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听不到话语里的醋味
里头复杂的气息,让陆离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实在是太臭了。
簌簌簌……
虚弱的声音在地牢内响起,女人被捆在柱子上,浑身是伤。
她的唇瓣都干裂了,双目无神。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困了那么多天。
翠儿还有意识,她只知道那人每隔两个时辰都会来喂一次药。
陆离看到了那个浑身白皙的女人,白的透光,在她的脚下,堆砌着皑皑白骨,肆意地散落在旁边。
陆离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将桌案上的东西拿了起来,一个个奇怪而鲜活的面具赫然出现。
这人的手真巧啊。
陆离不过碰了一下,便能感觉地出来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可惜这几个大概都是失败的。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但陆离听到了,她慌忙躲了起来,不敢胡乱触碰这里的一切。
那人匆匆地下来,将药递了过去,声音冰冷:"你最好乖乖地吃下去,若被我察觉你敢敷衍我,我便送你去妓馆,让你尝尝这世间别样的滋味。"
微弱的光芒映照出男人那张疤痕脸,赫然一道蜈蚣般的疤痕出现在面前,那般渗人。
陆离压低眉头,这人的面容说不上多苍老,但瞧着却很恶心人,唇瓣很红,脸色煞白,说起话来还真有些太监那样拿捏的架势。
莫非真的是宫中的人。
男人看着翠儿将药吃下去,伸手落在她的脸颊上,咯咯咯地笑了:"本想着绑了公主来,也瞧瞧这皇家内院养的多不一样,可惜却是失败了,不过没关系,我自小长在宫闱。你别急,很快就会让你主子跟你团聚的。"
"!"
陆离心下惊愕,不知道这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打算对萧念真下手吗?
"你……说过只要我乖乖的,不寻死,你便不会对公主下手,如今为何又……骗我。"
"你是毡板上的肉,任由我宰割,又怎么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奴就是奴,永远的下贱。"男人一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手死死地攥着翠儿的脖子,他咬牙,双目猩红,跟入了魔障一样。
"你敢顶撞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狠狠几下,像是在宣泄心底的怨念一般,陆离看着,心下大概也明白了。
这个人,只怕曾经受了不少苦吧,以至于现在整个性格都扭曲了,他打了好一会儿,只在脖子以上动手,其余的地方都不曾下手,尤其是后背那儿。
陆离看着他慢慢走到桌前,拿起那个面具往脸上去。
不多时,一张俊朗无双,翩翩佳公子的脸便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抬起翠儿的下巴,得意地说道:"我……好看吗?"
翠儿咬着牙,是疼的快哭了,可却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好看。"
"是呀,公子世无双,谁能逃过我这张脸,别急,再有几日你就养成了,到时候为我所用,成为我脸上的一部分,等我走上高位,你便……"
男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察觉到了时间快不够了,他盯着那张新皮就出去了。
陆离被眼前那一幕幻灭了,这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换了一种香,从地牢内出去。
等到上面彻底没了动静,她才跟着过去,男人的香味太过独特,倒也不用太过追踪,陆离便到了百花楼的跟前。
女人毫不犹豫地翻墙进去。
而此时跟在身后的沈魇,因为没能下地牢,看着陆离走入百花楼,心下也很诧异。
怎么偏偏来了这儿?
楼内笙歌起,觥筹交错,那些个醉了的男人肆意地跑着,陆离在后院找人,这楼内的花香太过复杂,以至于跟着跟着却丢了。
"公子等急了吧。"
房内传来一声娇羞的声音,陆离硬生生地被膈应到了。
她想要瞧瞧那位换了容貌的是要来找谁。
"能让公子羽相陪。那是我的荣幸,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儿听到过的。
陆离心中隐约有些怪异,突然她的脑子里一阵灵光,看到灯火之下那张纨绔的脸。
陆初尧!
这个混蛋!
