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奇心害死猫
陆离看着那一套套崭新的茶具，目瞪口呆，都是上好的白玉瓷。
"你家王爷这是作何？"
"听沈大人说是让您砸个痛快。"绒花嗤地一笑，"奴婢就说王爷心中有您，偏偏您不自知，就这白玉瓷一套都能卖个上千两，宫外那些人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陆离无语的很，她被萧鹤决这手笔给吓着了，"那还砸什么劲啊，直接卖了得了。"
"那可不，王爷是为了讨您一笑呢。"
绒花在旁边笑得很开心，还是自家王爷知道心疼人，宠妃的套路与旁人不一样。
"我又不是那种骄纵跋扈的人，给我收起来吧。"
陆离可不会承认她是心疼钱了，她的一笑还没那么贵呢。
不过萧鹤决这男人倒是有趣，从前原主那般巴着奉承着，他都不为所动，现在自己给他臭脸，还跟他抬杠，萧鹤决反倒是对她越发好了。
陆离细细想着，莫非那男人是个受虐心态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姑娘见不见王爷？"
"见他做什么，这段时间跟他见面还少么。"陆离慎慎。为了报答之前救命之恩，她也没少软着跟萧鹤决说话。
如今期限已经过了，她得琢磨点自己的事情。
九王府前院，宋家差人上门，也是知道阿满冲撞了萧鹤决的事情，找宋长乐来赔罪呢。
"呵，宋家这消息走得还真快。"男人冷嘲一声，看着面前一脸尴尬的宋长乐。
他为难的很，为了那样一个乞儿，轮得着他这嫡系孙儿出面么。
"家父说阿满年纪小，不懂事，是无意冲撞王爷的，长乐代替她向您赔罪。"宋长乐轻声道，可心中跟太后是一样的。
他是看不起阿满的，虽然不至于讨厌，但与生俱来的荣耀高贵，不允许他和一个乞丐平起平坐。
"宋家老爷子何时为了一个宫女儿这般费心了，倒是本王的过错。既然那么疼爱，至于送去掖庭么？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萧鹤决的神色微微变了。
就像是想起从前一段时日。
"家父本想将阿满送去太后寝宫，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阿满呢，父亲说救了阿满一命，往后便是她的造化了，兴许能从掖庭磨炼出来，做个女官也未尝不可。"
宋长乐说道，可他自己都不信这个说辞。
萧鹤决冷声笑道："那只怕是送错地方了，掖庭里头的肮脏宋大人自然瞧不见，还不如找个先生好好教教。"
宋长乐心底咯噔一下，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不该提那个地方。
面前这个男人当初也是从掖庭杀出来的。
一个母妃被赐死在冷宫的不受宠的皇子，在掖庭能得到什么好的下场。
宋长乐的神色变了又变，不再多言。
"这礼受到了，宋公子请吧。"萧鹤决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也是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
"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宋长乐脚下生风，脊背上冷汗直冒，幸而刚才及时制止了那个话题，不然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鹤决心底烦闷，一个人朝后院祠堂去了。
"谁都不许跟着。"
"是。"
暗影都散去了，没有一个人敢跟上去，这九王府内也没有人知道，在那后院之中藏了什么人，可这府上也是有规矩的，萧鹤决时常会去看一眼，从那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囚禁在房间里。
陆离本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最近胃口大涨，可她看到行色匆匆的萧鹤决。
心下犯了嘀咕。
他去祠堂做什么？
一想起之前在祠堂罚跪的时候，如翎派人来暗杀自己的画面，里头藏着难能一见的蛊虫。
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陆离蹑手蹑脚地跟在萧鹤决的身后，她的手脚很轻巧，生怕萧鹤决会发现一样。
她一路跟着走到假山后头，快到那个荒废的池子旁，却不见了男人踪影，陆离一愣，明明刚才还在眼前。
身后一道气息扫了过来。
她下意识攥着手。转身朝着那人的脖子去。
"你跟着本王做什么？"萧鹤决沉声，见爪子已经到了跟前，不由得心底暗叹这女人的身手。
招招杀机，就跟要拧断他的脖子一样。
陆离一怔，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去的，她笑笑，满脸尴尬："这不怕王爷被人埋伏么，跟在后头保护你。"
"是么？"男人一步步逼迫过来，他盯着面前的女人瞧，撒谎也不编一个像样的理由，他伸手，将人抵在墙壁上，"是想保护本王，还是想跟踪本王，陆轻璇，好奇心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离眼神闪躲，不敢去看萧鹤决，她笑笑。
