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两黄金
“王妃,王妃……”
“王妃不好了……”
沈星月正坐在躺椅上啃西瓜,小厮的叫喊突兀的响起,她不悦的皱起眉,吐出一嘴西瓜籽,抬眼道:“王妃我好着呢。”
小厮连滚带爬跑到沈星月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王妃……是王爷,王爷他……”
“王爷什么?”沈星月打断他的话,眉头锁得更紧,哼了声,“难不成他的夫人又闹幺蛾子了?”
“这群女人一天天没个消停,净给我惹麻烦,这回是打架还是上吊?”
最后一缕阳光随着太阳落入西山,天空中只剩下五彩斑斓的晚霞,晚风徐徐吹来,暑热渐消。
梁国的夏天热得跟蒸笼似的,沈星月趁着日落西山在合欢树下纳凉,晚风拂去燥热,手里的西瓜甜津津,她心情还算愉悦,可一听到王爷以及王爷府上那群莺莺燕燕的消息,就如同从西瓜里吃出一条虫子,直犯恶心。
沈星月并非梁国之人,她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一觉从现代魂穿过来,穿成了梁国七王爷梁煜的王妃。
说起梁煜,沈星月对他的印象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不是好人!
沈星月做了梁煜半月有余的王妃,夫妻俩不曾见过一面,并不是王爷公务多么繁忙,而是王爷眠花宿柳不着家。
煜王府里的姬妾不在少数,不算沈星月,一共三十八位,王爷一天睡一个,一个月也睡不完,可家花哪有野花香,王爷只对勾栏瓦舍里的女人感兴趣。
府里的莺莺燕燕独守空房,日子委实无聊,她们只能拈酸吃醋、打架闹事。
偏偏沈星月稀里糊涂穿成了王府的女主人,王爷不在,这些糟心事全落到她头上,她现在一见到小厮急急忙忙向她跑来就恨不得刨个地洞藏起来。
“王妃,这回不是夫人们闹事,是王爷,王爷被人扣在了醉红楼。”小厮焦急的解释。
醉红楼是临安城最大的青楼,楼中热闹非凡,春光无限,无论严寒酷暑、风吹雨打,日日鼓瑟吹笙。夜点红纱栀子灯,鼓乐歌笑至三更。里头的姑娘个个水灵,是个男人进去了就出不来的销魂窟。
“王爷怎会被人扣下?”沈星月有些惊讶。
梁煜堂堂王爷,在梁国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他,扣下他的那些人恐怕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家老小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小厮擦擦脑门上的汗,为难的瞥了眼沈星月,说:“王妃有所不知,王爷这是……这是喝了花酒没给钱,这才被醉红楼的钱妈妈扣下了,让……让小的们拿了钱把王爷赎回来。”
梁煜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生母梅妃容貌倾城,深得圣上喜爱,宠冠后宫,只可惜梅妃福薄,生下梁煜不久就离世,皇帝痛心疾首,将梁煜寄在皇后名下抚养,又因为梅妃的缘故,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事事纵容。
但喝花酒不给钱这事搁哪儿都说不过去,梁煜堂堂一国王爷,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哪有欠平头老百姓钱的道理,这事儿即便闹到皇上跟前,他也没理。
沈星月低头把剩下的西瓜啃完,看着不远处的小池塘,沉思了一会儿,问:“王爷欠了多少钱?”
小厮眼神闪烁,答:“王爷这些日子都宿在映溪姑娘那儿,映溪姑娘是醉红楼的头牌,一夜千金,钱妈妈说看在王爷是醉红楼常客的份上给咱们打个折,一共一万两黄金。”
沈星月险些从躺椅上摔下来。
梁煜这个败家子,在外逍遥半月就能花掉一万两黄金!他以为他一个闲散王爷能有多少俸禄?有官衔无实权,田产铺面少得可怜,每月开销就靠那点微薄的俸禄和分封土地的租子,维持王府的体面已是捉襟见肘,哪里还有闲钱供他去外面糟蹋。
“没钱。”
“钱妈妈要扣就扣吧,多扣他几天,还能省些花销。”沈星月冷硬的说。
“王妃,”小厮吓得跪下来,“万万不可啊王妃,王爷好歹是皇子,身份尊贵,真叫人扣住,岂不惹人笑话。”
“又不是我逼他去喝花酒的,明知道府里没钱,还要泡最贵的妞,他都不怕笑话,我怕什么。”
煜王府里是真没钱,顶破天能拿出几千两现银,醉红楼要价一万两黄金,把人卖了都不够。
沈星月的贴身婢女云冬也跪下来求情:“王妃,醉红楼的人是不敢拿王爷怎么样,但王爷喝花酒不给钱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有损王爷声誉,王妃与王爷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要是丢了脸面,王妃以后也难在临安城的官眷里抬起头来。”
小厮接着添油加醋:“是啊王妃,万一此事传到圣上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合着我就该给他梁煜擦屁股是吗?”沈星月气得咬牙,她怎么就摊上梁煜这么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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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淡去,天黑了起来,一轮温润的弯月挂在树梢。
