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狮大赛
“王爷，你就这样走了，不带鹊羽吗？”朱鹊羽追了两步，泪意盈盈，“妾身给你亲手做的早膳你还没吃呢？”
梁煜恍若未闻，拉着沈星月一路往前跑。
沈星月想挣开他的束缚，可他捏着她的手腕，如同枷锁，不论沈星月如何用力也不见他半点松动。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星月不情不愿。
梁煜：“王妃不是说府里没钱了吗？本王带王妃挣钱去。”他言辞间眉飞色舞，宛如意气风发的少年。
沈星月才不信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梁煜会挣钱，讽刺的冷笑，“你要是会挣钱，母猪都会上树。”
梁煜并不恼怒，拉着沈星月往马厩方向跑去，“王妃把现在说的话记住了，本王今日若挣了钱，王妃就去上树。”
沈星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梁煜话里的意思，只听他吩咐邢扬把“黑将军”牵过来。
没一会儿，邢扬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那马毛发乌黑，没有一点杂色，嘴里嚼着草，鼻子喘着气，似乎脾气不太好。
梁煜安抚的揉了揉马儿的头，单手环住沈星月的腰，将她抱上马背。
“你你你……你想干嘛？”沈星月失声尖叫。
梁煜挑着嘴角，“王妃坐稳了。”他也骑上马去，将沈星月揽进怀中，手握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向前跑。
沈星月第一次骑马，心惊又胆战，保持不了平衡，飘飘摇摇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慌乱之中，她反手抓住梁煜的腰带。
梁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随即轻笑，吊儿郎当的凑到沈星月耳边，“王妃手上再用点劲儿，就能把本王的裤子拽下来。”
沈星月面红耳赤，立马松开手，可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朝一边栽去。
梁煜腾出一只手来抱她，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他暧昧不清的问：“王妃害羞了？”。
沈星月心烦意乱，强装镇定，目视前方，“没有。”
梁煜：“那王妃的耳朵为何红了？”
风声猎猎，梁煜的头发有意无意摩擦在沈星月的颈间，又痒又撩。
她暗自定了定神，“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梁煜驾马出了王府，高头大马在街市上肆意奔跑，“待会儿王妃就知道了。”
人们远远瞧见狂奔而来的马儿就立即躲开，对梁煜街市纵马的行为骂骂咧咧，早市未散，人来人往，他就不怕撞到人！
一路穿街过巷，马儿停在一座园子外，那园子气势恢宏，红墙褐瓦，牌匾上“昆玉园”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门口挤着马车、小轿和行人，拥堵不堪，几个佩刀的小厮威严的站在门外，对入园者逐一进行排查。
“这是什么地方？”沈星月问。
梁煜：“昆玉园你不知道？”
沈星月摇了摇头。
“也是，王妃之前可是临安城有名的女子典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沈家大院里弹琴写诗，哪里知道豪门贵族消遣的地儿，”梁煜言语中带着讽刺，“今日本王心情好，就带王妃长长见识，看看这临安城最有名的昆玉园。”
昆玉园里百亭千榭，一望无垠，雕梁画栋，奢华无比，园中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数不胜数，但它跟普通的园林不同，这实则是一座饲养百兽的兽园。
梁煜骑马进入园中，第一个园子便是饲养百鸟的百鸟园，园中林木茂密，白鹇悠闲的啄着羽毛，孔雀扑棱翅膀，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鸟儿上下翻飞；接着便是象园，几十头大象在园中散漫走动，它们由专人饲养训化，表演杂技；还有狮虎、羚羊、角鹿等园子。二人穿过众多饲养动物的园子，走到昆玉园的中间，一座高耸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梁煜翻身下马，把手递给沈星月，“下来吧。”
“这是哪里？”
梁煜挑了挑眉，“瞭鹰台。”
昆玉园中瞭鹰台，是专门用于举办斗兽比赛的地方，高17丈，占地40亩，可容纳上万人。
只见那些小轿和马车停在了瞭鹰台，达官贵人、富家子弟聚集此地，对即将在这里举办的空前绝后的赛事议论纷纷。
有人见了梁煜，给他打招呼，“嘿，这不是煜王吗，怎么，今儿也来看人狮比赛？”
那人长得贼眉鼠眼，干瘦如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梁煜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巧啊王琅兄，比赛完了去喝一杯啊，听说醉红楼又新来了两位姑娘，模样忒周正。”
王琅：“成啊，就这么说定了。”他一抬头，看见沈星月，用他那双老鼠一般的眼睛探寻一番，不怀好意的笑着，“这位是？”
“嗨，这不就是我父皇硬塞给我的女人吗，沈家大小姐，非要缠着我，哭着吵着要跟我一同来瞭鹰台，甩都甩不掉。”梁煜言辞中有些嫌弃，却无可奈何。
