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怎么回事？”

        钱丽丽快步走进办公室，发现小套间的门紧闭着，说明校长可能在里面跟人谈话，她只好将目光放到荒烟身上。

        不问还好，一问荒烟就憋不住了，委屈地低头靠在墙上，小声说：“那个人拦着我不让我走，非要让我们回家。我不答应他就让人打我！丽丽老师，我的手好疼啊！”

        钱丽丽顺着荒烟指的方向看去，那人她认识，是凤家家主最小的儿子，禹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子。

        此刻神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时不时就阴狠地向荒烟的方向瞪一眼。

        钱丽丽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收到了伤害，连忙移开视线，看向荒烟的手。

        她更沉默了。

        破了层油皮，有那么疼吗？

        她又看了眼荒烟，发现小孩真的又委屈又害怕。

        纪云狂看到小矮子又在装模作样欺骗单纯的丽丽老师，不由在旁边轻嗤一声，倒是把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钱丽丽吸引了过去。

        “纪云狂，这是怎么回事？”

        纪云狂当即咬死了之前的说法：“校外人士在学府闹事，在本校巡队副队长赶来之前，被热心的新生同学制服了。”

        闹事的校外人士是谁，显而易见。

        钱丽丽又看向热心的新生，只见热心新生昂首挺胸，显然十分自豪。

        一个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一个初出茅庐却天不怕地不怕。

        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凑到一块。

        钱丽丽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现在事情已经闹到校长面前，钱丽丽也插不上手，不过她如今负责荒烟几个人，自然要尽力避免最后的处理结果不利于几个小孩。

        最起码，听纪云狂的语气，这次学府这边占着理，顶多是……下手不知分寸。

        她的目光又忍不住从凤家小公子脸上飘过。

        整个办公室的外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无声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间的空气似乎也被感染上几分焦躁和急切。

        不知过了多久，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响在所有人心里。

        先出来的是凤家家主的随从，他拉开门，侧过身，露出身后面带笑容的凤家家主。

        钱丽丽心里一紧。

        纪云狂和荒烟紧盯着凤家家主身后。

        随后，一身银灰长袍的莫吟归缓缓走出，神情略微冷淡。

        凤家家主回身，对莫吟归拱手：“宗师留步，凤某告辞了。”

        “慢走。”

        凤家家主并不在意莫吟归的冷淡，毕竟莫吟归不仅是宗师，还是平江学府的校长，远的不说，凤家尚且有不少平江学府毕业的学子效忠呢。

        “爹！”凤家公子连忙跟上去，还不忘看向荒烟，显然很不甘心事情就这么结束。

        凤家家主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很是无奈。

        来之前，他千叮万嘱，不要闹得太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在学府里动起手来，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回去再说。”

        凤家公子又恨恨地看了眼荒烟，小跑着跟上凤家家主。

        凤家的人全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学府内部人员，一下子宽敞了许多。

        “校长……”钱丽丽按捺不住，上前询问，“您跟凤家主商议得如何？”

        莫吟归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向荒烟，荒烟心虚地低下头，可转念一想，她又没做错，凭什么要这么心虚，又连忙抬头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钱丽丽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吓死了。

        这小孩，虽然这事占理，但是在校长面前，能不能稍微做做样子，反省一下？

        她悄悄刺探了下莫吟归的神色，校长似乎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还笑了一下。

        钱丽丽松了口气。

        事实上，莫吟归的心情并不算很好，他扫了眼办公室里的人，开口道：“荒烟几个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荒烟想也没想，抬步就往里面冲，都没给钱丽丽叮嘱两句的时间。

        “校长，她们毕竟还小，而且凤家人在学府里动手，实在不像样子，她们也是为了学府的脸面。”

        钱丽丽想到凤家公子的脸，一句求情的话，说得满脸通红。

        莫吟归知道钱丽丽的为人，见她为了给荒烟求情，说出这么偏心的话，也不由笑了下，只说：“没事，你先回去吧。”

        钱丽丽讷讷点头。

        莫吟归转身进了里间：“艳君，你也去忙吧。”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端着动都没动过的茶碗走出来，她眉眼艳丽逼人，神情却十分冷肃，两方截然相反的气质，融合成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感，叫人不敢轻易冒犯。

        “朱老师。”纪云狂像收起刺的小刺猬，低眉顺眼地打招呼。

        朱艳君瞥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了。

        纪云狂悻悻地摸了下鼻子，说：“那我先走了？”

        “先把毁坏公物的罚款交了。”

        冷冽的声音在纪云狂背后响起，他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熟练地数出几张，双手递给朱艳君。

