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七章
万事屋最近要揭不开锅了,阿竹的补贴方式依旧是她最拿手的抄书,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书店老板对于工工整整的手写本有着独特的喜好,售卖也比从前多了不少钱,所以其实要靠她,也不是不行。
但毕竟还是年纪大了写起来力不从心,正好银时想起来了他埋在角落吃灰的自尊心,生生把她从内勤工作人员改成出外勤,于是万事屋一行人接了登势婆婆的委托,来到近日一个疯狂被投诉扰民的机械堂。
机械堂的招牌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锈迹斑斑,里面的敲打和修理声也因为人声的吵杂越来越大,神乐搬来超级大声的音响放在面前,按下开关,突然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伴随着新八令人发指的独特歌声,和机械堂的吵闹达到了无比和谐的共鸣。
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看登势婆婆揪着银时领子就知道了。
歌声疗法最终逼得机械堂的主人拉开了铁闸,可是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两层楼高的机器人,虽然表情和线条都憨厚老实,但抵不住他们力量悬殊。
她指的是神乐和机器人的力量悬殊。
吵吵闹闹打完以后终于坐下来谈判,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机械堂的主人源外老爷子就是这次开国周年祭典的技术一番,被选中要在将军大人面前表演,之所以被投诉扰民也是在为了日夜赶工。听了这话的几个人敏感地感觉到有麻烦上身,不过还没走两步就一个拖一个被登势拉了回来。
几人就工作量问题和登势展开了激烈讨论,阿竹插不上话,便四处观察起来源外庵,在老爷子平常工作的位置旁边,有一个擦得锃亮的相框。
“那是我的儿子,”老爷子拿着布擦拭着机械手臂,“早就死了。”
“和我一样喜欢机械,当初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骂我整的都是垃圾玩意,信誓旦旦地跑去参军,说要用自己的技术把天人逐出国家。”
老爷子的声音逐渐低沉和严肃起来,边说边修理自己的机器,他好像遇到了最困难的地方,弄了几次都没上手,
“像个笨蛋一样。”
回家路上阿竹一直在沉默,走进家门前,她总算扯了扯银时的袖子,“这个时代你觉得怎么样?”
他很快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现在正是在最迷茫的时候,曾经做的选择反映到的是如今的现在,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呼应到那一个选择上面。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罢了。
老爷子的技术被认可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在他的高兴下面,那一份落寞是挡不住的,更何况他如今要侍奉的就是当初下达了肃清命令的幕府,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我觉得不对劲,”阿竹在纸上飞快写到,“这次是老爷子唯一有可能接触到将军大人……”
银时的笑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放心吧,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同样的,这个时代也是。走了走了!”他勾着她的肩膀走进屋里,“我肚子饿了。”
……
帮着连续赶工了几天终于在祭典已经开始一个小时的当晚做好了全部的机器人,老爷子扔了一袋子钱让他们小屁孩自己玩去,可阿竹还是有些不安,尤其是到了今天,她的不安感总感觉放大了数倍。
“在最热闹的日子里面你的对象居然是要一个胳肢窝都散发味道的老头也不要我你想什么,难得祭典,我们当然要谈个恋爱吧,”银时的手往下滑抓住她的十指,认真又戏谑,“行吧,行吧,今晚烟火大会的时候,我能亲到你的吧?”
她恼怒地拉住他往前走的脚步。
“别担心了,相信我好不好?”他凑近她的脸,把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温柔的话语有力地把她的不安全部敲打回去,阿竹叹了一口气,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那就交给你了”,然后一前一后地甩着他的手,饶有兴致地开始观察祭典的街道。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祭典的人群来来往往非常热闹,行走之间的摩肩擦踵无法避免,阿银的手突然紧了紧,还没等她询问,他就把她送到正在长谷川先生的摊位玩得开心的神乐和新八身边,“我要去拉屎。”
摊位上还来了偷懒游乐祭典的真选组成员冲田总悟,这边正被他和神乐莫名其妙燃起来的胜负欲无语到的新八在听见银时这句一点风情都不懂的话彻底失去颜色,抽搐着嘴角招呼阿竹一起玩,阿竹抓紧银时的手不让他走,他又回过头来安抚,“真的是拉屎,我,我要出来了。你在这等我。”
他说完就埋到人堆里面不见踪影了。
“阿竹小姐,阿银他……”
新八莫名地感觉到他们气氛不太对,可他,不会解释。
阿竹咧开嘴角对他笑了笑,写道,“新八君,我也想去逛逛。”
“可是阿银不是……”他在她的注视下噤了声,“那要我跟着你吗?”
