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夜（甜）
木羽眼泛泪光，张合着嘴似是痛苦难言。
莫雪凝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有何意义，难道他们曾经相识，只是因为愁此刻戴着面具？
狂风席卷起地上的竹叶沙沙作响，木羽终于肯打开围栏，她奔向二人：“快把他带进来！”
木羽将指腹轻按在拓谷愁的脉口上，她眉头微皱：“他这样有多久了？”
莫雪凝回想起方才的里程，估计道：“一个时辰有余。”担心床上之人马上魂归西外，她紧张地看向木羽：“姐姐，怕不是该料理后事了？”
拓谷愁气得手腕微触，连带着木羽也笑出了声：“放心吧妹妹，只是些抹在刀刃处的普毒，并无大碍。”语罢，她从药匣中取出一罐膏药。
莫雪凝仍旧焦急，心中也愈发愧疚：“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半个时辰？一盏茶？”对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且好生休息吧。”
窗外野径俱黑，大雨滂沱。
莫雪凝再次谢道：“今日若不是姐姐收留，我们二人此刻还不知道在哪淋雨呢。”她扯下腰间的弹弓，这是她和阿拓在五溪时所制，虽心有不舍，还是将它送给了小乐。
“小乐，姐姐也得谢谢你。”想起下午险些“误人子弟”，莫雪凝补充道：“小乐是个乖孩子，但要记住不是所有陌生人都可以带回家的哦，陌生人里面也有坏人。”
“是吗？可是阿娘之前也捡过爹爹回家诶。”小乐捏着弹弓，兴奋得上蹿下跳。
莫雪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木羽赶忙打断道：“小乐，还不赶紧跟姐姐说谢谢。”
“谢谢姐姐！”小乐甜甜一笑，举着弹弓的姿势有模有样，搂着他的木羽顺势问：“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雪凝就好。”
木羽点头，卸下一床被褥放至拓谷愁身侧：“家里地方小，只能辛苦你们在别屋挤挤了，待他恢复后再出发吧。”
小乐一脸疑惑道：“阿娘，可是别屋只有一张床哇，哥哥睡了姐姐睡哪里呢？”
莫雪凝不由耳根烧红，木羽拉起小乐便快步出去，顺道将门也给紧紧带上。
躺在床上的拓谷愁思绪万千，那粉衣妇人的画像他少时曾在师兄房中见过。据师兄所说，她乃北国名医冷栩，医术精湛有妙手回春之能，方才为何要替自己隐瞒？
正当拓谷愁思索着，莫雪凝已经坐到了床沿。哆哆嗦嗦的小手覆上男人沾满鲜血的腰带，随即又一触弹回。她如此反复，竟又纠结了盏茶之久。
拓谷愁心中虽万般期待，也等不及快要昏睡过去。终是看不下去，他食指微动，故作沙哑道：“雪凝……想……喝水。”
“你醒了？！”莫雪凝兴奋地扶起他，匆忙倒了杯水吹凉。见对方眼中神采渐复，她不禁感叹道：“果然你们习武男子的身体就是好。”
握着杯盏的手凝固半空，拓谷愁道：“你们是谁？”
莫雪凝想起阿拓，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敷衍道：“没什么。”她附身向前，准备继续方才的动作，刚揪起绳结又被拓谷愁躲开。
拓谷愁没想到莫雪凝竟真如此大胆，他话音慌乱，又似欲拒还迎：“你，你要做什么？”
莫雪凝直言：“当然是给你上药啊。”
“不用，我自己可……”
“你自己可以？也是，你都醒了，想必是可以的。”莫雪凝心中侥幸，迅速将瓷罐塞进拓谷愁手中便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拽住。
拓谷愁话音孱弱，手上的力道却未小半分：“我……我说我自己不行。”
莫雪凝深深叹气，若不是今日他对自己舍命相救，她才不愿为除阿拓之外的野男人上药。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此时最多也只能做到非礼勿视，她言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莫雪凝吹灭桌案上的油灯，所见之处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她自小便看不清暗处的东西，在太师府时有哥哥从太后那讨来的夜明灯，在五溪时有阿拓手把手的牵引，如今却只得颤颤巍巍地摸索过去。
脚下寸步难行，莫雪凝左碰右撞，磕了桌角，踢翻椅子，险些跌倒在地上。
慌乱中，一只大手突然扶住了她。拓谷愁牵着莫雪凝往木床的方向带去，可走没几步又停在原地。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止步不及，一头撞在他背上，吃痛道：“你怎么不走了？”
“不知道去哪。”
“当然是去床上啊。”语罢，莫雪凝思觉言语欠妥，解释道：“我是说你伤情危急，不可怠慢。”
见他半推半就，莫雪凝有些不耐烦，只想速战速决将心中的愧疚感消除抹净。她探准木床的位置，一把将拓谷愁扑倒，不顾他的反抗环上那精壮的腰，丝毫没注意自己此刻的动作有多暧昧，更看不见对方眼中克制的□□翻涌。
“别……”
少女清甜的香气扑与满怀，拓谷愁难忍地侧过脸。他方才确实是想逗她一番，谁知她是真敢。
心中隐隐不安，若今日不是他，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替别的男子上药？
可莫雪凝才没想那么多，生拉硬扯甚是霸道无理。直到衣袍散开的瞬间，二人耳根齐齐烧红。
她一鼓作气，勾起膏药覆到拓谷愁身上，话音随着指尖颤抖：“是，是这里吗？”
拓谷愁浑身紧绷，声音沙哑：“再往下点。”
“这里？”
莫雪凝顺下摸去，确实摸到了一处地方。只听对方突然闷哼一声：“别……往上一寸。”
“到底是哪？”莫雪凝任凭感觉将膏药涂抹到伤口上，力度分明轻盈，可却听他呼吸急促。
半晌，药香逐渐淡去，莫雪凝趁着夜色问道：“愁，我能摘下你的面具吗？”
拓谷愁微微一怔，他向来不愿负她所愿，只是如此会不会……他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真想看？”
“有点想。”
“那你看见了，可会怪我吓到你？”
莫雪凝心想这么黑她哪里看得见，可见他磨蹭也不想强人所难。刚准备开口作罢，就听见对方卸下铜质的响动。
她好奇地探上手去，只感他皮肤细腻，眉骨立挺，那轮廓深俊硬朗，何来丑陋之语……可就当探到那薄唇时，她指尖倏忽一滞。
对方迅速握住她的手腕，重新将遮掩戴上：“时辰不早了，睡吧。”
莫雪凝感觉到他从自己身上抽离，温热缓缓散去，心也逐渐堕入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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