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荒烟的闹腾被母上大人强力镇压。

        她有点发愁，没想到拖时间这么简单的任务，她都能翻车。

        第二天一早，等到荒玄月带着狩猎队回村之后，荒烟发现，事情大条了。

        仿佛是一瞬间，整个村子都知道她要去上学的事了。

        她蹲在家里，看着荒镜不慌不忙地制作机关要用到的配件，更加忧愁了。

        “镜子，你还要多久啊！”

        荒镜直起腰，思索片刻：“我先回去跟阿爸说声，今晚跟你一起睡，熬一夜，应该能弄完。”

        荒烟连忙点头：“我帮你！”

        岩明不方便住荒烟家，荒烟虽然双手都受了伤，但是身残志坚，还是帮荒镜做好了要用的机关。

        一夜过去，荒烟两人顶着同款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便见荒玄月直接扔了个包袱过来，说：“你叔祖爷爷今天就走，你跟上。”

        两人脑中同时浮现出庆幸的想法。

        幸好她们连夜搞完了。

        荒烟跟荒镜交换了个眼神，蔫蔫地应了。

        荒玄月有些意外，还以为荒烟会继续闹呢。

        不过她每天事情也多，见荒烟答应了，便直接安排：“先送小镜回家，然后去族地。”

        出门没几步，三人迎面碰上面色踌躇的荒羽，荒羽神情略显慌张，跟荒玄月打招呼：“族长好。”

        荒玄月点点头，神色温和地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荒羽看了眼荒烟，紧张地问：“族长，我听说，荒烟要去上学了？”

        荒玄月点头。

        荒羽咽了口口水，问：“上学，是不是会变得很强？”

        荒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碍于荒玄月在旁边，没有出声嘲讽，不过那副姿态，已经把她的不屑表达地明明白白。

        荒玄月警告地看了眼荒烟，才问荒羽：“你也想上学？”

        荒羽飞快瞥了眼荒烟，小声说：“我想变强。”

        荒玄月在旁边镇着，荒烟只好独自生闷气，暗搓搓瞪向荒羽：什么意思？

        荒玄月心中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孩子们一辈子呆在山里，真的好吗？

        她拍了拍荒羽的肩膀，认真说：“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不过这次肯定是来不及的。”

        荒羽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失落神色，却还是给三人让出路来。

        荒玄月又安慰地拍了拍荒羽。

        荒烟还记着荒羽之前不讲武德，路过的时候，小腿出其不意扫向荒羽，荒羽条件反射地避开，荒烟一击不中，冲荒羽做了个鬼脸，然后快步追向荒玄月。

        经过荒镜家门口时，荒烟没有说什么，只与她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便各自分开。

        小师叔祖换了身深色的衣裳，看起来比之前更稳重几分，荒烟乍一见他，有些心虚，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出尔反尔的事。

        “叔祖爷爷好。”荒烟乖乖打了声招呼。

        小师叔祖微笑点头回应：“阿烟好。”

        荒玄月还有别的事，只说：“小师叔祖，阿烟就麻烦你了，她要是顽皮，只管打。”

        荒烟幽怨的目光投到荒玄月身上，但因为小师叔祖还在旁边，倒不说什么亲不亲的怪话。

        目送荒玄月离开，荒烟站到小师叔祖旁边，问：“咱们现在就去学府吗？”

        小师叔祖呵呵一笑：“得先绕去武城，去接我本家的一个孩子。”

        荒烟对附近山脉的地形了如指掌，可出了大山，就是两眼不摸黑，武城在哪儿，她是没半点概念。

        “那，我们走哪边？”

        荒烟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紧张地问。

        小师叔祖干脆坐到桌子前，用手指点了点水，在桌子上画起小地图。

        “这里是咱们现在的位置，从这里走，就出了荒山……”

        荒烟看到这个路线，不由松了口气，还好，出荒山的路一般都是走这里，应该不会跟荒镜她们错过。

        “这里就是武城，从武城往这个方向走，大概五天左右，就到了禹辰国的国都禹都，平江学府就建在这儿。”

        荒烟听过禹辰国，在大集会上的时候，偶尔听人说起过，有一点印象，问：“国都是什么？这个禹辰国的国都就叫禹都？会不会有点敷衍啊？”

        小师叔祖呵呵一笑：“国都就是一个国家的中心，至于叫什么名字，不都是凭国主高兴吗？”

