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合
还没等老夫人开口，就有小沙弥慌慌张张疾驰而来，气喘吁吁道：“师父，师父，后山出事了……”
“什么？”老夫人起身着急了些，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老夫人还有犹豫什么，如今大军在外，他们岂肯错失良机。”大长老意有所指。
罢了罢了，这些年他们就没有消停过，岂肯错过此等良机。
“皇帝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弃……”见大长老一脸无奈，老夫人不忍说完，把“江山于不顾”生生地吞回去了。
哪能好事全让你一家占尽。看着大长老满脸的期待，老夫人终于点头了，但还是不忘挣扎道：“十五日太频繁，她毕竟太小，每月可好？”
大长老知道过犹不及，徐徐图之的道理，勉强答应了。
晚膳后，几辆马车离开了卧佛寺，朝京城方向驶去。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侯府的老夫人等一众祈福的亲眷。原定的祈福七天，后来因为老夫人身体不适，遂在第三日晚膳过后回了京城。一行人到侯府的时候，天刚擦黑。
老夫人得了急诊，侯府一通忙乱，待太医来看过之后，说要卧床静养三五日，不得有人来打扰。之后的三天，连请安也免了，来探望的众人也只在门口停留不得见老夫人面，唯独回府的当晚便留下慕容禾侍疾。
思及此，慕容禾知道祖母留自己在松安堂养病是因为受伤的人是自己，哪里是祖母得了急病。只是，此后祖母对自己格外严厉。也是自那之后，每月她都要随祖母去卧佛寺吃斋念佛。祖母诵经，她乏了之后就和小师父们出去戏耍，不曾想到贪玩的自己还长了不少本事。再后来师父看她聪慧，就破例收为徒弟。
哪里是聪慧？小师父们那是什么普通的小师父，简直是被算计成徒弟的，也是没谁了。
功夫不练完，课业不做完，书不背完不许吃饭睡觉。这也就罢了，数九寒天得光着脚丫子在那冰渣渣上练功；三伏天还得在熏蒸火燎的散发着怪味的大蒸笼屋子里练功……
真是一把辛酸泪，那时候没有少在背后埋怨祖母，她绣绣花写写字就好了，这些不是该大哥来练的吗？有一段时间闹情绪，甚至连大哥也一并怨上了。
家里的长辈没有任何人埋怨祖母的安排，就连一向疼她的父亲每次见她回来都说：“不错，结实了，抗打！再过些时日恐怕哥哥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好想哭。人家是女孩子，父亲当我是什么了？我不应该是娇弱的存在吗？
挨打，抗打不是哥哥们的事情吗？
那好，以后我要名正言顺的欺负哥哥们，谁让他们学艺不精。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被人惦记的感觉不要太美妙！
虽然母亲也心疼自己养成这样，但是长本事了总归是高兴的。一度怪母亲不帮自己，什么都听父亲的，听长辈的。后来才知道，贤良的母亲并不是立不起来，她只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见女儿那么多本事傍身，又有长辈和父兄们的疼爱，将来也希望女儿顺遂些，过想过的日子罢了。
哎，母亲永远不会想那么多弯弯绕，认准了只会做。爱着、付出就是快乐！天星命盘上属九的母亲，和自己这个天星命盘上属一的人，几乎又是独一无二的一有太多的不同。
大长老说服了慕容侯府的老夫人，一切按部就班，心暂时放下来了。西太后却不高兴了。
“我还没死呢，他们这是反了不成？”西太后生气地一撩袖子，将茶杯拂在地上。
滚烫的茶水溅了到了跪在地上的康公公手上，瞬间手上就起了几个水泡。康公公战战兢兢道：“太后息怒，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不……”
“你懂什么？”不等康公公说完，西太后就打断道：“二十七年前的祸事难道你忘了吗？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了，看着一个小儿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么多年来西太后冷情冷性，可每每说起二十七年前的事情，脸上的哀伤却是真真切切，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都是我的，什么天星命盘独一无意、天命归九……三和十三都见鬼去！”太后像喝醉了酒一样含混不清地怒吼着。
这些年来偶尔会见太后失控，康公公识趣地退出去道：“奴才这就安排人身好生盯着，随时向太后禀报。”
西太后无力地挥了挥手。
……
松安堂。
花妈妈看着是去替老夫人处罚慕容禾，其实是悄悄给慕容禾送药去了。
严厉归严厉，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的。
老夫人假装严肃地问道：“那孽障可有悔意？”
“行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属你最疼三姑娘。何况现在又没有别人，别装了。”花妈妈戏谑道。
老夫人眼里笑意满满，“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罢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三丫头应该会想明白，我也想明白了。”
“这次你可放心了，三丫头不会再鲁莽行事了，凡事会多想想的。”花妈妈笑着说道，“自从那年之后，你没少为这丫头提心吊胆，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爱之深，责之切！三丫头都明白，也不枉你疼她一场。”
“是呀，五年了，五年来三丫头一身功夫才学，若不是自己压着，恐怕也不止于此。偶尔犯错，我总是狠狠地责罚她。本来以为这样一个笨笨的没心眼的丫头，总是不惹眼的，可以平安顺遂、糊涂地走下去，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老夫人悠悠地说道。
祖母不要太懂我！若不是您压着……
一无是处、惹祸精、飞扬跋扈，那才是我好不好？温顺乖巧，到头来好还不是葬身火海，谁都保护不了。
以后可得活出我本来的样子！万望祖母不要太吃惊……
祖母……
“现在还不迟，姑娘及笄嫁人总还有几年功夫，这几年总归是来得及的。”花妈妈看了一眼老夫人顿了顿，遂又说道：“有些事情还得提前说，让李夫人也……”
老夫人拿起坐上的茶杯，用盖子轻轻拨了拨，啄了一口，放下杯子道：“还是你懂我。我老了，万一有个不济，是得提前让禾儿她母亲知道……”
呸呸呸。
没等老夫人说完，花妈妈就连呸数声道，“不是说好活成老妖精，熬死他们吗？这会儿倒是打退堂鼓了还是怎么着？”
“好好好，是我矫情了好吧？”老妇人笑道。
你是夫人你都对！花妈妈无奈地两眼望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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