陆轻璇的亲生哥哥,因为早前犯了错,被罚出上京,如今倒是风光了,居然敢擅自入京,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在楼里找了个男宠。
女人的眼底露出一副看戏的神采。
"公子几时回京,再这般偷摸下去,只怕……有一日被人察觉,奴家也跟着遭了罪。"公子羽轻声道,那般矫揉造作。
看的陆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好定力十足,没有吐出来。
两人倒还算规矩,只是眉来眼去,就这样便也是没眼看,画面太美,一下一下地在考验人的承受力。
陆初尧一撸袖子,将杯子攥在手里:"慌什么,再过几日父亲去太后面前求份恩情,我便能回来了,到时候将你接出这百花楼,不许旁的人再瞧你一眼。"
公子羽羞赧地低下头,柔声道:"那怎么可以,不成金屋藏娇了。再说了,奴家那些恩客可不会答应。"
"等小爷我回京,看谁敢跟我叫板!"陆初尧呵斥一声,又喝了好几杯酒。
公子羽抿唇,咯咯咯地笑了:"奴家听闻这几日,陆轻璇陆姑娘风头可盛呢,从前公子那般对待她,这回来了不定遭人嫉妒,只怕陆轻璇那心中不会好受。"
陆初尧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摆摆手。
"就她,要不是我亲妹妹早就弄死了,她也是命好。比明萱活得久,怕她作甚,若敢对我下手,我不得让她死了给明萱陪葬!"
陆离的心头一颤,虽然从来没有意外这一家人的想法。
也从来不会意外陆初尧这个纨绔兄长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真正听着的时候,却依旧让人气愤。
是吗?
杀她?
简直是做梦!
陆离觉着这个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也不知道陆初尧知道公子羽是什么人,会不会吓得崩溃,也不知道王婧芳若有一日知道宝贝儿子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气疯。
陆离已经脑补了那群人的反应,心下越发的爽快。
她决定暂且不动手,就让这位公子羽牢牢地抓住陆初尧的心吧。
女人一转身,便从百花楼内出来。
里头欢声笑语,飘散在夜色之中。
"公子莫要这般。"
"哇这皮肤,可真滑嫩,外头那些姑娘可都比不上你。"
陆初尧心就跟被迷了一样,一刻都离开这百花楼的公子羽,这也是他冒着连累相爷的风险也要偷摸回京,那滋味,尝了一次便再也忘不掉了。
……
九王府门前,陆离叉腰站在那儿,等着沈魇的驾临。
"怎么,沈大人跟着我瞧了一出好戏,都不打算跟我打一声招呼吗?"
被发现了!
沈魇这会儿尴尬地隐匿在暗中,陆离这几句话就跟扒了他的衣服一样,让人羞耻。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完全在这女人的掌控之中。
"姑娘。"沈魇慎慎,走到跟前。
"好看吗?"陆离笑着道,她这会儿心情大好,上前拍拍沈魇的肩膀,"将今儿晚上所见,事无巨细全部告诉给王爷,懂?"
沈魇尴尬地很,但迫于这会儿被拿捏着,他只能点头:"好。"
"去吧。"
陆离让开路,示意沈魇去找萧鹤决。
男人羞愧的很,无地自容,他成为暗影这么多年,就不曾被人这般揭短,他的跟踪术数一数二,可没想到在陆离这里完全行不通了。
沈魇丧气的很,走到院内,便瞧见萧鹤决一副闲适模样,在那儿喂鱼。
"被发现了?"
男人根本没有一点儿惊讶,问道。
沈魇慌忙跪了下去,咬牙:"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倒也不至于责罚,不过被她发现了,传出去面上无光,你往后还怎么统领暗影卫?"萧鹤决烦躁地将那些鱼食全部都投了下去。
陆离揭穿了沈魇,就相当于揭了他的老底。
这等于是打了萧鹤决一个巴掌。
这事儿陆离就是故意的。
萧鹤决起身,气不打一处来。
"属下任凭处置。"沈魇也是个木讷的,就那样跪在那儿,甘愿受罚,他承认技不如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萧鹤决气的快吐血:"她这就是故意的,通过你来告诉本王,她陆轻璇能耐着呢,关键本王还不能发作,毕竟跟踪这事儿不太光彩。"
萧鹤决来回走了几趟,终于让自己稍稍稳定了不少。
他深呼吸一口气:"都瞧见什么了?"
