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
栾魏看着萧霁，觉得自己看过她这种笑。
大概好像还是在云南的时候，当时鞠梅梅要换搭档，她就这么坐在一截横倒的枯木上，那种戏谑又恶劣的笑。
栾魏有些不受控制地毛了一下。
而剩下的几个人，对萧霁的了解那可以称得上贫瘠了，连所谓的妹妹余诗情都只能左看看、又看看，无话可说。
“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啊……”她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然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一条由黑色雾气凝结成的巨蟒正盘踞在萧霁身后，直立着蛇身，低垂着蛇头，蛇信子宛若有令人发麻的“嘶嘶”声，鳞片上泛着冷质的光。
它的脑袋悬放在萧霁的头旁边，一片黑色的雾气就这么从别墅的地面上缓缓漫上来，漫到脚面了，像水一样淹没。
“确实好像有点冷。”栾魏接了一句。
他这般火气重的人都感觉到了冷，更别提其他几个了。
秋雨星刚从外面回来，穿得多，现在还好。
陈明一身西装，就完全是在硬|挺了。还好他很要面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抖起来的。
殷乐坐在对面，黑色雾气漫上来，已经淹没了她的靴子，她低着头打量了半天，丝毫不见慌乱。
“我果然没看走眼。”她抬头，缓缓说。
那条蛇已经缩到了合适的大小，别墅也能容纳它的身体了，它的表情和萧霁如出一辙。
冰凉、冷血、无机制，瞳孔也不摇晃。
像个雕像，或者死人。
同一时刻，一道幕布将另外的人全都给隔绝出去了，其他人无所察觉，但实际上，所有的场景都被淡化了，背景变成虚无。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端得冷漠，一人却始终带着玩味的笑。
寒气就像是无孔不入，温度诡异地骤降，只可惜这地方没有别的东西，不然定然能看见它们结冰的场景。
萧霁缓缓说：“如果你装什么都没发现，也许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殷乐扬着下巴，笑容甚至更深了些：“是吗？我不觉得诶……”
她脚面忽然一碾，一道金色的光芒忽然从她脚底泛出来，瞬间扩大成圆形，形成一个阵法的样子，她端坐在阵眼之上。
一个白色的骰子在她手指上转来转去，她一边把玩，一边说：“什么地方来的妖魔鬼怪，趁早回去吧，这个时代容不下你。”
萧霁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缓缓说：“我平生最烦的……就是别人教我做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一抬眸，那条黑色的巨蟒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血盆大口一张开，那獠牙闪着尖锐的寒光。
压迫扑面而来，席卷风声呼啸。
殷乐手指一转，不知从哪里就抽出了一把长剑，白光耀眼得恍若能照亮一切黑暗。
但在那耀眼白光面前，那黑色的雾气竟又锐了三分，黑如深渊，吞噬一切，毫不畏惧地继续冲向殷乐。
獠牙和利剑当面一撞，殷乐心里就是一沉，一个飞身腾起越过巨蟒之后，回手一剑就打算直取敌军首级！
萧霁纹丝不动，像尊佛似的坐在那里，眼皮都不掀一下。
黑色的雾气绕在她周围缓缓旋转，好像一个慢慢转动的水波漩涡，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但是密不透风。
剑尖交锋的一瞬间，芒光毕露，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剑身咬上来，每秒钟腐蚀的速度惊人！
殷乐被迫一松手，剑阵立刻暗淡了三分，她心念急转，忽然被一个人按住了肩膀。
萧霁掀起眼皮。
“道士哥哥！”殷乐回头，甜甜地笑。
本来站在她身后男人轻飘飘地把她拨到身后去。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头发束起来，一根白玉的簪子，眉目俊朗柔和，乍一眼看上去和古人没什么区别。
萧霁看着他，三秒钟之后，站起来。
她身侧的黑色雾气缓缓散去，像潮水一样流掉了，隐入地下。
洛冉：“……”
萧霁：“……”
殷乐莫名其妙，左看看、又看看，然后震惊地问：“不会又是熟人吧？！”
两人再次对视半晌，萧霁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开口，他们可能就要这么对视到天荒地老了。
于是萧霁说：“好久不见。”
洛冉也说：“好久不见。”
仅从这两句话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人都不是喜欢说话的类型，场面又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散着尴尬的气氛。
而他们对话所说的这个好久不见，是真·字面意义上的好久不见，大概……有上千年吧？
殷乐一看这个情况，就对萧霁笑：“不好意思啊美女，不知道你是熟人，嗐，这不是误会大了么……都怪我太冲动。”
萧霁微微颔首。
周围的幕布缓缓消失，那些虚无的背景又变成了别墅客厅的样子，几个人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栾魏此时正试图rua她的脸。
