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我没有把握
“你小子还真是嗅觉敏锐。”
天鹏沉默片刻，言语之中暗含讽刺，“前些日子与人争斗，的确受了些小伤，不过并不妨碍本王给你点颜色瞧瞧。”
“天鹏，这是我人族的事情，与自在天无关！”
正在与林北大战的赫连宝箍表情愈发难看，“你又何必来多管闲事？”
“神女山的消息这样不灵通么？”
直至此刻，天鹏还是没有现身，可它所带来的恐怖威压，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忽视，“你不知道我自在天已经与通灵海结盟，从此唇亡齿寒，同进共退了么？”
你还知道咱们是盟友？
那刚才打了那么久，怎么没见你出来帮忙？
钟文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半点不满之色。
他当然知道天鹏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先前为了明哲保身，果断选择抛弃盟友，如今眼见黑化肥和莳骸都现在自己这一边，通灵海算是真正有了对抗各域联盟的资本，这才厚着脸皮跑出来打着“支援盟友”的旗号拾取胜利的果实。
然而，对于如今的通灵海而言，天鹏的支持，却无疑是关系着胜负的一手。
铁无敌很可能是人族修炼者中最年长的一个，然而在天鹏面前，他却毫无疑问只是一个小辈。
没有人敢轻视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岁月的老怪物，即便它至今还未现身。
“自在天只有你一个混沌境，倘若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其余各族灵兽便成了待宰羔羊，案上鱼肉，只能任由其余各域摆布，轻则沦为奴畜，重则毁灭全族。”
铁无敌眸中灵光闪动，遥视西方，一字一句道，“老夫倒是不信你会为了一个人族势力，不惜将所有灵兽的命运作为赌注。”
“正因为自在天只有一个混沌境。”
天鹏沉默了数十个呼吸，才缓缓说道，“所以本王才不得不赌，为麾下的所有种族豪赌一把。”
“赌什么？”铁无敌似懂非懂道。
“赌这小子未来不可限量。”
天鹏直言不讳道，“赌他会站在世界之巅，赌他不会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给本王麾下的所有种族赌一个未来，赌一个明天。”
钟文浑身一颤，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
他如何不知道天鹏看似在和铁无敌对话，实则每一个字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天鹏的高贵、强硬与狡猾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的艰辛和汗水。
以一域之力抗衡人族十二域，压在它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如今的自在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前途凶险多舛，稍一不慎，便有灭域之灾，可谓是步履维艰。
钟文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突然发自内心地对这位万兽之王生出几分敬意。
“原来如此。”
铁无敌的目光自钟文身上扫过，居然点头认可道，“那倒也是说得过去，这小子的确妖孽得紧，若是能够晋阶混沌，未来绝对不可限量，易地而处，说不定老夫也会和你作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你明白了么？”
天鹏嘿嘿笑道，“倘若通灵海覆灭，那本王的这场豪赌岂非一败涂地，所以这一次，我可是会拼命的。”
“愚蠢的畜生！”
赫连宝箍越听越是气急败坏，一边和林北死磕，一边破口大骂道，“这小子得罪了天空之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晋阶混沌，想靠他翻身，做梦！”
铁无敌静静地站在原地，并不理会赫连宝箍的歇斯底里，目光在眼前的钟文等人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在判断以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同时应对六大高手和兽王天鹏的围攻。
“赫连长老，事不可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垂下持剑的右臂，缓缓开口道，“都撤退罢，老夫替你们断后。”
“铁兄，万万不可！”
赫连宝箍没料到连他都心生退意，不觉大惊失色，本能地脱口而出道，“灭魔令尚未完成，怎可半途而废？”
在他心中，灭魔令代表了神女山的实力和权威，也象征着惩恶扬善的无敌力量。
灭魔令，不能失败，也不可能失败！
“赫连长老，你看看四周。”
铁无敌淡淡地答道，“此时撤退虽然失了颜面，却也好过全军覆没，毕竟参与此战的可不只是你们天空之城的人，其余各域的高手热心前来助阵，总不好不顾他们的死活。”
“这……”
赫连宝箍表情一滞，一时语塞。