"那晚被王爷罚跪在这里，也是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九王府里到底藏了一个什么神秘人物？"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陆离不得不问问。
萧鹤决勾唇，他俯身，就在女人的耳畔说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最好别关心，本王现在心情还算可以，你走吧。"
陆离嘟囔一声，不看就不看。
也并不是一定想窥探他心底的秘密，只是那夜死掉的那几个人身上，都是有蛊的。
她笑笑："王爷多心了，那妾身先走了。"
陆离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站在原地的萧鹤决看着那道背影慢慢远去，神色一点点变了。
还好，她今天身上有香味，不然他也不可能察觉道她的痕迹。
这里的事情，可不是陆离能见的。
……
陆离这几日没少在萧鹤决那儿吃瘪，入夜，寒风凌冽，绒花将外头的门都关好了。
"姑娘早些休息吧，王爷送来那么些好东西，您是看都不看一眼。"
"快睡吧。"
女人吹灭了桌上的灯，不再言语，风吹得那窗外呼呼呼的响。
就好像有人在夜里哭泣似的。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陆离想起白天男人谨慎的模样。莫非那后院藏了个女人？
越想越上头，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稀碎的声音，陆离拽着手里的匕首，可还没等来人闯进来，一根铁丝便从门外扫了进来。
直直地朝着她的脑门过来，陆离一个翻滚，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躲开那铁丝的攻势。
就在她破门而出的时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那墙壁上蹿了下来。
"姐姐你好像打空了呢。"一道邪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陆离眉头深深锁着，看到面前那一红一黑两道身影。
分不出是男是女，但看模样十分阴谋，陆离勾唇浅笑："是打空了呢，怎么，两位深夜到访，可不是为了亮个相吧？"
这是又惹着什么人了，陆离心下也没底，不过看这二人身上的杀气尤为盛，是来取她性命的吧。
"小妹妹，我们姐弟一生杀人无数，两个欺负你一个，传出去也不太好听。"红衣女子薄唇轻启，她的眉心有一朵红莲，"就让我这弟弟先陪你玩玩吧。"
"我若死了，又有谁知道是你们干的，欺不欺负人不存在的。"陆离直言道。
这花里胡哨的，那黑衣男人背后背着一柄伞，两人背靠背站着，他听到红衣女子说完，舔了舔唇瓣。
"那便让我送你一程吧！"
黑衣男人嗖地一下，一跃而起，就在他伞面打开的时候，无数的暗器朝着陆离过来。
"一招就打死了可不太好。"女人满是嘲讽的声音，"既然他们花费重金聘请我们姐弟，不该是个小姑娘才是。"
尘土四散。
不过一会儿，黑雾散去，便看到了那小小的身影不见了踪影。
黑衣男人微微一怔，面色大骇，刚才那么些暗器，一个都没打中。
"暗器不是靠多取胜的，虽然我也很喜欢这种所有暗器一下子打出去的感觉，但是太过花里胡哨。"陆离咬牙，从那人的身后，一下子拔起一根金字钉。
借着他的暗器，朝他身上去。
陆离的手法很是诡异。
男人伸手，伞面一开，可没想到从他身后又是一枚暗镖打了过来。
"唔……"男人微微地喘了口气，虽然没打中，但明显感觉得到很是吃力。
"如何？"
"没想到还是个暗器高手。"红衣女人眉头紧紧皱着，不过这样一来一往，就已经知道陆离的身手。
不容小觑。
只怕太过大意会丢了性命！
"姐姐。"黑衣男人收起那柄伞，沉声道，"不要拖延时间了，赶紧了结吧。"
他的声音之中听着有些恼怒，甚至于刚才被陆离反手打了一下。心底着实难受，面上更是觉着丢人。
红衣女人勾唇："是呢，是不该浪费时间，小妹妹，可别想着旁人会来救你。"
红影一下子后退了几步，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千丝一样密布的网朝着陆离过来，那都是锋利的铁丝儿，树叶落上去。瞬间被切断。
若是陆离躲不开，那身子便会被切成无数小块。
"就这样？"
陆离勾唇，这些个东西看着稀奇，都是前世她玩剩下的把戏，只要朝着那红衣女子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便能在这千丝之中找到立足之地。
就在红衣女人面露杀气，以为她逃不过的时候。
她猛地一怔，手腕被人狠狠地攥着，陆离一个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千丝落了一半，另外一半朝着那黑衣男人过去。
"快躲开，弟弟！唔。"
红衣女人张口说话的瞬间，被陆离塞了一粒药进去，她的神色万般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送你一程的好东西。"陆离一笑，看院子里那些刚种下的花都被割断了，这千丝是个好东西，可惜了呢。
"你放开我姐姐，啊……"黑衣男人躲闪的很快，可奈何他的速度依旧比不上那千丝，一根拇指硬生生被割了下来。
"现在你们可没有半点跟我谈条件的资本。"陆离勾唇笑道，她不动手，就那么冷然坐在那儿。