戌时刚过,一顶小轿从煜王府的正门悄摸抬了出去,里面坐的正是煜王妃沈星月。
思来想去,沈星月还是怕这事儿闹到皇上跟前。
皇上疼爱七子众所周知,倘若她不想办法帮梁煜把这事了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受罪的还是她。
沈星月将府里的现银东拼西凑,与一万两黄金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她又不敢将府里的值钱东西拿去当铺,只得让小厮领她去醉红楼,先去会会这狮子大开口的钱妈妈。
临安城富庶,这个时辰,城里依旧灯火通明,街市人潮涌动,小贩沿街叫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零嘴吃食、铜铁器具、布匹成衣……眼花缭乱,更有支了个小摊占卜算卦的,售卖汤水面食、茶水点心、炭烤鸡鸭鱼肉等等,也有敲锣打鼓吸引行人当街变起戏法的,吹弹奏乐、舞蹈杂耍、投壶弄水、烟火流星……不可指数。
沈星月看得目瞪口呆。
她来梁国许久,这是第一次出府,她早就想看看古代的街市是何种模样,只可惜云冬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直寻不到时机。
原主沈星月生于官宦世家,祖父乃正一品太师,其父是吏部尚书,二人为官清流,深得民心。
沈星月是沈家嫡长女,容貌清丽,性子温婉,才色双绝,堪称临安城女子典范。她怕自己性格大变引起身边人怀疑,才不得不收起爪牙,在煜王府安分守己。
这次能够出府看看繁华的临安城,反倒托了梁煜的福,想到这里,沈星月的心情舒畅一些,给梁煜收拾烂摊子也没那么反感。
走了一段路,眼前的灯火越发亮堂,红纱栀子灯悬挂于上空,将底下一片照得红艳,打扮艳丽却不乏庸俗的风尘女子挥着手帕招揽来往男客。
有的男人同她们说笑几句,揩几把油,心满意足的离去;有的男人抵挡不了似火的热情和娇媚的音调,揽着姑娘柔软的腰肢,进了眼前富丽堂皇的醉红楼。
轿子停下,小厮恭敬的在轿前低声道:“王妃,醉红楼到了。”
沈星月深吸一口气,在云冬的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
那群揽客的女人围了过来,见沈星月这身装扮,以为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夫人来抓自己在外厮混的丈夫。
她们对此司空见惯,捏着尖酸刻薄的语调说:“哟,夫人莫不是走错路了,咱们这是醉红楼,男人消遣的地儿,女人家可不该来。”
云冬比沈星月年长几岁,见过些世面,端起轻蔑的姿态对这群女人的说:“你们这群做皮肉生意的腌臜东西,竟敢和煜王妃这么说话,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吗?”
有几个女人被吓住,还有几个胆子大的,轻笑了声,不以为意的说:“奴家想着,煜王妃确实该来了呢,煜王在咱们这儿住了半个多月,王妃要是再不来,煜王恐怕连回家的路都要忘干净了。”
一群女人捂着嘴吃吃的笑,引得周围的男人也哄笑起来。
沈星月还是沈家嫡长女之时,家世优渥,容貌出众,临安城里上门求亲的男子踏破了门槛,何等风光。可惜天妒红颜,皇帝一道圣旨将沈星月许配给梁煜,世人皆知梁煜虽贵为皇子,却不是良人,打架闹事、喝酒泡妞、不学无术,乃临安城第一纨绔,谁嫁他谁倒霉。
曾经的高门贵女也沦落到如今跟妓女抢男人的地步,笑闹的笑闹,唏嘘的唏嘘。
云冬涨红了脸,羞愤交加,她想同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道说道,可煜王流连烟花之地是不争的事实,她无论说什么,都维持不了煜王妃的体面和尊严。
沈星月却面色不改,事不关己的站在轿前,她从未把自己当成梁国的沈星月,也从未把梁煜当成自己的夫君,所以那些中伤的、讽刺的言语与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你们将我堵在这里,说些难听的话恶心我,就不怕将我气走了,钱妈妈的一万两黄金找谁要去?”她拢了拢头发,轻描谈写的笑着说。
“你吗?还是你?”沈星月眼神扫过面前两个女子,面上微微笑着,朱唇轻启:“你们两个姿色平平,身价应该不高,不知要服侍多少个恩客才挣得了一万两黄金。”
两个女子面露难堪,不敢再拦沈星月,她们不情不愿往旁边退了一步,后面的女子跟着让开。
沈星月缓步穿过众人,浓重的脂粉味熏得她难受,她踏上醉红楼的阶梯,转过身,站在最高的台阶上俯视这群女子,说:“大家都是女人,我本无意冒犯,你们却将我堵在大庭广众之下想看我笑话,女子之间互相为难,不过就是便宜这些臭男人。”
醉红楼门前静悄悄的,气焰嚣张的青楼女子低下了头,丝竹管弦的声音咿咿呀呀,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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