"姑娘去了百花楼。"沈魇如是道,这会儿任谁都不敢去看萧鹤决那张阴沉的脸。
男人死死地咬牙,这女人斗胆啊,居然敢去那种地儿,怎么,是嫌他对她不够好吗?这是上赶着去招蜂引蝶呢!
呵。
"继续说啊。"
某人已经快憋不住了,就差直接去陆离的院内拿人,好好瞧瞧如今本事的女人!
"看到了陆初尧,他擅自回京,在百花楼招了小倌儿。"沈魇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萧鹤决一声冷笑。
"陆家人,都这般能耐?"萧鹤决嘲讽一声,难怪陆离没有过来质问他为何追踪,这是得了甜头呢,拿捏住这个把柄,不是就可以威胁陆丘了么。
好得很。
"敢情这色胆包天。也不怕连累陆丘丢了丞相之位。"萧鹤决一瞬间便了然了,这等于送给陆离一个反驳的机会。
就照这种痴迷程度,陆初尧也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下去吧。"萧鹤决这会儿倒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他却径自去了陆离的院内。
要好好教教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什么是王府的规矩,什么是夫纲!
陆离刚换下一身衣裳,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就在她滑入捅内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慌忙警惕。
难不成那男人来了?
萧鹤决推开门,便被一阵热气迷了眼。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个水桶里。
在沐浴?
萧鹤决本想退出去,突然想起沈魇之前说的那些话,这女人斗胆包天居然敢跑去百花楼,尽管是有目的的,可萧鹤决想着还不是滋味儿。
他径直朝前走。
"你做什么,走出去!"陆离慌了,这会儿要穿衣服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这男人肆无忌惮地过来。
甚至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怎么,你是我的女人,本王进来又如何?"萧鹤决勾唇,视线落在女人那曼妙的身姿上。
水渍滴落在脖颈处,那胡乱散下来的头发,别有一番滋味。
他从前怎么不觉着陆轻璇还有这般神韵?
"王爷想作何?"陆离起初还有些慌乱,这会儿完全没有半点惧意,甚至于嘴角还带着笑意。
萧鹤决的手落在她的肩头,指腹有些凉:"自然是伺候璇儿沐浴了。"
"你是我的女人,却那般堂而皇之地进百花楼,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了,不得胡乱猜想。"萧鹤决咬牙,冷声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下越发不爽快,可这女人什么神色,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似的。
"胡乱猜想什么?我又不是去找小倌儿的,王爷这话说的,莫不是醋了?"陆离一笑,唯有这样的解释了。
她是去追踪人的,原以为沈魇能将这事儿说清楚,可谁知道萧鹤决居然这般气冲冲地来了,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旁人会觉着本王无能,连个女人都满足不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
这是什么鬼一样的逻辑。
"所以本王决定,今晚好好地满足一下你。"男人嗤地一笑,从身后抱住了桶内的女人。
两人靠的那样的近。
陆离浑身一颤,心下漏了一拍,这人妖孽的很,偏生说出这些不要脸的话,他……绝对是故意的。
陆离转过身去,也顾不上什么,抬手便环住了萧鹤决的脖子,她勾唇:"那就劳烦王爷了。"
她仰头,跟那薄唇只差了一点儿距离。
只要她稍稍再往上一些,就能碰到了。
女人抬头,四目相对。
萧鹤决暗道一声不好,完全没有捉弄她的意思,反倒是自己,这女人剽悍的很,莫不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局势一瞬间便转换了。
"抱我~"
见男人愣在那儿。
陆离一挑眉:"怎么,王爷是打算食言吗?还是说……王爷这是玩不起了。"
女人的手指,慢慢地落在他的身前。
她倒是胆大的很。
萧鹤决绝对不可能退缩的,那种感觉难受的很,说不出什么怪异,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也顾不上那满身的水渍。
大概两个人都有些慌了,逼着对方一步步地上来了,可却没有半点认怂的意思。
陆离一侧身,贴了过去,依旧是勾住男人的脖子,明显感觉到两人的温度都在上升。
"王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等着!"萧鹤决才懒得理她,"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吗?"