黑衣男人想要过去看看姐姐的情况。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看你们这花里胡哨的出场，价格不便宜吧？"
她倒是完全没有给他们面子的意思，直接戳穿了。
红衣女人狠狠地咬牙，她的神色彻底变了，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可没想到手段却这般狠毒。
"你做梦，就是死……"
"想自杀？"陆离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你先动动看你的舌头，还有后槽牙那毒药能不能咬开再说，这点儿小把戏也不新鲜了。"
这女人！
那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黑衣男人自然不想死，只要还活着，就可能有反转的余地。
"你别走过去，被你姐姐的暗器杀死可不管我的事情，我还得替你们收尸，岂不是累得慌，说吧，说出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小爷我便放了你们。"
陆离咧嘴一笑，她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等着两人说话。
"你要杀便杀吧，我不惧怕死。"男人冷声道。
"好，那我先杀了你姐姐，用这匕首先在她的脸上刻一个败字，这花容月貌被毁了岂不是……"陆离说得狠毒的话，视线却一直盯着那男人瞧。
是个护姐的好弟弟。
眼底满是愤怒和心疼。
"你杀了我便是。"
"你们两个都逃不掉的。"陆离嗤地一笑，"不愿说吗？"
面前的女人一步步朝着红衣走过去，她根本没有给他们半点余地，匕首抵在她的脸颊上。红衣明显是惧怕的，心头颤抖的厉害，可面上却故作从容。
"我说……"
"墨绪，不能说！就是死，也不违背杀手堂的宗旨！"红芙冷声道，眼眶里一下子盈满泪水，"是我们姐弟技不如人，你动手吧。"
"姐姐……"墨绪皱着眉头，那般担忧地看过来，他恨自己这会儿这样没用！
居然连这么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咣当！
就在他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陆离却松了匕首，她勾唇浅笑："还算是有骨气，我不杀你们，免得脏了我的院子。"
陆离转身，指尖的银针一下子刺了过去，轻飘飘的一句话："解开了，滚吧。"
这个女人突然转变了性子，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羞愧难当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动手。
可这单生意败了，就算回去也未必能得来什么好下场。
对于陆离而言，不找出背后买凶杀人的主谋。杀两个刺客没什么太大的意义，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她猜猜，是当朝太后呢，还是陆家那群人，亦或者藏在暗中还未露出尾巴的人。
陆离勾唇，她才不会怕呢。
不过今晚的九王府格外的静谧，由着这杀手来去无踪，没有任何阻拦。
刚才那红衣女人说了什么。
莫不是萧鹤决出事了？
陆离眉头深深地皱着，本就被打搅的睡不着，这会儿正巧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她朝前院走去。
可还没有走到萧鹤决房前，就被沈魇拦住了。
"姑娘，王爷有令，今夜谁都不许靠近那个房间。"
"嗯？他没事吧？"陆离皱着眉头，也并不是好奇那男人怎么了，不过觉着有些奇怪罢了。
"王爷无事，今夜府内谁都不许乱走。"
沈魇轻声道，陆离才刚来，很多事情很多规矩都不太懂，沈魇稍微给他提了一嘴儿。
"那我就先走了。"
陆离盯着屋内那微弱的灯火，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那人像是坐在地上呢，她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兴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离顿觉自己可笑的很，妄图走进一个男人的内心。
她回到院子里，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光彩，绒花坐在院内哭："姑娘，可算找着你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睡得跟猪似的。"
"噗，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陆离笑笑。"打扫一下院子吧，刺客提前将你迷晕了而已，不用担心。"
"刺客？！"
绒花一下子叫了起来，她上前替陆离查看，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番，幸好没有受伤，只是可惜了这一院子的花。
"王爷知道了吗？"
