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二天沈栖迟一早就去医院做检查。因为有秦晴和岱青陪着，阿福就没有同行，他要指点工程人员把改造好的无障碍设施都拆掉。
我吃过早餐在院中看到他，我过去说，阿福，别担心，大少昨夜并非针对你。
阿福点头，我知道，我陪他这么多年，了解他。大少绝对不是颐指气使的人，他心中自苦。
我帮他收拾地上工人留下的工具，他诚恳说，溪南小姐，谢谢你对大少的心。
我微笑，这没什么好谢的。
阿福欲言又止，说，大少，对你用了十足真心。
阿福是个粗人，不会咬文嚼字。
我点头。阿福淡淡说，溪南小姐，在你离开的四年，大少用了很大精力找你，然后尽力在暗中帮你，希望你不受委屈。但很多次你受苦，他后来才知情，他会非常自责，想念你，又折磨自己。我是大少最相信的人，他身体不好，耳朵听不到，所以我平日就是他的耳朵，我尽忠大少。如果因为我私下看不过去，违背他的意愿去联系你让你得知真相，大少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我真心感动阿福对沈栖迟的感情。心里钝痛一片，从前种种，我已不需要知道答案，我只求往后相伴。
沈栖迟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岱青在回程的路上去了公司，秦晴和李医生送他回来的。他们进了院子，我觉得沈栖迟脸色不太好，但好像那层阴翳是我的错觉。沈栖迟把阿福叫进去说改造过的地方恢复时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我和两位医生闲聊起来。
秦晴说，我父亲今天帮他做了心肺方面的检查。情况不太乐观，但也没有明显的恶化。事实上，他的精神状态比从前好了许多，是你的功劳。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秦晴看着院中工人巧笑嫣然，说，岱青偷偷跟我说大少昨晚发脾气，我以为什么大的理由，原来就是为了这些杂事？
我说是啊，昨晚他那个样子，忽然间勃然大怒，把所有人都吓出冷汗。
我给李医生一杯茶，他说，我和秦医生探讨过，大少的hsp病情对于他的心脏暂时没有影响，只是复健或者生活中和其他病人不同，要格外注意。比如翻身，不要让他大幅摆动手臂自己翻身，太过用力会造成心跳不稳，会出危险。翻身、坐立，最好有人帮助他完成。
秦晴闻言也有些难过，说，我一直记得他十八九岁拉小提琴的样子，一袭白衣，在别院的廊下长身而立。那样安静美好的人，如今连自己坐起来都很困难。
李医生叹气，继而又说，有些缓解痉挛的药对他心脏有影响，不能用。所以平时要尽量多按摩他不能动的肢体，减缓痉挛和肢体萎缩。另外hsp患者很多会出现复视的现象，严重的会失明，你们需要格外关注他的状态，一旦出现复视，及时治疗，多数情况可以缓解，失明只是极端个例。
两位医生说这些他们都会再嘱咐阿福一遍。我们也聊了一些别的，比如他们对我拍戏的生活很感兴趣，问我合作演员的八卦，如同朋友一般交谈。
我们正聊的起劲。
阿福推着沈栖迟过来。沈栖迟明显不想医生和我聊太多，有些不悦。
秦晴吐吐舌头，说，不要那么凶看着我，我对溪南说，你健壮得像头牛！
秦晴一边开玩笑，一边离开，说，沈家大少，拜拜，我可不想见你的冰山脸了，还是你弟弟比较有趣啊。我去找岱青了！
沈栖迟闻言，才面色有所笑意。
李医生和秦晴一起离开了。
我蹲在他轮椅前，帮他系好松散的鞋带。岱青到底没有阿福细心，鞋带松开了也没注意到。
我抬头，他朝我一笑，慢慢说，不系也没关系，我现在又没办法走路。
他说话有时走调严重，发音不准的时候我也不再纠正他，怕他难过。毕竟他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笑着说，能不能走路是其次，最重要不能影响沈家大少的形象！
沈栖迟漾开笑容。
仔细帮他整理才发现，他的袜子也没有平整，衬衣穿的有些歪斜，扣子都是系错的。
我不禁数落起岱青，岱青这个粗心鬼，从小到大都这样！怎么给你穿袜子穿衣服这么潦草，根本都没有拉平！
他包容笑笑，说，别怨他，我大半身子残废，做检查穿穿脱脱，抱上抱下，都是岱青帮助，他自小被娇宠，偶尔照顾人不仔细也没关系。
我叹气，说，唉，袜子没穿好你跟他说啊，让他帮你调整好。
没关系，我感觉不到的，我的脚一点知觉都没有。
沈栖迟淡淡说。
我一边怨念岱青，一边帮轮椅上的人调整好衬衣，重新穿好袜子，平整裤脚。他今天穿了纸尿裤，隔着裤子都能看到胯间有些臃肿。
他察觉到我的眼神，脸色有些灰暗，继而又如常，解释，别担心，大小便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穿这个是为了以往万一我控制不住……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这样淡然面对自己的身体不便。有次他想坐在沙发上，拒绝阿福和岱青帮助，非要自己用移位版转移。他身体虚弱，手臂力气不够，身体一时失去平衡，差点摔下来。我抱扶着他坐好，他却情绪上来，一把拂开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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