气息在耳畔晕染开。
陆离这是要疯了啊,这般美色在跟前,她怕是要完了。
可也不知道怎么,想起那晚的场景,明明他不爱她,在昏迷时候却还是喊出旁人的名字,陆离是个心眼小的,尤其在重温这些的时候,那些记忆尤其可恨。
她勾唇,笑的魅惑。
抬手,一根银针。
毫不客气地药倒了身上的男人。
"憋一下不会出事,怕是你我冲动之后都会后悔。"陆离眼底起了一丝冷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冷静下来。
就跟在吃醋,在生闷气的感觉是一样的,内心五味杂陈,甚至酸的很。
她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看着身侧躺着的男人慢慢陷入昏迷。
陆离深呼吸一口气,鼻尖酸涩的很,就连说话也有些哽咽,她的手,落在男人的脸上:"这么说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离的眼底有些寂寥。
她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心下那颗结了冰的地方,似乎在被什么人用锤子慢慢地敲开了。
……
一夜无眠,陆离在院内雕了一晚上的花。用萝卜雕了个动物园。
萧鹤决起来的时候,将昨夜的事情忘了个大半,看到桌子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玩意儿,他愣住了。
"你这是闲得慌?"
"倒也不是。"陆离抿唇,她前世让自己冷静的时候,就会研制一些新的、诡异的药,昨夜这是无处宣泄罢了。
才在院内雕刻。
不然她怕自己研制出的那些药,会全部都用在萧鹤决的身上。
"一夜未睡?你倒是扛得住。"
"王爷睡舒服了就行,绒花,将这些送去厨房,摆盘用。"陆离咧嘴一笑,拍了拍手,一手的萝卜味儿。
不太好闻。
萧鹤决皱着眉头,再一次被这些后宅女人给震慑了,这是得多无聊啊。
"昨晚……"
"王爷醉了,妾身顺手照顾了你一下而已,别多想,至于脖子为何会疼,大概是落枕了。"陆离笑笑。没再多言,昨儿要不是趁着萧鹤决松懈。
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既然药倒了,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男人将信将疑,摸了摸脑袋,似乎察觉地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自己却抓不住破绽。
"对了,陆初尧擅自回京,你打算如何处置?"萧鹤决轻声道,这对于陆离来说绝对是个契机。
可女人不慌不忙,站起身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陆初尧既然诚心做这样的事情,我为何不成全他呢,没准他们是真爱呢。"
"……"
萧鹤决不太懂这是什么脑回路。
"相爷本就打算问太后讨了赏赐,陆初尧回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过一个纨绔,能影响朝堂多少,最多是口头上责罚几句,皇上素来便是这样的性子。不是吗?"
陆离抬头瞧了面前男人一眼。
"打蛇打七寸,打死了为止。"
陆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起身便往屋内去,这满屋子都是萧鹤决的味道,得好好清理清理才是。
男人看着那道背影,暗自想着,若是当初陆轻璇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算计去和亲?
难不成和亲也是她的算计,如若这般的话,这女人的心计未免太沉了。
连自己的婚姻都能算计。
狠。
……
陆丘一早便急匆匆地入了宫,去了太后寝宫。
"微臣没能帮得太后,是微臣的罪过。"陆丘一下子跪了下去,以为太后是要责怪他之前办事不利。
陆丘的确威胁了陆晋安,要大理寺放缓行程,可谁知道还是被陆轻璇三言两语给破解了。
太后坐在那儿,勾唇冷笑。
"倒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陆家小公子这几日在上京,相爷不知?"
陆丘浑身一个激灵,可不想太后说得是这样的事情,他惊愕,一脸煞白:"微臣不知,他怎么可能在上京?"
"哀家的人亲眼在百花楼瞧见的,怎么,这外放之地太过清苦,如今想着这些美事,你可知道这个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你……陆初尧,会如何?"
