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栖迟因为心脏问题恶化，加上后来双耳失聪，二十岁自大学退学。从此深居别院，身体孱弱，鲜少和外界来往。我在别院的那四年，他从未踏出过别院的大门，除了严重发病必须要去医院。他这样出山工作，且不说他个性孤僻频繁和人打交道会让他不悦，单单是工作的劳顿，对他来说，无疑是自杀。我心里不禁担心，他的健康，仍旧轻易牵动我的情绪。

        那日，我按照阿福所说来到沈氏。在沈氏大会议厅，来了很多媒体，我知趣躲在一旁。偌大的会议厅，金碧辉煌，彰显着沈氏的大家风范。

        各种人员落座。媒体□□短炮架好。

        我看到岱青坐在第一排，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脸色还是有点不太好。

        很快的，沈栖迟的名字响起。瞬间嘈杂声安静下来，闪光灯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大厅。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灯光明亮得刺眼的台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身影，撑着手杖，一步一步上台，那样坚定，那样挺拔。

        他穿着挺括的西装，打着利落的领带，头发一丝不苟梳向脑后，显得大气又干练。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西装正装，俊郎英挺，在闪光灯下那样夺人眼球。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印象中的沈栖迟向来穿着以舒适为主，中式设计的棉麻的衣裤，或者是柔软的丝绸羊绒。

        缓缓，他开口，沉稳又有威严。

        各位同仁，你们好。我是沈栖迟。如诸位所知，家父不久前逝世……

        他声音低沉清冷，语速不快，但是他发音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我不敢想像这个双耳失聪的人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努力，才把这讲稿说的这样好。我眼泪再眼眶里打转，迷蒙中我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长身玉立的身影。他的声音响彻全场，不疾不徐，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沈氏几大支柱企业，今后将根据市场调整经营范围，优化结构，提高产能和效益，促进产业升级……沈氏的壮大离不开在座的各位，如若有谁想要离开，我诚挚祝福。如若有人仍愿留下，那请你见证沈氏的新纪元，共享沈氏的荣光。今后我将以执行董事的身份和诸位并肩作战，望我们同舟共济，共度时艰！

        掌声雷动。

        沈栖迟欠身，然后撑着手杖慢慢走下台。

        他已经需要手杖了。也是，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不愿被人扶着上台。董事长由岱青继任。沈栖迟这次出任执行董事，无非想替岱青收拾河山。

        我心疼他。他去年已经病危一次，医生说过，威胁他生命的，不是hsp，而是他的心脏。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颗心被揪起，我想穿过人潮去找他，可是去路已经被媒体堵死。

        终于等待人少一些的时候，我跑着找到休息室，推门进去，阿福正服侍他吃药，岱青坐在他旁边。

        我进来，他听不到，没有察觉。直到岱青站起来，他才抬头看到我。

        看我气喘吁吁站着，沈栖迟一怔，微微笑了。

        他慢慢说。

        我今天，没有出错吧？

        我眼泪早就止不住，为了让他不用费力读唇，在他面前打起手语。

        ——你没有出错，很棒，没有人比你更完美。

        他看着我，淡淡一笑。可能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而笑，而是因为我这样两眼含泪气喘吁吁的样子，让他目光一暖，为了安慰我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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