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叛军入城,当晚城里百姓关门闭户,全都提心吊胆生怕叛军来个屠城。好在,那些叛军都是冲着皇宫去的,内城百姓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花容抱着喆喆一晚上没有阖眼,她哪儿睡得着,一会担心凤至,一会儿又担心周兴嗣,这两个人武功都好,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可难保有个什么万一。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子一一脸胡茬子的进来同她汇报,说是叛军已经收服了,王爷无事,只是眼下还有许多事处理,暂时不能回来,还请王妃放心云云。
花容这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儿,也不知道京郊大营那边如何了。
“姑娘,兴嗣少爷回来了。”
正担忧不已,就听杏儿从外面嚷着进来,语气也是激动不已。
花容连忙抱着喆喆出来,就看到一身银色铠甲的少年站在阳光下,英气勃发,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铠甲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周兴嗣就站在门口,出声道:“师娘,我去换了衣裳再过来见你。”
这一身的血,万一吓着喆喆就不好了。
“快去吧!”花容点头应道,然后又让厨房赶紧准备饭菜。
喆喆趴在花容怀里,大眼睛盯着周兴嗣,忽然唤了一声——“哥哥……”
花容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松了手,还是杏儿眼疾手快帮着稳住了。
“姑娘,小少爷开口叫人了!”
杏儿惊喜地道,不过又有些遗憾,人家孩子都是开口先叫娘……
花容捏捏小家伙儿的脸,笑骂道:“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哥哥,快叫娘,不然我可生气了。”
她这话,本也是玩笑,谁料到,小家伙儿当真又脆生生唤了一声——“娘”。
花容愣了一下,一直期盼的场景,而今终于成了真,心里竟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激动。
嗯,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激动的!
周兴嗣闻言,当即就想冲过来把喆喆给抱住,可低头一看自己这一身血污,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回去换衣裳。
“小少爷开口说话了,准有喜事儿……”
杏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还特别的笃定。
“……”
花容很想问她,这逻辑是从哪儿推理出来的?
“当初小少爷出生的时候,庄里就什么事都顺遂了,小少爷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今天开口,肯定也是因为有什么喜事儿……”
杏儿自信地道,她家少爷,从生下来就不一般,是家里的小福星。
两人正说着话,饭菜就送上来了,那粥熬的粘稠,熬的时辰显然不短。想必,是早早就备着了。
花容看着这粥,登时笑了,这王府里,个顶个儿的都是人精。
待周兴嗣换了衣裳回来,喆喆便伸着小胳膊让他抱,等到了他怀里便安静下来。
花容见了也不奇怪,往日里兴嗣也没少抱他。
“姑娘,你也吃些吧,中午你也就喝了几口汤面。”
杏儿在一旁劝道,老实说,她自己也没有吃多少,外面闹腾的那么厉害,谁还有心思吃饭?
“你也坐下来吧,今儿咱们就不讲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起吃。”
花容说着,又招呼正在给喆喆缝夏衣的心月——“别忙了,赶紧过来。”
她抱着喆喆坐了一个晚上,心月就守在旁边,拿着针线缝了一晚上,具体缝制出什么来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闲着。
杏儿走过去拉她,见着她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心月姐姐,你怎么把两只袖子缝一起了?”
心月立刻将针线放下,在杏儿额头敲了一下道:“行了,我们不像你,外面都闹成什么样儿了,你还睡的死沉死沉的。”
杏儿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睡觉实在是沉,可以说是雷打不动那种……
花容笑道:“她那样的,咱们可学不来,只能羡慕了。”
几人坐着吃了一顿晚饭,杏儿哄着喆喆睡了,花容还在院里站着。
“姑娘,回屋吧,王爷今晚上也不一定能回来呢!”
子一可是说了,眼下宫里都乱成一团麻了,有的忙呢!
“唉,我听说,京郊外的河水都成红的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花容叹了口气,一场叛乱,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破碎,妻离子散。
一直等到后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花容实在是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被抱到了床上,她立刻睁开了眼睛,果然是凤至回来了。
“接着睡吧……”
凤至帮她将被子盖好,轻声道。
花容摇摇头,又从被窝里钻出来,披着衣服坐起来。见他身上衣服已经换了,便问道:“吃饭了么?”