陆丘跪在那儿,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太后抿唇:"幸而是哀家的人知道了,不然今早上朝你且等着被弹劾吧。"
"微臣多谢娘娘,犬子……他……"
"倒也不用跟哀家说,陆初尧是怎么样的人,上京人人皆知,只是这种事儿摆在台面上不好。"太后笑着道,"哀家会尽快禀明皇帝,让陆初尧那个孩子回来,这样也算是趁早弥补了。"
陆丘一听太后这话,瞬间就懂了。
他激动的很。
"尧儿也该回来了,微臣多谢太后恩典。"陆丘激动的很,但心中也很明确,自己在朝堂之上一直以来都是孑然一身。
他不曾站队,与其说孑然一身,倒不如说是有自己的一队人。
而今太后屡屡招揽,陆丘只怕是站不住脚了。
"微臣多谢娘娘,娘娘有什么想要微臣做的,尽管吩咐。"
"咯咯咯。"太后笑得花枝乱颤,她伸手,"起来吧,这般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哀家一个深宫人,又有什么事情呢,不过是瞧着相爷这般与儿子分隔两地,再说陆初尧从前犯的错也不过是小事,举手之劳罢了。"
陆丘这般承了太后的好处,心中也很明白。
"既然如此,微臣多谢了。"
"下去吧,哀家从前嘱咐的事情。还请相爷好生看着,大公子是个能耐人,可莫要因为一时糊涂,丢了大理寺少卿这个人人都想要的位子。"
陆丘身子一颤,慌忙又低下头:"臣……知道了。"
陆丘匆匆忙忙地从宫内离开,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曾说,直接回了相府,王婧芳坐立难安,谁知道陆丘一回来,便是一阵斥责。
"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王婧芳一怔,哪里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老爷?"
"陆初尧回京,你不知道?"陆丘是沉着一张脸进来的,大有一副要发作的样子,恨不能抬手将那逆子捆回来。
是还嫌京中情况不够乱么?
"妾身不知啊,尧儿回京了?他怎么敢?"王婧芳一下子吓白了脸,若陆初尧真的回来了,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陆丘眼底的鄙夷那么深,他可不信:"慈母多败儿,陆初尧会变成今天这模样。多半是你惯得,幸好这件事情被太后发现了,若是被旁的人知道,你说我该如何在朝中站稳脚跟!"
男人一抬手,杯子悉数落地。
王婧芳被吓了一跳,可她却是冤枉的,她不曾见过陆初尧啊:"我的确不知,是妾身教导无方,王爷要打要骂,都行,只是尧儿如今……"
"太后愿意从中帮衬,算是无碍,倒是你……仗着母家在京中威风是吗?儿子犯了什么错,你是不懂?"
王婧芳一下跪了下来:"妾身没有啊。"
"少在这儿哭,让人瞧着心烦,滚回去面壁思过,你最好祈求陆初尧的事情只有太后知道。"陆丘心底烦闷的很,一见王婧芳就想起那个逆子。
若只是纨绔单纯喜好玩闹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这样不知好歹,做出这种事情来。
陆丘气的要死,他一个人走出庭院。
忽而瞧见躲在不远处的女人,陆丘招招手:"过来。"
思思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过来:"相爷……"
"这府上也就你性子温顺,瞧着你,我的心倒是平静许多。"陆丘叹了口气,"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动手,坐吧。"
"夫人应该也不知道公子回来,奴婢斗胆,公子素来都是这般性子。"思思柔声道,她藏住了心底的恐惧,今儿晨起她就接到了一封密信。
是陆离给的。
让思思证明自己留在她身边的用处!
思思心中也是紧张的,生怕自己稍微说错一句话,陆丘便会起了疑心。
她很清楚相爷的心思,素来都是多疑的。
"不说那些。"陆丘让思思坐在他的身旁,与她谈起了一些过往的日子。
思思只是安静地在一旁说着。
都是相府陈年旧事,陆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谈起这些,王婧芳从前也不是这样子的。只是久而久之,仗着母家的能耐,把控了整个相府后院。
"让你也跟着受委屈了,她那样的性子定是容不下你,是我莽撞了。"
"相爷不必这样说。"思思颔首,"夫人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就算她知道公子回来,也不可能告诉您啊,若是让您知道了,不是陷您于不顾吗?"