        朱艳君眼皮一抬，纪云狂如蒙大赦，连忙拔腿跑了。

        外间只剩下钱丽丽和朱艳君，两人关系很好，钱丽丽心里稍微放松下来，担心地看了眼再次闭上的门：“艳君，院长最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废去特招生名额。”

        钱丽丽呆滞：“啊？”

        朱艳君唇角勾出一抹笑，慢悠悠补充完后半句：“让她们自己考试，争取入学名额。”

        “还好还好！”钱丽丽的心态简直像过山车一样，一会上去了，一会又下来了。

        想到荒烟和荒羽的年纪和实力，区区入学考试，应该难不住她们。

        “不过……”

        朱艳君话锋一转，惹得钱丽丽的心再次提起：“什么？”

        “这次入学考试，大概和之前会有差异，这是凤家的条件。”

        钱丽丽气呼呼地看着朱艳君，忍不住抱怨：“你好烦！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嘛！”

        “不知道这次考试会变成什么样子。”

        朱艳君短促一笑，如昙花一现，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转身看了眼关着的门，回想起刚才在里面，第一次看到校长带回来的特招生，四个人里，矮个子女孩走在最前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有意无意关注着她。

        而这个女孩，神色轻松，似乎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并不被放在心上，还不如观察校长的办公室重要。

        她意有所指地说：“你还是期待她没有通过吧。”

        一看就是个跟纪云狂一样刺头的料子，身边还跟着三个对她盲从的小伙伴，要是真的通过了考试，钱丽丽第一次带学生，本身性格又这么软，保不准每天都在给这几个小孩擦屁股的路上。

        恐怕到时候，来校长办公室最勤快的就不是她了。

        钱丽丽还有些懵懂，嗔怪地看了眼朱艳君：“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盼着她们考试失败。”

        她又看了眼里间的办公室，发现朱艳君已经走出去了，连忙追到朱艳君身边，试图再打探出一点内幕消息。

        里间，莫吟归坐到椅子上，对着四个小孩挥手说：“这里没别人了，都坐吧。”

        这里名义上是莫吟归的办公室，只是学府的日常运行他不怎么插手，多数是朱艳君将人带到这里，处理了便是，因此十分简朴，单纯是一间办公室该有的模样，没有半点莫吟归的个人痕迹。

        荒烟在莫吟归对面坐下，敏锐发现莫吟归并不像表现出来的平静，她这才忐忑起来，小心翼翼问：“校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孩乌黑明亮的双眼紧张地盯着自己，分明认为自己没有错，却还是担心自己生气。

        莫吟归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是我错了。”

        是他将事情拖延了半天，又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着急，一大早就搞出这么大的事。

        是他没有提前跟荒烟讲清楚利害关系，以至于她对于特招名额的特殊性没有概念。

        是他，没有跟荒烟透露过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的想法，以至于计划差点胎死腹中。

        莫吟归的神情越发深沉，荒烟丝毫没有被安抚到，越发坐立不安。

        他回过神，整理了下思绪，道：“我先跟你们说一下特招生的名额吧。”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学府面向的都是权贵阶级，但是为了在学府之间的比试排名中争取名次，那些天赋出众又没有背景的贫民子弟，会被破格录取，这就是特招生的由来和意义。”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各大学府府门大开，面向平民，特招生的制度却没有废除，反而成为了权贵免试入学的特殊通道，但是这几年，各大顶尖学府都有意识地收缩特招名额。”

        “原本，凤楚几家的子弟，也不是非得进入平江学府，不过去年冬岁，圣山公布了今年学府大比的奖品，是……是一位尊者的悟道之载体。”

        莫吟归顿了一下，荒烟几个听得入神，没有留心，他继续说：“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世俗的钱财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唯有这种载道之物，才是家族传承千年万年的根基。”

        荒烟听得半懂不懂，却很快抓住了重点：“是不是只有特招生，才能参加学府大比，获得奖品？”

        莫吟归点头：“往年不是，但今年一定是这样。”

        荒烟问：“校长也想要那个什么载道之物吗？”

        她很快想起之前与莫吟归的对话，仰头问：“这就是校长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吗？”

        莫吟归默认。

        荒烟跳下椅子，郑重说：“校长放心，这个载道之物，我一定帮你取来！”

        “不急，你先获得特招生名额再说。”

        荒烟呆滞：“我、我不是已经是特招生了吗？”

        莫吟归目光深邃地望着荒烟：“你这一架，打得太好了。”

        荒烟唰的一下，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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