“不必。但是可以转告他,千万不要打扰我逛祭典的兴致。”
写好的纸条在手上随风微微地摆动,写下的人也早就没了影子,新八头疼地挠挠头,把玩具枪放下来,“阿竹小姐,等等我啊!”
……
月亮已经升到了正上空,祭典的氛围因为烟火的燃放达到最高潮,表演的舞台就差几步就走到,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去。
阿竹只能从人群的后面绕过去。
“哟,好久不见了,”她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力道用力抓紧手腕拉回来,少年的嗓音和在吉原听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是比起当时,更多了一丝不容打扰的戾气。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对于老爷子是不是有可能做出点什么事情只是猜测,那在看见他的时候则完全确定,她扭开他的禁锢,白皙的皮肤因为力道产生了不小的淤青,阿竹扭了扭骨头,拿出纸笔写道,“你怎么在这?”
“你学聪明了啊,不跟我比划手语了吗?”神威头上的呆毛一甩一甩,眯起的眼睛吊儿郎当的根本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我刚刚看见他牵你的手了,真过分啊,抢了我的师傅,还敢碰我的玩具,你说我要是把你抓走,他会不会为了救你而尽全力跟我决斗呢?”
“唔,但对你可不能这样,”他的手轻柔地划过她的脖颈,感受她还鲜活的脉搏,“我猜得对吗?你会宁愿自己死。”
“你到底来干什么?”
“凶巴巴的女人,”神威委屈地撇起嘴,“你不是想看戏吗?我是来带你去的,”
阿竹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舞台上的老爷子已经指挥起三郎喷出烟雾弹,现场的人群一片骚乱和涌动,而在漂泊散去的烟雾之中,一头银发亮眼地挡在了炮弹面前。
“不是这一场哦,”神威拉紧她的手,“我指的是亲人相见,就像你当初给我表演的。”
他眼里的危险逐渐显露,像一头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不由分说地把她拦腰抱起,一脚跳到高处的灯塔上面,“最后看一眼吧,你已经回不去的世界。”
神威抱着她快速在夜空中跳动,而且为了防止她逃跑,手上的力度仿佛要透过衣物和皮肤噬进骨里,他们离紧急撤退的人群站得不远,一顶装饰精美的轿子,还有排三列五的侍卫整齐地守候在旁,对于刚刚发生的骚乱,留下处理的真选组以后便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朝着他们所出来的地方,再一次回去。
“想见吗?”
阿竹谨慎地盯着神威,心跳得极快,他对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大发慈悲地跳到屋顶上面把她放下,“你敢跑或者去死我就能活剥了那个银发武士,好好想清楚哦。”
他仰头瞥了她一眼,讨好地拉着她坐下,“听话,看戏。”
神威随手执起一片瓦砖,用力地朝着轿子的前方扔下去,足够的力气赋予了瓦砖极快的速度,砸到地面上的炸裂居然能达到小型炸弹的威力。
她都忍不住想夸他一句人如其名了。
果然轿子又急忙停下,可是侍卫并不敢一哄而散,全都武器朝外,牢牢地守着他们的中心。
“没关系,若他真的在附近,我想亲自和他谈一谈。”轿子里的人释出命令,并且为了表示诚意,不顾他们的阻挠走出轿子。
阿竹的心漏跳了一拍二拍,在他转身露出相貌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相似几乎让她无法喘气,眩晕的感觉一下一下冲击她的大脑,她无法抑制地发起抖,从前的逃避全部席卷而来,再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什么都忘不掉。
“真糟糕,我都不知道应该说是荣幸还是可惜了。”神威朝着下方大声打招呼,“将军大人,这边!”
“走吧,”他这回不再抱着她,而是以一种凌居于上的气势扯着她的手提溜着跳到将军的面前,她狼狈地抓紧他的手,却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你在一步一步证实我的猜想,”神威歪过头对她小声说道,“拿出你的修养和气度,公主殿下。”
称号犹如魔咒一般萦绕着唤醒她的记忆,阿竹强迫着自己在呼吸之间冷静下来,睁开眼睛,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将军大人,相似,却又不同,
他不是他。
和平年代养出来的上位者不会有狠辣的野心,在他面前,她应当是可以应付的才对。
神威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对她的转变发出赞叹。
她行了一个简单的见面礼,将军大人在看见她的脸的时候先是疑惑,然后闪过了一瞬间的震惊,他指挥身旁的侍卫退到一边,谦卑地指引着她走到较远的一旁,才微微颔首,“十年前被攘夷军报复的大火,我以为姑姑已经不幸罹难了。”将军舒展了眉角,“若是能看见姑姑小时候的样子,一定和澄夜有着七分相似。”
阿竹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她写好了纸条才走近将军,“定和已经死在十年前他需要的大火里面,我作为我自身,希望将来和德川家再无任何瓜葛。”
“姑……”
她又强调一遍,“定和已经死了。”
对她的强调他更多的是不解,可是从小听过关于她的事情并不多,对这个妹妹,伯父也谈得极少。
将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打扰到你。”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神威,“姑…你是遇到麻烦了吗?”