陆丘的眸色一瞬间暗了,他的手落在思思的手背。
女人的背都崩直了,连喘息都是静悄悄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恼了陆丘。
陆丘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他冷声道:"怪只怪我这一世,都摆脱不了王家,他们都知道,我娶了个贤妻啊。"
陆丘哀怨着,哪怕知道陆初尧做得这一切可能会毁了自己,可他还是不敢真的对王婧芳下手。
思思坐在一侧。依旧是那副恬静模样:"老爷,您喝多了,奴婢扶您下去休息吧。"
"你……你别走。"
"夫人还等着奴婢前去伺候呢。"思思轻飘飘地一句话,在酒杯里下了药粉,她就看着陆丘在自己面前晕了过去,忽而觉着事情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陆丘和王婧芳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思思恨不能见着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
百花楼的公子羽如今盛名在外,想要见上一面却是难于登天。
陆离一身男装,坐在楼下:"怎么,钱不够?"
老妈子那脸笑得,可累得很,知道面前是个财神爷,可也没了法子。
"这公子羽白日里不见客是规矩,再说了人还没起来呢。"老妈子委屈的很,瞧着陆离又拿出一沓银票,那眼睛都直了。
"那只怕小爷我的钱,这百花楼是赚不了了。"
那老妈子的手已经到了银票上,怕是不会轻易挪开了。
"他从来心高,也不是这等子俗物能动摇的,我也只能帮公子去问问。"这女人的眼睛都直了,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些银票。
陆离有的是耐心,她松了手,由着那老妈子上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得摸清楚那男人的路子,才好对症下药。
屋内陆初尧满脸怒气,他不舍得松开怀中的人,也不知为何,自小便对那些莺莺燕燕提不起兴致。
"爷,松手,奴家得走了。"
"推了那人,这般出手不定是个什么土包子。以为有俩钱就了不起似的。"陆初尧冷嘲一声,"我爹可是当朝丞相,我倒是看看谁敢跟我横?"
"爷如今可是戴罪之人,这般冲突了,只怕不得好吧。"公子羽提醒了一句,身侧的男人才变了神色。
大概也是有些怕的。
公子羽稍稍收拾了一下,提醒陆初尧:"您该回去了,若是被人知道这件事情……咱们谁都落不得好。奴家是舍不得您的。"
他细声细语的,惹得陆初尧那心耐不住,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初尧慌不择路地下了榻,也没有再耽搁,自己就走了。
公子羽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下倒也了然。
"你可算出来了,有位公子点名要见您。"
"说了白日不见客。"公子羽傲气的很,将白衣领子拉了起来,宛若仙子一般的装扮,再加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只要他一站在那儿,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您瞧过再拒绝也好。"
老妈子将人带到了外面,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在喝酒的陆离。
她的容貌本就是上乘的,就算是扮做男装,瞧着也是个绝佳的小生。
公子羽的眉头微微皱着。
视线自然而然的被楼下那喝酒的小公子给吸引住了。
"便是这位要见您,您是见还是不见?"
公子羽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自然是要见的,生的这般美,我素来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皮囊。"
陆离被带到楼上,她从来自信。就这副皮囊肯定是会引起那个男人注意的,这才是她来百花楼最主要的原因。
接近公子羽,查出这背后的真相。
公子羽替她倒了酒,眉眼却是一直落在陆离身上。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号?"
"素来听闻公子羽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寻常,在下单字一个离。"陆离轻声道,她攥着酒杯,却不曾饮酒。
鼻息之间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散开来,陆离皱眉。
"这味道?"
"是奴家自己调的香。"公子羽轻声道,"公子若是喜欢,下一次奴家倒是可以带一盒给你。"
"难为你有心,的确闻着很舒服。"陆离轻声道,却见那一丝异样藏了起来。
很淡的欢情香,闻着让人越发舒服,只是久了便离不开了。
这位的手段还真是独特的。
若是这般只是一个寻常的采花贼,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陆离仰头喝了下去,公子羽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就像是在等她喝下去一样。
眼前迷迷糊糊的,陆离的脸一下子燥了起来,她趴在那儿,低声喃喃着:"美人儿……"
公子羽起手,在陆离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安抚地说道:"公子莫要惊慌,奴家这不是在吗?"
