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阳光下的生活

　　“卯时都过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清晨的阳光澄明透净，洒在小屋的窗棂上，清脆的女声虽然十分好听，但是很明显的可以从她的语句里听出十二分不耐烦。

                  “姐，你让我把饭吃完……”白隼从白鹭的手上抢过白面馒头，一口气啃了好几口，差点噎着。

                  “今天可是你当值，时间都过了，你还有心情吃饭？”白鹭双手叉腰双眉紧皱，站在白隼的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

                  白隼哼了一声，从白鹭的手边接过一碗白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顺手把碗塞回白鹭的怀里，朝她做了个鬼脸，“你看看你这副摸样，活脱脱一母夜叉，难怪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臭小子！”白鹭飞起一脚，正好踹在白隼的屁股上，靛青色的捕头衫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脚印子。

                  只见他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便跨着大步走了，一路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

                  白鹭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笑容绽放在晨光里，整张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类似幸福的喜悦。

                  这就是新生活，她一直向往着的，阳光下的生活。

                  随意理了理这个简陋却温馨的新屋子，白鹭的心情一下子好的不行。

                  这个小屋子是他们姐弟俩用路上剩下的盘缠买下来的，他们在从牢里逃出来的那一夜之后便离开了白练山的小屋，从江南一路北上，途径第一大江渚临江，终于到达了京城——莅城。天子脚下，倒是比江南那片富庶的地方还要繁华许多，他们在这里歇下脚，不知不觉的竟然过了一年的时间。

                  白鹭关上屋门，绕过几条小巷，便走上了熙熙攘攘的大街。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街坊的谈话声杂乱无章，在白鹭的耳中却是异常的动听。

                  “白姑娘，出门了啊……”白鹭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卖包子的店家老头儿在跟她打招呼，那个老头儿长得十分和善，满脸的笑纹，正在笑呵呵的跟白鹭打着招呼，“今天还是这么早啊。”

                  “您更早。”白鹭双眼笑成了两弯月牙儿，“祝您今日生意兴隆。”

                  虽然已经这样生活了一年的时间，她却依然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环境——可以随意跟和蔼的店家搭话，可以倾听菜市场老婆婆的唠叨，每次有人主动跟她搭话的时候，她都免不了会吓一跳。

                  算下来，这一年下来她所接触到的人，比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都要多。

                  穿过几条街之后，便是白鹭现在谋生的地方，她仰头看了看那一大块的古木匾额招牌，眯了眯眼睛，匾额上“古往今来”烫金的大字昭示了这家店的声望和名气，这是一家古董行，老字号，全京城最富盛名。

                  白鹭想要自食其力的生活，就必须要用上特长，轻功是一样，但是女子干那些活计太招人耳目，她想来想去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这个鉴宝的行当比较适合自己。

                  推开精致的镂空雕花门，迎面便是一个宽阔的门厅，周围整齐的摆放着几个博古架，上面零星的摆放了几个玉器花瓶。

                  白鹭看也没看那几样东西一眼，直接就进了内厅。因为，那些都是赝品，当初第一次进店时，博古架上的玉器比现在的要多上了好几倍，每一样宝物都是光可鉴人华丽无比，白鹭却只是轻轻扫了两眼，心中便有了分晓。这也是当白鹭提出要在这里当伙计的时候，这家掌柜的二话不说便同意了的缘故。

                  这便是这家古董行的狡猾之处，若是不懂宝物的人，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被其光鲜亮丽的外表所迷惑，多看两眼是必然的，这样一来，每个客人的鉴宝能力便一目了然，也可以根据这个来调整对客人态度。

                  “白姑娘来了？”一位六七十岁的长髯老头儿正在内厅的桌子旁仔细的看着什么东西，听到了脚步声之后，便慢慢抬起了头，爬满了皱纹的脸上也慢慢绽出了微笑。

                  “嗯。”白鹭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老掌柜面前，“又有新物件送过来了？”

                  “不，这回不是的。”老掌柜微微摇了摇头，“这东西是昨日傍晚你走之后送过来的，说是跟什么案子有关，让我好生鉴定着，千万不能出差错。”

                  “这么厉害？”白鹭笑呵呵的凑过头看了看，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这！这不是……”

                  “嘘，别声张，这是个假的。”老掌柜伸出食指神神秘秘的说，“你可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人送来的么？”

                  “什么人，难不成还是皇上？”白鹭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碧绿色的方块玉，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那倒不是。”老掌柜呵呵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清河坊’的人亲自送过来的，他们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啊，各个都是身经百战，御赐的四大神捕啊！”

                  “您说什么！”白鹭惊了一跳，逐渐缓和的面色因为最后那几个字而在此凝重起来，“您刚刚说，四大神捕？”

                  “正是。”老掌柜捋了捋胸前的长长胡须，“昨日一见，真是让我这个老江湖也不禁仰慕他们的风范啊，虽然只见到两位，却也是人中之龙凤啊！”

                  “女捕头？”白鹭心跳慢慢的加速，一年前的一些杂乱的回忆猛地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过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叫杜砚池？”

                  “原来你知道啊！”老掌柜佯怒的粗了蹙眉，不久却又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嘛，年轻人怎么可能比我这个老人家消息还要闭塞嘛，御赐四大神捕那一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呢，他们各个都是破了各项大案的能人，日后京城一定会更加安定了。”

                  老掌柜的一面仔细的端详着那个假冒玉玺，一面絮絮叨叨的说开了，“听说他们全都是出身于江南，在江南那一片啊，简直是如同神明一般可敬啊……”

                  白鹭此时却觉得自己双脚发软眼睛发花，晴朗的天空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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