“我可以自己解决。”
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很抗拒他们。
“如果有什么力不能及的事情,请随时来找我。”将军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才从怀里拿出一方绣着歪扭笑脸的手帕递给她,“见笑,澄夜绣得不好。有事,拿这个来找我。”
她的手紧了又松,才伸手收下,微笑道谢。
“那我就先走了。”
将军又一次和她颔首,回头重新坐上轿子。
神威一直等到他们消失才走到阿竹身边,把帕子拿起来观摩,“跟那家伙有得一拼。”
“你是打算送我回去,还是就丢在这不管。”
“当然是把你丢在这了,”他不打算把帕子还给她,“你要是连这点路都回不去,怎么对得起你的主人我呢?啊拉拉,生气了,不过你要知道我送你回去一定会送你到你家中央的,你确定吗?”
他还不想这么快和她见面。
“可以。”阿竹勾了勾嘴角,“你背后的人是谁?”
“怎么叫我背后呢?”神威睁开眼睛,“我是那种会臣服别人的人吗?”
她看了他一会,突然笑出来,写道,“青梅竹马的同窗,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要和我见面。”
“啊咧,怎么猜到的?”
阿竹暗了暗眉眼,不再回复他的话,转身朝着有光的地方一路回去。将军撤离得并不算远,走快点的话,她可以走到的。
神威看着她的背影饶有兴致地抱起手,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残留着竹子的清香。他收好手帕,一跃跳到另一处屋顶,低眉笑了笑,消失在夜色当中。
她等他走了以后才靠在墙上,把硬撑起来的面具卸下来。
她不知道高杉是怎么知道的,或许他知道了,剩下的他们,迟早也会知道。
今晚的事情,说白了都是因她而起,如果她当初没有答应幕府就没有理由和天人投降,如果没有和天人投降,至少三郎的死还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可是现在……
是被他们一直所要守护的东西,背叛了。
他的死和她有无法抹去的直接关系。
甚至他们的死,都如同身上的每一道疤痕一样无法抹去,阿竹拉起袖子用力地搓着身上的疤痕,原本已经化成淡褐色的痕迹在她的搓动下泛出血色,如何造成的记忆也一幕一幕地回到她的眼前。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到皮肤上面,把好不容易搓起皮而模糊的痕迹,又一次鲜明起来。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急忙转过身子干呕,冷风吹过,背后的空荡荡颤栗得一阵一阵,她又急忙贴到墙上,束手无策地哭泣。
厌恶,好厌恶,不要说民众和攘夷军怨恨她,她自己也一直在怨恨着自己,所以当初,为什么贪恋人世……她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贪恋于人世。
宛如要炸裂的疼痛在她的脑子里面搅动,好像只有一下一下砸到墙上那股痛楚才会减少一点点,可是越砸,那个名字就越清晰,她以为,她可以重头开始,她以为,只要隐瞒得好,就不会有人追究,可是……
就如同这一滴一滴渗入地板的鲜血一样,仔细闻去,她都能闻到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从一开始,就无法改变。
“这样的样子,别说银时,我看见了也会心疼。”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猛地一震,在大脑反应过来以前,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应激反应,缩向墙角,抱紧自己。
“伤口不好好处理,会发炎的,发炎了就会留下疤痕,你要怎么解释呢?”