想来,应该是在宫里吃了的。
“嗯。”凤至点点头,也跟着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闻到熟悉的香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三皇子和惠妃娘娘怎么样了?”
花容趴在他怀里,到底没有忍住,毕竟他们可是这场祸乱的始作俑者。
“三皇子被关入天牢,惠妃娘娘死了。”
凤至干巴巴地道,只是提到惠妃的时候,到底有一些异样。惠妃她和母妃一样,都爱着一个男人。
惠妃选择了报复,想要将皇兄从皇位上拉下来,可最后她明明有机会杀了皇兄,却还是放弃了。
而母妃,却是郁郁寡欢,最终凄惨冷清的死去。
“我听说,惠妃娘娘入宫之前,每逢斋祭都会在外城施粥。”
半晌,花容才道,这样一个人,进了皇宫,竟然会变得如此可怕。
这样的事情,凤至却是不知道的,他从北疆回来的时候,惠妃就已经是宫里极为受宠的妃子。
一颦一笑,言行举止,便都和宫里那些女子没有什么两样——同样的争宠,同样的心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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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寝殿——
屋里仍旧是他昨日来时的陈设,地上打碎的花瓶已经被宫人收拾干净,桌上的饭菜也已经撤去。
凤临就坐在惠妃惯常爱坐的美人榻上,看着这里的一切,恍惚间好似蝶儿又对着他笑——“皇上,臣妾小名蝶儿……”
他摇摇头,那时候两人浓情蜜意,何尝想到会有反目成仇的这一天?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哈哈,皇上不知道么?当初你为了静妃那贱人冷落我,两个月未踏入这里一步——”
惠妃手里拿着匕首,状似疯狂地抵着他的胸口,精致的妆容仍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可怖。
“我那时候,腹中已经有了孩儿,本来就胎不稳,后来惠妃跑到这里来挑衅……”
三个月,那个无缘的孩子,只在她腹中呆了三个月,便彻底地离开了。
“朕不知道——”
皇上一惊,他是真的不知道蝶儿有孕,否则又哪里会放任静妃胡闹?他以为,这不过是又是一次后宫争风吃醋的戏码。
而那个时候,他和静妃正热乎着,是以也便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归根到底,我在皇上眼里,和那些女人也没有什么两样。”惠妃手里的匕首往前刺了一些,看着鲜血流出来,手抖了抖,继续道,“我自进宫来,心中便只有你。可你呢?可恨的是,我从此再不能有孩子,可却眼睁睁看着后面的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个个的出生……”
“朕,朕是皇帝,三宫六院,本是寻常——”
皇帝见她如此,本能地辩解道。从小他所受的教条就是,后宫要雨露均沾,不能独宠一人,更不能爱上一个人……
“凤临,你怕死么?”
惠妃手里的匕首又划的深了一些,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
“凤临……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朕都差点儿忘了。”凤临突然生出一些悔恨。他伸出手,毫不畏惧抵在胸前的匕首,温声道,“蝶儿,但愿我下辈子不再生于帝王家。咱们做一对普通夫妻,那时候,那时候我定不负你——”
多少年前,他曾经痛恨父皇的无情,生生辜负了母妃的爱意,可笑的是——到头来,自己却也变成了这样的男人……
惠妃听了这话,却惨笑道:“皇上说这话,大概也是为了哄我……但我,竟然也是高兴的。”
说着,将那匕首从凤临胸口拔了出来,匕首本就插的不深,也没有流多少血。
凤临眼神微闪,想要把匕首从她手里抢过去,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既然收了刀,便不会再刺。
看得出,惠妃对自己,仍旧是有情的,是以他决定冒一次险。
“可是,下辈子我却不愿意再认识你。”
惠妃说完,便将匕首一横,竟然就这样引颈自刎,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蝶儿——”
凤临失声叫道,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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