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道的事

章瑜瑶正在心里打着腹稿，准备结词，突然看见导演新增了一个问题，她对着镜头欲扬先抑地停顿后开口问道：“最后一个也是我们粉丝朋友最关心的问题，chris，你拍了这么多作品里，哪个女性角色人物符合你个人对女朋友的喜好呢。”

        “好比呢，很多女生在看神雕侠侣时，哇，都把杨过当作自己的男朋友标准。”

        郁文生微微一笑，他双手交叠，后背笔直，只是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却似有一种无形的魅力，从脸到身材，无可挑剔。他沉吟片刻道：“我想应该没有女生喜欢独臂男朋友吧，连公主抱orkiss也不能做到，好无趣的。”

        说完，他佯装左右为难地示范了一遍，整个人显得无所适从。

        章瑜瑶情不自禁地笑着捂住肚子，她倚在沙发上直不起身。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开始怂恿，甚至有人出镜试图将章瑜瑶推向郁文生，镜头转向场边，不承想morwen也乐不可支地在看热闹，场面一度开心到失控。

        采访结束后，因为郁文生在深圳影城还有一场电影宣传点映，郑文雯陪同他向台里领导致谢道别后，未作停留便离开了。商务车从地下停车驶出，经过广电大厦的门前时，章瑜瑶正在路边打车，她一身休闲装扮，扎着马尾，背着帆布包。

        郑文雯瞅了他一眼，吩咐司机靠路边停车后，她询问章瑜瑶准备前往何处，顺路的话，送她一程。

        “chris还有工作，我搭车去乘高铁到深圳很方便，谢谢你，morwen姐。”章瑜瑶微微低俯下身，笑着露出脸上的酒窝。

        “这么巧，上车吧，我们也去那边。”郑文雯自顾按了电动开关，车门缓缓开启，她起身换至后排的空座。

        章瑜瑶很是意外，认真的连说了几遍谢谢。

        “krystal，你普通话很标准，是哪里人？”

        “morwen姐，我家是浙江杭州的，传说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外婆是佛山的，小时候经常来广州玩。”

        郑文雯笑着打趣道：“浙江出美女呀，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要不要考虑当演员？”

        “morwen姐开我玩笑啦，我什么都不懂，唱歌还走调。当演员需要天赋和专业，而且我很喜欢主持的工作。但是，morwen姐，你带的艺人每一个我都好喜欢的，是我的偶像！”

        “每一个？还就chris？”她故意一问，章瑜瑶就红了脸，她偷偷瞄看郁文生的小女生的羞涩，惹得郑文雯开怀大笑。

        节目拍摄中，郑文雯从节目组得知，章瑜瑶是台里重点培养人才，她从内地考取了香港大学人文学科，毕业后出国进修了艺术专业后回港工作，是不可多得的高才生。平日工作用功人又精灵，制片和导演对章瑜瑶都赞扬有加。正当节目组调整为直播方式转变采访模式，章瑜瑶偶然机会带班主持了两期节目，她外形好，应变反应快又有艺术专业基础，打造出荧幕上聪慧知性的气质，亲和的主持风格，一经播出，深受观众喜爱，广受好评的同时，收视率节节攀高。

        “郁生，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话题，我有工作要忙，你同krystal说说话。”

        郁文生闻言，别有深意地从车后视镜了看了郑文雯一眼。他不是迟钝的人，也可能是演员经历过太多感情戏，能敏锐捕捉到异性的细微表情。

        “chris，你叫我瑜瑶或者小瑶都可以。”章瑜瑶说出她很好奇的问题，“演员会陷入角色走不出来吗？”

        郁文生侧头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窗外，“我不会。”

        “是有什么办法或者技巧吗？”章瑜瑶面朝窗外，方才他那一挑眉的笑，不知是多少女粉丝爱在心头，她也不例外。

        “可能有人工作和生活是混为一谈的，我不是。”

        她咦了一声：“我以为你是，把工作当作成生活全部的人。”

        “章小姐，好像也是。你现在的对话人，让我觉得采访还没有结束。”

        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笑了笑，似喁细语：“对，我好像没有走出来。”

        章瑜瑶临下车前，反复思量下定决心，她追问郁文生是否可以添加联系方式，郁文生报了一串手机号码，直言他经常拍戏不怎么看讯息，morwen的手机号。

        “我明白，”被拒绝，她有些失落，却转瞬即逝，站在路边笑盈盈地同他们告别。

        车辆重新启动，郑文雯从后视镜里看着滞留在原地未动的章瑜瑶，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郁文生。