“哦，原来这就是煜王妃啊，”王琅又盯着沈星月看了几眼，恭维道：“王爷好福气啊。”
梁煜摆手：“哪里哪里。”
一顶小轿停了下来，各家的小姐夫人们立即围了上去，争先恐后，闹得人仰马翻。
沈星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转头看去，只见轿子里下来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气质绝尘，仿若明月清风，正是她几天前遇到的梁清屿。
“清屿，这里。”梁煜朝梁清屿挥手。
梁清屿温文尔雅的向他们走过来，身边的一众女人跟着他，尖叫着，推搡着，将手里的鲜花和点心献给他，他一一婉拒，不卑不亢。
“煜王殿下，王妃。”梁清屿周到的向梁煜和沈星月见了礼。
梁煜并不看重这些，揽着他的肩膀，伙同王琅往前面走了。
沈星月还骑在黑将军身上，马儿很高，她下不来，过了一阵，人多了起来，黑将军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沈星月更加害怕，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跳马，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手指白嫩修长。
沈星月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梁煜正不耐烦的看着她，“还不快点下来。”
沈星月搭着他的手，嘟嘟囔囔：“你不是走了吗？”
梁煜环住她的腰将她从马上带下来，不以为意的说：“本来是走了的，又想起马上还有一个拖油瓶。”
“你才是拖油瓶。”沈星月不服。
梁煜切了一声，“又不是我不敢下马。”
“又不是我非要来。”沈星月转身往反方向走。
梁煜拎起她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回来，握住她的手，“是是是，是我非要你来的。”
沈星月得寸进尺，“刚刚不知是谁跟别人说我非得缠着他，哭着吵着要来瞭鹰台，我现在不去了还不行吗？”
梁煜拉着沈星月不松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男人在外，你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
沈星月没说话，算是默认。
顺着狭窄的楼梯一直往上，便来到瞭鹰台顶端，这是一处梯形看台，看台中间开了一个圆形天井，约摸深5丈，向里面看去，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梁煜拉着沈星月找到梁清屿和王琅，他们坐在看台的第一排，栏杆下面便是铺着黄沙的斗兽场。
“这是什么地方？”沈星月环视四周，偌大的看台，已经坐了近半数的人。
“临安城的斗兽场，今儿有场人狮大赛。”梁煜说。
“人狮大赛？人和狮子打架？”沈星月怕自己理解错了。
梁煜戏谑的笑了，“不是人和狮子打架还能是什么？”
王琅也附和的笑起来，“王妃真是有趣。”
梁清屿坐在沈星月左边，他没笑，解释道：“瞭鹰台每个月都会举行至少一场比赛，或兽与兽之间，或人与兽之间，除了供豪门贵族观赏娱乐，也供他们下注赌博，赌赌看哪一方获胜。”
话落，惊天的锣鼓敲了起来，满场欢呼，一边栅栏打开，一只体型硕大的狮子出现在斗兽场里，它嘶声咆哮，吼声震耳欲聋。
王琅指着狮子激动的说：“听说这头畜生爪子锋利得很，性格暴躁狠厉，又饿了三天三夜，估计是块石头都能被他拍成齑粉。”
另一边栅栏打开，一个瘦小羸弱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全是泥浆的头发遮住他半张脸，他脸上全是血污，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是看着狮子的眼神狠辣又坚定，他衣衫褴褛，胸膛半裸在外，一根根肋骨十分明显，身上还有几道未痊愈的抓伤，看上去惨不忍睹。
王琅接着说：“这奴隶之前打了那么多场，浑身是伤，这次估计很难从狮口下活命。煜王，这回押狮子，押狮子准能赢。”
沈星月终于明白为何梁煜说带她来挣钱了。
梁煜手里摩挲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看着斗兽场上一大一小的身影思索着，半晌，他问沈星月，“王妃觉得押哪一个？”
沈星月拧着眉，没说话，她无法理解这场非人性的娱乐活动，难道在座的豪门贵族就这般自私自利，为了一时的享乐和刺激，拿活生生的人命开玩笑。
梁清屿察觉到沈星月不对劲，她一个大家闺秀第一次观看这种血腥残忍的比赛，多少会不适应。
“王妃害怕？”梁清屿问。
沈星月眉头紧锁，却摇了摇头。
“王妃是担心那个奴隶吧？”梁清屿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兽比赛中的人要么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要么是为了高额赏金的亡命徒，通常都是建立在自愿平等的基础上，而场上那个奴隶，他出生卑微，一生只能为奴，为了自由，他便签订了协约，只要在瞭鹰台上打赢十二场，一月一场，整整一年，他就能获得自由之身，今天，是他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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