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恍若隔世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在林间一处茅舍之中,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布衣罗裙。
身侧躺着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离王。
离王也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受伤的右臂已被妥善的上药包扎,已无大碍。
此时闭着眼皱着眉,脸色呈现一片中毒的青白之色。
我探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入手滚烫,应是伤口处沾染的毒发了。
又切了切他的脉息,虽然有些微弱,到还算平稳。
料是,定是离王幼时便开始试毒,故而这毒虽霸道,却也还能勉力压制。
我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勉力起身,想要寻盆水和巾帕来给他擦拭额头降温。
一阵脚步声响,打门外进来一个裹着头巾,布衣荆钗的妇人。
妇人一看我醒了,立马满面喜色,几步行到床前,把我按回床上,欣喜道:“夫人切莫急着起身,一天一夜了,夫人终于醒转了!夫人可是忧心你家相公的伤势?”
我看着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这里离镇上甚远,单趟就要走两日时间。俺家那口子怕这一去一回的赶不及,耽误了你家相公的伤势。
一大早就进山去采药了,虽都是些寻常药材,山里人平时治伤用的,想着好歹能支应一些时日,就是不知道对症不。”
“多谢大嫂和兄长救命之恩!不知兄长何时能采药归家,我倒是略懂些歧黄之术,勉力可以一试。”我虚弱道。
“那倒是太好了,这山上什么药材都有,夫人即懂医术,又识得药材,那你家相公定然会转危为安,平安无事的。”夫人恳切道。
重新给我小心掖了掖被角,我视线极自然地扫过她的一双手,手上有着常年劳作的粗茧,虎口处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茧子。
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放下了些许戒备。
“不知大嫂和兄长如何称呼?”我诚恳道。
“啥称呼不称呼的,俺们这深山里的猎户人家,也没啥正经名字!
夫人不嫌弃,就唤俺和俺家那口子,一声兰嫂和大山哥就行啦!
对啦!灶上还炖着山鸡汤,加了当归党参,文火煨的肉烂汤浓,最是滋补暖身。
俺这就去给夫人端来,喝了暖暖身子,发发汗!
听俺家那口子说,他是在山涧瀑布口,又拖又背的,背回的你俩。
你家相公倒是个痴心的!明明昏迷不醒,却抱着你不肯撒手,颇费了些力气,才把你俩弄了回来。
这湿气一旦入了体,不及时发出来,就不好了!
老了的时候,会做下病的!”兰嫂一迭声的说着,又觉得自己啰嗦的太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鬓角,起身出屋去端鸡汤去了。
我略带涩然的目送着她出了房门,脑中仔细搜索着闲暇时看的地理志,回风崖下,有回镜湖,湖水过崖底后,因着地势陡峭,向西转为湍急,直线倾流几十里处,有一处瀑布,地处深山,人迹罕至,名为悠瀑,磅礴而下。
看来我们,虽处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但并未被冲出多远,那些伏击之人,若是不相信我们已死。
找到我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转头看向一侧,尚处在昏迷之中的离王,当务之急,是快些为离王解了毒,早点离开这里。
不至于到时候拖累了兰嫂和大山哥夫妻俩。
心下略定,兰嫂端来鸡汤时,我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精光。
又用筷子,撬开离王的牙关,喂了些水进去。
让兰嫂找了条帕子浸湿,给离王覆在额头,嘱咐了兰嫂,多烧些热水,等大山哥采药回来了,立刻来叫我。
握了离王的手,我强迫自己入睡,以便尽快恢复身体。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兰嫂叫醒的。
我迷迷糊糊睁了眼,看了看天色,已是日暮时分。
身上沁出一身汗,倒是轻快了许多。
推被起身,试着抬了抬胳膊,踢了踢腿,虽不说是恢复如常,却也不似之前沉重,只是浑身碰不得,一压到就额外肿痛。
跳崖落水,又坠下瀑布,身体被水拍的到处是红肿淤青。
给离王换了额上的帕子,喂了些水,把了把脉息,见暂且没有性命之忧,我才略略放心。
我缓缓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借着日暮余晖,看到兰嫂身边立着一高大壮硕的汉子,此刻颇显拘谨的立在石桌前。
简陋的石桌之上,杂乱地放着许多新鲜的药材,根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我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随着着新鲜的药材泥土香气,四散而去。
兰嫂和大山哥,应该确实只是民心淳朴的寻常猎户,救我二人,实属一片善心。
若是这都有假,我也确实想不出,他二人为何要费尽心力救我二人!
我对着兰嫂和那拘谨的壮硕汉子,郑重福了一福,“小女子,谢过哥哥嫂嫂救命之恩!他日得归,必滴水报涌泉。”
兰嫂快步过来扶了我,迭声道:“夫人,你看这话是咋说的!不过是俺家那口子一顺手的事,不值当夫人如此记着!”
立在石桌前的大山哥,也憨憨笑道:“夫人,俺婆娘说得对,不过是一顺手的事!不值得记挂,夫人还是快来看看俺采的药,寻些可用的,给夫人相公快快熬了才是!”
我道了声谢,也未再客套,在石桌前坐了,开始就着尚还算亮的暮色,快速挑拣起来。
说起歧黄之术,就不得不提宵寒。
幼时母妃殁了以后,我失了庇佑,母妃生前得宠之时,眼热的众妃嫔,为了出气,没少明里暗里的对我下毒投药。
我日日谨慎小心,如履薄冰的度日。
只有一日,宫内司花局,送来一束清雅的茉莉花,用天青蓝的瓷瓶插了,进献到我的丹凰宫中。
茉莉花是母妃生前最爱之花,我不免有些睹物思人,一时感怀生母,便松了戒备,凑到近前轻轻嗅了嗅。
入夜,就开始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也是那天,宵寒带着一身冷寒,踏入了我的生活。
毒解了后,我就被这个既不让我叫他师傅,也不准叫他哥哥的霸道男子,逼着读一些邪门歪道的毒经药理。
学有小成以后,寻常毒药制药的解毒我已不在话下。
于是,我就思虑着,央求他教我些防身功夫,以求非常时刻,就算不能用武力自保,也能花拳绣腿的吓退几个。
可是这人,不仅不肯教我武功,还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道:“教你武功?教会了你,你岂不是可以活的更久?”
我当时扎扎实实的郁卒了一阵,满脑子都在想:之所以,教我毒经医理,是为了让我能不再被毒死!不教我武功,又是因为怕我活的太长?如此矛盾的两个极端,这到底是怎样一番不可理喻的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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