桂把干净的帕子放到阿竹脚边,“我知道我说什么这时候的你都不会信,但是这个时代,不是因为你的选择造成。”
他也坐到她的身边靠着墙壁,帽沿外看去的天空依旧处于黑暗之中,可是点点光芒微弱却不容忽视。
“过去我也以为,只要把天人逐走就可以挽救我的国家,可是后来发现,最终她也只能像培养出来末代的武士精神一样,切腹自尽。”桂摇摇头,“老师教给我们的武士精神可从来不是这样。”
“阿竹,只有活着才会生气,只有活着才可以改变,所以定和公主,没有做错。这是我的想法。”
“如果你暂时不想见银时,我可以帮你。”
伤口是需要时间好好愈合的。
“但是这样有点残忍,银时他上战场可从来不是为了国家,所以你们是平等的。”
不远处已经跑来一个不知道找了多久的人,尽管极力控制,却还是压不住喘气的声音,桂拿起旁边的权杖,路过银时身边的时候,跟在银时身后的伊丽莎白及时地亮出手写板,“她是……”
“银时,有些事情越早说越好。”
“啊,谢了,假发。”
“不是假发,”桂扶了扶帽子,“是桂。”
清冷的月光卷走夏日的热气,深夜的街道,因为远离着主街而安静得摸不着嘈杂声,银时取代了桂的位置坐在阿竹身边,她还是缩成一团的样子,连一丝露出来的皮肤都被头发盖得干净,好像把脆弱全部包裹起来,却又把脆弱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我先声明,这样是没有用的,就算你不理我,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团子闻言缩得更小,银时“啧”了一声,直接上手解开,“你下次觉得害怕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直接抱着我啊混蛋,”阿竹的力气不可能有他大,拉扯之中他碰到了她刚刚的淤青,听到她下意识的吸气又放松了力道,可是手还是尽力包裹着不让松开,才看见她藏得最深的自己。
干涸的血迹斑驳地粘着额发,通红的眼睛往下淌着泪也不愿意抬起来,见她整个人都算还好他才松了一口气,“我要是松手你肯定又缩回去,不松我又没办法擦你的伤口,那我只能换个东西代劳了。”
他凑上前去拉近他们的距离,阿竹紧闭着眼睛把头瞥向一边。
“喂,你以前拒绝我好歹还亲个额头吧?现在怎么没这福利了。”
手臂露出的皮肤有被搓掉皮的痕迹,银时松开她另一只手,心疼地碰了碰手上的伤口,“不脏,我的阿竹一点也不脏。”
她的手又用力地往回拉,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颤抖和哭泣。
“不拉不拉不拉,”银时小心地握着她的手,“刚刚假发通知我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既然这是你最深的伤口,那我跟你交换一个秘密好了。”
他的语气简单得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笔带过,快速却又清晰,
“我杀了他。”
“松阳。”
……
“松阳,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正在看卷轴的松阳放下手里的东西,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你们呀。”
银时愣了愣,“切,别想着用这种话逼我上课。”
松阳失笑地摸摸他的头,他心里那点小心思他简直一清二楚,“银时应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不如大方一点,直接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什么问题?”
“当然是作为阿竹,你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谁要问她这种问题啊!”
记忆若是在心里生根发芽,早晚也会长成一颗宝石,照亮漆黑一片的夜晚,曾经最不屑这种鸡皮疙瘩起一身的问题到了最后还是得问,可是在问之前,他该如何面对她的仇恨。
松阳不止对于他们,对她来说,更是代替了父亲的位置,好好地把她拉扯成人。
她和他的感情是最深的。
阿竹听到这句话陡然一震,微微抬起头,用口型问到,“为什么?”
“为什么啊……谁知道呢。”
垂落的刘海盖住眼睛,即使因为抬起头而掩去了面容,可是周身的落寞还是透了出来,那一天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个梦魇,从闭上眼睛就在思考,应该怎样才会不走到这一步。
可是无论他怎么思考都回不去了。
阿竹轻轻地回握他的手,抬起手指在他手上写道,“你没有错。”
银时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我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没错了?”
他的确是没有错,可正是因为做了这个正确的选择,所以他连后悔,都做不到。
与其说是怨恨造成这个局面的幕府,不如说是怨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所以在最后的最后,他想抓住可以努力的东西。
银时突然拉紧她的手把她拥进怀里,只有紧贴着的脉搏跳动好像才能抚慰他心里的一点点痛楚。
“对不起,”他总在说对不起,“我没能实现那个承诺。”
他说过要带着松阳回去找她的,可是松阳没了,她也没了,曾经,什么都没了。
阿竹摇摇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除了抱紧他的无助,什么都做不到。
她微微推开他,吸着气止住哭泣,想要和他说与他无关,可是却说不出来,急得不知道怎么办,银时笑着拍拍她的头,“知道知道,我都知道,”他擦去她的眼泪,“你忘了我上次说的话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但是我的坚强是建立在你身上的,所以,尽管有点沉重,”他又摸摸她的头,“不要走。”
一直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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