        比如禹辰国，某任荒唐的国主就曾给国都改名贵都，反而导致禹辰国人现在走出去跟人对骂，都会喜提龟龟的外号。

        不过这些不太好听的笑闻，小师叔祖不想给小孩讲，免得小孩对上学都抵触起来了。

        小师叔祖来时就没带什么，走时自然方便。

        他将钥匙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出书楼时，怅然地回望一眼，才转头走了。

        初时，他的速度并不快，荒烟也跟得从容。于是小师叔祖开始一点点加速度，直到荒烟气息不稳，显然开始吃力了，才维持着这样的速度，往前赶路。

        半个小时后，身后已经望不到荒氏一族的村子了，荒烟全力赶路，心里还担心荒镜她们跟不上，连忙摆摆手，对小师叔祖讨饶。

        她靠在一棵大树下，喘着粗气，因气血涌动，脸颊通红，汗液顺着脸颊，自下颌滴到衣服上。

        “不、不行了，叔祖爷爷，让我歇会！”

        小师叔祖停下脚步，任由她休息。

        荒烟缓过气来，察觉不到荒镜几人的踪影，心里焦急，不过为免小师叔祖起了疑心，她还是坚强地爬起来，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小师叔祖这次放满速度，保持在荒烟不至于全力奔跑但也不至于轻松的程度。

        荒烟松了口气，调整呼吸跟上小师叔祖的身影。

        不多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声。

        “阿明！”

        荒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循声望向天空。

        只见一个巨大的风筝自空中滑翔而过，风筝下的架子上，死死扒着三个人。

        荒烟来不及震惊，为什么有第三个人，就急忙向小师叔祖求救。

        然后，荒烟便见，小师叔祖整个人像大鸟一样，腾空而起，一跃而至数百米外的高空，精准地抓住大风筝，将三人拽下来。

        原本只有岩明一个人在惨叫，小师叔祖这么一拽，三个人像大型尖叫鸡一样，叫成了三重奏。

        “镜子！阿明！”荒烟连忙上前，掀起风筝垂下来的布。

        三人依次从风筝下爬出来。

        荒烟震惊：“荒羽？怎么是你？”

        岩明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才接近地面的时候，小师叔祖微微用力，缓冲了下风筝，三人倒是没怎么受伤。

        荒镜简单介绍了下情况：“我们两打不过她。”

        荒羽低头，小声说：“我也想上学。”

        荒烟拳头硬了。

        她就说，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们应该再往前走一段路，才会暴露踪迹，免得小师叔祖把她们送回去。

        合着是多了个块头这么大的家伙，风筝的受力不够，才出了这么个意外。

        岩明拉了下荒烟，羞涩地跟小师叔祖打招呼：“叔祖爷爷好。”

        原本只要带一个小孩，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四个，小师叔祖显然也无语了。

        他对着几个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沉吟片刻说：“我送你们……”

        “叔祖爷爷！”荒烟扒到小师叔祖胳膊上，低头蹭了蹭并不存在的眼泪，卖惨道：“她们只是求学心切！一片向学之心，简直是感天动地啊！”

        小师叔祖虽然知道荒烟哭不出来，但是见她在自己衣服上蹭来蹭去，顿时有些难受。

        他抽开自己的手，看向三个小孩。

        他心思敏锐，几个小孩打了个照面，不过三两句话，他便推断出事情的大概。

        真有求学之心的，恐怕只有这个意外出现的、被称为荒羽的女孩儿。

        其他两个，纯粹是冲着荒烟来的。

        简直是胡闹。

        他沉默了一会儿，几个小孩正心里打鼓，便听他问：“这个风筝是怎么来的？”

        “镜子做的！”荒烟隐约察觉到点什么，连忙回答。

        “不错。”

        荒烟连忙缠上去求道：“叔祖爷爷，咱们都走到这儿了，送回去多麻烦，你就带上她们吧！”

        带走更麻烦。

        小师叔祖看着几个小孩，叹了口气，道：“也罢。”

        他指间发出微微荧光，凭空写了几个字，轻柔地朝荒村方向推去，空气中的字眨眼消散。

        “我给你们家里报了信，免得他们担心。”

        四个小孩脸上同时浮现出喜色，荒烟凑到小师叔祖身旁，好奇问：“叔祖爷爷，你刚才，这样，这样，然后一推，就好了？我阿妈真的会收到消息吗？”

        小师叔祖也不考较荒烟了，走在前面开路，随口回答：“能，我刚才写的字，会印到你家门上。”

        小孩们都瞪大了眼睛，她们一路喘着气追上来，这么长的距离，真的能印到？

        荒烟双眼放光：“我想学！”

        “这是气劲的另一种层次，你现在还够不到。”

        他对荒烟的胆大已经有点心理阴影了。

        “主要是你们那儿太偏远，没人送信。不然随便到哪个小城里，我给你阿妈去一封信，更能说明白。”

        荒烟收敛了失望的表情，若有所思。

        别说信了，就是一些生活的必须品，也得荒玄月亲自出去买，荒烟不知道为什么族人都不愿意出山。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她会让荒村跟外面一样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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