他的手,将陆离整个头抬了起来,似乎在观察什么一样,手指抵在她的下巴处,又是一阵量,心下越发满意这副皮囊,只可惜不是个姑娘,倒是可怜个男儿郎了。
"公子可还欢喜?奴家这就伺候您去休息。"
"不……不了。"陆离摆摆手,一把拽住了公子羽的手,可入手的感觉却很奇怪,不是之前那般吹弹可破,而是粗糙,跟有小刺儿似的。
公子羽一下子便慌了,也不管不顾,将陆离一下子撒开,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皮肤在变化,忙不迭地逃了,本还想好好瞧瞧陆离背上有没有疤痕。
可谁知道药过了,皮肤保持不住了,瞧着那落荒而逃的人,陆离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她从床上起来。
就这药性,敢在她面前玩弄,刚才不过是陪着他演戏罢了。
这屋子里没什么独特的,里外不过就是一间歇息的地儿,陆离仔细地翻找了一圈,却在桌案上发现了一本东耀的书,东耀的文字之于大夏稍微有些不同,那是一本很平平无奇的话本。
说得是乡野一些趣闻。
陆离没多瞧,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才走,未免引起怀疑,她的戏做了全套,不露一丝痕迹。
她刚从楼上下来,迎面便碰见了那满脸阴郁的萧鹤决,他像是故意等在那儿似的。
"你别告诉本王,你去百花楼吃饭?"
"嘘。"陆离径直走过去,伸手拽住了这个男人,她压低声音,"自然不是,这地儿能有什么好吃的,我是来找公子羽的。"
萧鹤决眉头紧紧皱着。
"他很好看?"
陆离根本察觉不到这话里的酸味,她点头:"单就那副皮囊来说,的确算上乘,难怪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冲着容貌去的,这上京容貌能强过我的,没几个。"
男人被拽着往前走,这地儿人来人往,未免被人瞧见。
她倒是自恋。
萧鹤决这会儿心情倒是好了些许。
"用自己做诱饵,你不怕翻车?"男人轻声道。"到时候求着本王救你,可来不及了。"
"……"陆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那人身上的香、药我都已经知道了,的确有些本事,但比起我,还差得远呢,不用自己做诱饵,怎么可能套出背后的故事。"
"歪理。"
萧鹤决说那是最无用的人,才会将自己放入陷阱之中。
不过男人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带着陆离去了酒楼。
"王爷今儿心情甚好,怎么想起请我吃东西了?"陆离抿唇,两人进了包间,她瞧着那一桌子的菜,亮了眼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怕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吃吧。"
两人才进包间,就听见楼梯口那儿有人在议论。
"那不是当朝九王爷吗?怎么领个小公子进去了,瞧那亲昵模样,瞧那小公子生的娇艳,莫不是小倌儿?"
"我看他们是从百花楼出来的。"有人凑了过去,对于萧鹤决的传闻从来都是感兴趣的。
这一下。彻底炸了。
都在议论那小倌儿是谁,能得了萧鹤决这般待见。
"那样出尘的容貌,肯定是公子羽。"
"什么公子羽,你们在胡说什么,莫要脏了王爷美誉!"一道绿色身影走了过来,女人眼底满是不屑,"就凭你们这些贱民,也配议论王爷?"
"程大小姐。"旁边掌柜的赶忙过来,"不知您大驾,这不都是说着玩儿的。"
程雪落扬起手里的鞭子,一下子打了过去,她冷着一张脸,嘲讽一句:"下次再敢让我听见一句诋毁王爷的话,看我不一鞭子打死你。"
陆离在包间听到动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王爷倒是受欢迎,这位佳人也不知道是谁。"
萧鹤决给她夹了个鸡腿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本王就是心情好请你吃饭,旁的别瞎看。"
楼下那位正闹得,便是萧鹤决麾下副大统领程望的嫡女。程雪落。
素来在上京是个剽悍霸道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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