　幸运的是，女王陛下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她仪态万千的步入“蓝宝石宫”的时候，所有外来者都从沙发上站起，随后以非常标准的贵族礼节向她行礼。

　　其中一位看上去年纪较大的男性如此开口说道：“向您问好，女王陛下，教皇冕下。感谢您对我们的宽容赦免。”

　　他们的礼节连负责宫廷礼仪的阿尔特也绝对挑不出任何错误，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动作过于僵硬，有些生疏感。

　　“我才是应该道歉的一位。”女王陛下优雅自然的微微低头回礼，丝毫没有表露出刚才她其实内心异常慌乱的事实，“针对诸位的抓捕行动并没有经过我的批准，作为这片土地的女王，我十分欢迎诸位前来我的国度做客。”

　　她伸手示意外来者们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蓝宝石宫的设计与苍青宫不同，这里没有长长的会议桌，只有摆放得错落有致的各式沙发和茶几。相对于气氛严肃的苍青宫，蓝宝石宫更像是家人之间闲聊用的场所。

　　阿尔特给女王送上茶杯和点心，再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请问，如何称呼您？”端起茶杯，女王符合蓝宝石宫氛围的较为随意的姿态，向刚才代表外来者们说话的年长男性问道。

　　“群青，您可以这么称呼我。”群青教授有些拗口的说出了当地语言中，最接近他名字的翻译发音。

　　“群青先生，请问您是何时来到这个国度的？目的是什么？”女王决定先将最主要的问题说出口。

　　教授并不在意女王陛下的直接，倒不如说，他反而因为女王的直接而悄悄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打交道的人，只不过在场的都是他的学生，他了解这些学生，和他一样，都是些不擅长交流的孩子。

　　“如果不算住在您城堡里的这段时间的话，按照贵国的立法，是二十七年。至于目的，我们是一个研究团队，我们的目的就是弄明白贵国的‘神术’——你们应该是这么称呼这种力量的——‘神术’的原理，是我们感兴趣的地方。”

　　“您……”女王陛下谨慎的挑选了一会儿适合的词句，然而找不到，于是她放弃道，“如果在公众面前说出这种话，会被视为是‘邪教徒’的。神术是神传授的知识，神术不可解析，也不需要明白原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真理。”

　　女王解释着，啜饮一口温热的茶水，又开玩笑道：“您特别不应该在我这位教皇面前说这种话。”

　　“然而这的确是我们来此地二十七年来目的，真实且唯一。”群青教授认真说道，“我认为对您说谎是一个更加不理智的选择。”

　　“那么，请问关于您的‘研究’，有什么结论吗？”女王对于这位先生的无趣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只能切换回公事公办的状态。

　　“很抱歉。”群青教授说道，没有发现女王陛下对这个短句的细微异常反应，他毫无所觉的继续背书，“根据联盟法规，我们不能向当地人透露任何研究成果。”

　　女王的确对教授的不合作态度有些不满，然后她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她的臣民，他们服从于另一柄权杖之下。

　　要像面对友邦的外交使节那样与他们打交道，女王这么提醒着自己。于是她略过了对方的否定词，将关注点放在了群青先生创造的新词上。

　　“联盟？那是你们的国度名称吗？”她微微睁大眼睛发问。表现出一个天真好奇的少女向长者求教的样子。

　　这种求学者的姿态正好戳到了群青教授的心里，他经常从自己的学生们眼中看到这种求知的目光，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打开了授课解惑模式：“联盟并不是一个国度，女王陛下。联盟是一个集合体，一个很多很多国度，很多很多星球，或者对您来说是很多很多世界的集合体。她的疆域，是您头顶的这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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