"他不见人。"陆离轻声道，没太多神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管他萧鹤决做什么，自个儿活的潇洒就行。
"怎么可以，哦对了。今天……是初九。"绒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王爷每年这个时候都不见人的，姑娘别生气，他是个心思很深的人，可内心深处也会……"
绒花能看得出来陆离的失落，她在尽可能地替萧鹤决辩解。
可是女人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她伸手揉了揉绒花的脑袋。
"这个院子都是你家王爷的，是我该巴着他，不是他该迁就我，去吧，收拾干净就早点休息吧。"
她鲜少说这样自怨自艾的事情，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她就算再怎么能耐，活得再不像是从前的陆轻璇，可她不是她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啊。
……
一夜风波未灭，杀手堂，姐弟俩回来的时候就见着院内那一袭白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堂主。"
"这么快就回来了，失败了？"男人浑厚的声音，带了些许金属般的质感，并没有多惊讶红芙和墨绪败了的结果。
"属下有罪，还请堂主惩罚。"
两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红芙因为被陆离喂了药，这会儿脸色难堪的很。
"呵，还有脸回来呢，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里头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出来，那是宋家家主，这会儿是在等着杀手堂的结果。
可没想到，就算排名前三的姐弟都没能将陆轻璇杀了。
"意料之中。"白衣男人轻声道，"自己下去领罚吧，这个单子暂时不动。"
"怎么连你也怕了？"宋老爷子冷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陆轻璇的人头。"
"杀手堂接单，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不过既然这一次没能杀成，势必打草惊蛇，她的警惕性也会高许多。"
白衣男人沉声，不好继续直接派人。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往前走一步："我知道堂主不会让我失望的，倒也不是非要她死，不过听说陆轻璇也是玄机的亲传弟子，与您算是同出一宗门了，莫不是因为隔着这层关系，下不去手？"
宋老头盯着面前的人瞧。都说玄机道人天下第一，已经是半步登仙的地步。
而今想来，应该是这样。
那陆轻璇不过跟着学了几个月，便已经有这样的造化，那面前这个亲传大弟子呢，又会到什么地步。
"宋大人言重了，您也不必这样说话，既然单子还在，杀手堂势必会赴汤蹈火，若是单子撤了，自会十倍奉还酬金。"
男人清冷的声音飘散在院内。
他一跃上了墙壁。消失在那无尽的夜色之中。
他倒是想见见，这个传闻之中跟自己同出一宗门的女人，可也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连院子都没有入，生怕会打草惊蛇。
陆轻璇，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害的他手下折损了两员大将。
……
院内一夜变得荒芜，就跟遭了劫匪似的，陆离心底不痛快，没有去找萧鹤决一个人出了府门。
她本想去醉仙楼叫个全猪宴，可没想到刚出门就碰见了陆初尧。
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怎么。看着小爷没事你不痛快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陆初尧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就这么巴不得哥哥去死啊。"
"让开。"陆离咬牙，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人。
"哟。"陆初尧笑着一声惊呼，"这会儿长脾气了呢，是见着我活的好好地，心里不是滋味吧。"
"再说一次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女人心里头烦得很，正巧没处撒野呢！
这人就迫不及待的找上来。
"各位评评理，哪有盼着自家哥哥死的妹妹，说这陆轻璇狠毒心肠，还真是……是……"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着女人利落地攥着他的下巴，手掰地很狠，陆离盯着陆初尧看："自个儿找的！"
却听得咔咔咔几声。
那刚刚接上的骨头，又被硬生生掰断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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