她骤然一抬眸，给栾魏吓了个半死。
“你刚怎么了？”栾魏咳嗽了一声，板出一张正人君子的脸问，“叫你半天都不答应。”
殷乐把墨镜取下来了，看着旁边的洛冉，小声问：“道士哥哥，她是谁呀？”
洛冉答：“禹朝神威年间的长公主。”
“什么公主？”栾魏好像才发现这里多了个大活人似的，“哥们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刚从片场回来不换衣服啊？”
洛冉：“……”
殷乐就跑到栾魏面前，挡住洛冉，万分诚恳地说：“栾魏！我超级喜欢你的！可以找你要个签名吗？拜托拜托。”
栾魏的魅力长久没得到印证，忽然被问这么一句，他第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
继而后知后觉地悲愤想到：这种生活他明明以前天天都在过，现在居然……
一扭头，看见萧霁正在朝这边看的目光，他又把那些微微的不满都抛之脑后了。
“签不签？”他居然脑抽问了萧霁一句。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
萧霁：“……”
栾魏默默拿起笔，笑着说：“那你最喜欢我什么作品啊？”
殷乐眼睁睁看着他签完了，收好了，然后说：“主要是因为值钱。”
余诗情在一边：“？！”
如此简单的发财的道路，她居然没有想到？！亏她还要跑来参加恋综！
萧霁抬起眼睛，然后和洛冉说：“我想跟你聊聊。”
洛冉还没说话呢，栾魏先打断道：“聊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聊？”
殊不知此时他在萧霁的眼里，跟撒娇的狗没什么区别，被她一抬手制止住。
洛冉淡道：“可以。”
此时，别墅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姑娘，她一看客厅里的一堆俊男靓女全都面对面站着，不由咽了口唾沫，问：“请问这里是《我们恋爱吧》的综艺吗？”
栾魏扭头，那张人尽皆知的脸一刷，她这不废话么？
“今晚。”萧霁说，“我去找你。”
“不行！”栾魏打断，“我也要一起！我就不信了，能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萧霁：“……”
萧霁觉得这条死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洛冉却没有拒绝。
或许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目光冷漠，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唯独看向他身边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么一点点人情味。
倒是稀罕。萧霁心想。
她当年和洛冉相识，还以为遇到了一面镜子，看到时空中的另一个自己。
但是现在……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栾魏，无话可说。
“那……没事了，”殷乐站起来说，“我就先走了？”
“啊？”余诗情很惊讶，“你居然不是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吗？”
殷乐一摊手：“我倒是想，没人请我啊，我就是路过感觉到……咳咳，都是误会。”
她要走，洛冉便也要跟着走，萧霁站起来，栾魏便也跟着站起来。
陈明推了推眼镜，抄着手在旁边看热闹。
一边还琢磨这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越又儿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在场的熟人秋雨星，发现他也正稍微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她更紧张了。
都怪其他几个人气场太强。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一边心想“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余诗情却偷偷拉了她一下，悄悄地说：“你好，越越老婆，我好喜欢你！”
越又儿这辈子都没觉得遇到粉丝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定心丸一样。
“谢谢谢谢。”她小声问，“你也是来参加节目的嘉宾吗？”
余诗情点头：“是呀是呀。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越又儿受宠若惊：“当然。”
签完之后，越又儿问她：“真的很荣幸，你喜欢我什么呀？”
余诗情郑重其事地回答：“值钱！”
越又儿：“……”
栾魏从那边转头过来：“小姨子，我的才值钱。”
殷乐说：“……要不，你们先聊一下？”
洛冉看了殷乐一眼，又看萧霁，他没意见。
萧霁则看都没看栾魏，直接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别墅。
这两尊大佛一走，室内的气氛立刻松弛了一些，感觉都敢大喘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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