目光扫视四周，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心情渐渐沉入谷底。
撇开混沌境之间的交锋不谈，战场上早已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在焰真神僧殒命之后，焚空上人果断带着焰如神僧离开，燃灯古刹这一方势力，算是完全退出了战斗。
夜牙初时还能仗着身法和雷霆抗衡，待到雷猿一族真正发挥出速度方面的可怕天赋，顿时便落在了下风，从一开始的相互追逐，直接演变成被巨猿追着猛捶的可怜下场。
而同为白银一族的玉空蝉虽然实力惊人，却好死不死地被一哥给盯上了。
这头酷似哥斯拉的蜥蜴怪本就无限接近混沌境，在神识湖泊和星灵宝石的双重滋养下，实力更是突飞猛进，早已超越了魂相境圆满的概念。
因而这一场对决，同样是银发帅哥被蜥蜴怪追着满地图跑的凄凉画面。
再看“小琴仙”崔雨莺，已是一脸疲惫，形容憔悴，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无力地拨弄着琴弦，在九尾天狐白灵的幻道攻势下只能勉强自保，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场面最难看的，还要数洛清风和杜冰心这对蓬莱师兄妹。
分别被三头犬和山猪盯上之后，两人便开启了悲催的跑酷生涯，仿佛在玩神庙逃亡一般，眼里含着泪水，除了跑还是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最潇洒的，还要属萨萨和齐白羽这对划水组合。
如果说刚开始这一人一虎还愿意装模作样，努力打得花里胡哨，那么到了如今这个阶段，双方都已经彻底躺平，只是象征性地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如同公园里打健身太极的老爷爷老奶奶一般，心态稳如老狗，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叶开心在与沈小婉的交手中算是占据了上风，却也并不能很快奠定胜利，被通灵海的一众死士左边偷袭一波，右边干扰一下，优势渐渐消磨殆尽，处境也已不容乐观。
至于在莳雨离开后表现最为出挑的金耀皇子腓特烈，则成为了战场上的众矢之的。
忘川鸟阿忘、地龙族长土龙、骨龙、八臂猩猩、恶灵、通灵海死士……
但凡摆平了对手的通灵海高手，几乎全都将腓特烈当作了下一个进攻目标，各种招数和技能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仿佛不要钱似地朝他疯狂砸去。
即便是点将评第四的绝世天才，又如何挡得住这样夸张的攻势，不等不东奔西走，狼狈鼠蹿，堂堂天之骄子，竟然惶惶如丧家之犬，再也看不见先前的高傲和从容。
若论哪一方势力的损失最为惨重，则无疑是天空之城。
登场时规模宏大，气势如虹的二十七个家族，如今只剩下上九门中的五个还在苟延残喘，其余二十二个家族早已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即便是这五大家族的队伍也几乎折损了十之五六，勉强靠着几件强力宝物苦苦支撑，再这么打下去，覆灭不过是迟早之事。
“赫连长老，还请早做决定。”
铁无敌再次开口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铁兄，你的实力天下无双。”
赫连宝箍脸色铁青，兀自不甘心道，“只要全力施为，未必就不能……”
“赫连长老，老夫也是人。”
铁无敌果断摇头道，“以一敌七，我没有把握。”
“你……”
赫连宝箍登时气极，待要开口喝骂，目光与他的眼神一处，突然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人物，而是连整个神女山都不敢轻视的当世至强者。
“撤罢！”
感受到铁无敌眼神中的坚定和决绝，赫连宝箍迟疑良久，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参与这一次灭魔令的各域高手下达了指令。
这两个字甫一出口，众人只觉如释重负，齐齐松了口气。
居然输了！
神女山集结天下英雄前来围剿区区一个通灵海，竟然就这么败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无不生出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那样的不真实。
原初之地，怕是要变天了啊！
目光扫过在空中一字排开的钟文等人，玉空蝉眸中银光闪烁，心中感慨万千。
他如何想象不到，此战过后，通灵海势必要强势崛起，一飞冲天，成为足以令世间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超级势力。
就在腓特烈和洛清风等人徐徐后撤之际，异变突生。
“嗖！”
一道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出现在六人身后，掌中一口匕首寒光闪闪，锐意森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钟文的心脏狠狠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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