        车内充斥着慵懒的音乐，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的熟悉感。

        “你这样做让小女生很伤心。”

        “我看你们聊得很好，一见如故，她应该高兴才对。”

        郑文雯笑着古怪，没有说话。单论看人识物的眼力，她从未失过手。

        章瑜瑶让人太意外的无公害感了，产生没有棱角的吸引力，她默许节目导演临时增加的问题，何尝不是一种暗示。她始终让自己处在旁观者清的视角，艺人工作，越是在熟悉的环境里，越容易掉以轻心。

        电视台派系林立，人际关系复杂，香港演艺圈誉为金牌经理人的郑文雯也不敢说能在政治利益纷争环境里独善其身，章瑜瑶的能力和手段不可小视。

        郁文生出道多年，从未发生过负面绯闻，除了郁文生自身脾性外，离不开郑文雯快人一步的眼光判断和高超手段。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越是给人真的感觉，越是假的。充满诱惑的娱乐圈，明里暗里打主意的人太多。

        希望是她的错觉，这般性格模样讨人喜的女孩，如若不是，她只觉遗憾惋惜。

        章瑜瑶慢悠悠地在深圳街头走着，她仔细回想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她不由咬着唇角，又叹了口气，懊恼是不是太唐突了。

        她凑巧听见郁文生的助理向导演再三确认时长，说是采访结束后还有通告需要赶赴深圳，她回想起午餐时在电梯里，编剧同事和男朋友电话抱怨工作，好像说得是要去深圳电视台对接材料，不得不取消约会。

        章瑜瑶暗自窃喜，她静静地准备了一份天衣无缝说辞，故意在办公室电话联系了在深圳电视台工作的学姐，那位同事见状主动寻求她帮忙，那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她换了一套休闲衣，掐着时间出现在楼下，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在郁文生的车经过时，看到另一面的她。万万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当车子竟缓缓地停在了她面前，打开车门的那一霎。

        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章瑜瑶自我安慰着，脸上恢复了鲜明光亮的神采，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簿，她开始写今天的日志。

        她的日志簿里只关乎一个人的姓名，郁文生。

        从报考学校专业，留学进修，工作机会，章瑜瑶按部就班完成人生清单，一步步到此，也来日方长。

        电影宣传结束，返回香港的路上，郁文生的胡须悄无声息地冒了头。他松解开衬衣的两颗纽扣和袖扣，郑文雯吩咐司机避开中环和维多利亚港，走西区海底隧道，这条路经过郁文生新宅小区，她让郁文生熟悉下路线。郁文生不方便出面的私人事务，一向是郑文雯在打理操持。他最近新购置了一套住宅，从看房到签约，全由郑文雯操办。眼下待他确认签字合同，汇款后，郑文雯着手替他整理搬家。

        他个人开销很简单，收入里固定一部分是母亲的生活费和房屋贷款，剩余的基本交由专业经理人做投资管理，房产占了大部分。

        “你什么时候起开始对房产感兴趣的，投资升值？”

        郁文生认真解释道：“不是，因为兴趣爱好。”

        纯粹兴趣爱好？他当是买玩具吗？

        见她一脸不屑的，郁文生耸了耸肩，他遥指着小区门口那家茶餐厅，“真的，因为这个。”

        说完，他径直推开门下车，从灯火通明热闹的餐厅档口，打包了三份招牌餐点。上次海粟来香港参加活动，他远在甘肃兰州拍摄。那是一场草原追车的戏份，一连摔了五六次后，导演终于心满意足。他坐在黄草垛上，望着荒漠孤烟直，下一秒收到了海粟发来的照片，她对这家茶餐厅的猪扒包和蛋挞赞不绝口。

        食物对郁文生而言，填饱肚子即可，海粟截然不同。她会因为一份美食，吃得开心了，对一座陌生城市充满热忱，似乎素未谋面的路人在她眼里也显得生动可爱了。海粟每到一处，拍完戏，一面叫着累，一面心急火燎的外出觅食，她精准找到藏匿在档口里的小摊，只为喝两碗花生汤。

        郁文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入住了酒店，他查收了邮件，这两天与海粟有关的新闻热度逐渐下降，他联想到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前辈演员，他的夫人一直从事话剧演出，兴许，明天他可以去拍摄现场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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