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ityofStars（二）
苏郁鞅得意地笑。
“丁予？”
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江绾看着本来帅气的小伙儿瞬间笑成了一个白痴，问：“你乐什么？”
“长得可好看了，贼帅。”
“……”
江绾又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男朋友？”
“不不不……”
苏郁鞅立刻否认，笑道：“我苏某人直如伽马射线，横穿整个银河系都不带拐弯儿的。”
“呵，光还有波粒二象性呢……”
“行了行了，你们俩准备今年提名诺奖呢？！”苏郁鞅的前桌刘然扭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话说老苏，暑假的时候我听说有人去夏令营培训了，我喊你出来你都不理我，你不会去了吧？”
“哇塞，你这人不要这么多疑好不好，”苏郁鞅嘴角勾了勾，“我放假也是很忙的，你一叫我我就出来，那我多没面子？”
“是是是，苏哥沉迷学业，所以能告诉我去了没？”
苏郁鞅直言：“去了。”
刘然：“……靠，我就知道是你。”
苏郁鞅：“怎么，抢阁下名额了？”
“那倒不是，”刘然扶额：“就是一想到你这货可能以后被保送，我这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啊！”
苏郁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为你的父亲感到骄傲。”
刘然呵呵一笑：“我儿子真有出息。”
江绾：“……”
这什么共轭父子关系？！
每次分班逃不掉要自我介绍，江绾一开始还略有抵触，在经历了高一一年分三次班后，江绾对自我介绍这个环节表示整个人已经麻了。
反正介绍了她也记不住几个。
自我介绍开始后，江绾认认真真听了几个，觉得三班里有意思的人还真不少，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满嘴跑火车的刘然，还有说瞎话不打草稿的苏郁鞅，这俩人的自我介绍甚至可以做到小品一般的视觉色彩，少不了一通大笑。
“下一个，17号。”
江绾走上讲台，拿起一根粉笔，折成两半，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江晚正愁予，山深闻鹧鸪。
江绾的性格使然，她从不吝啬于展现自己，所以她能很不怯场地顶着无比安静的氛围，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一下一下地划动，与黑板的摩擦声竟然很让人舒服。
她的字不算很漂亮，但是却非常规整，写完后她将粉笔放回粉笔盒，面朝大家，说：“我叫江绾。”
她重新在江晚那两个字的下面写了一个“绾”字，她又说：
“刘禹锡的《杨柳枝》中有这样一句——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我的绾，是这个绾。”
她说了这么两句，就下去了。
大家可能本来以为她只是做了一个开场白，毕竟大家都是介绍了一下自己原来的班级什么的，兴趣爱好什么的，还有几个开朗活泼的都和同学互动了几句，但突然被江绾来了这么一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班里静得都能听见中央空调排风扇换挡的声音。
江绾坐下，喝了一口水，觉得自己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没有什么问题。
“嗯，下一个！18号！”
韩晓语调很轻松，他也没觉得江绾的自我介绍有什么问题。
那个给苏郁鞅眼镜的靠窗的男生走上讲台。
江绾坐最后一排就没怎么仔细看，只是注意到那个男生很高挑，皮肤冷白，显得头发相当乌黑，上去的时候班里有几个女生在咬耳朵窃窃私语。
他盯着黑板看了看，本来都拿起了板擦，但似乎是想了一会儿什么，然后慢慢放下，随意地拿起桌子上滚的半根粉笔——那根粉笔不知道是不是江绾刚刚折断扔在那儿的，反正现在是在那个男生手里。
男生慢慢的从江绾写的那一行字上看过去，伸手，在江晚正愁予的“予”上面圈了一下，他的手顿住，然后转身，把粉笔扔回粉笔盒，一道漂亮的弧线。
江绾：“……”
他没有笑，但就是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酒窝就已经露了出来，他把自己的身子让开，把江绾的字好好的展现了出来，就好像江绾这几个字是专门为他写的一样。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青涩的少年感，他说：
“我叫丁予。”
……
这人的介绍就四个字。
但和江绾刚刚的冷场不一样，估计班里有几个男生是西区的，估计也是认识丁予，一看见丁予潇洒转身下台的时候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哇靠，我们予哥真可以啊，还是这么拽，梦回高一！”
“予哥牛逼！”
丁予的前桌还特意带着全班开始鼓掌，这不鼓掌江绾还没有注意到，原来西区寥寥无几的男生几乎全都都坐在丁予周围，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丁予：“……”
韩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黑板上的那一行字，忽然哈哈地插了句嘴：“其实啊，开个玩笑说，‘江晚正愁予’——你们俩这名字还挺配的。”
班里同学好像也明白了老韩说的是什么意思，也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江绾：“……”
江绾很是不习惯这种粉色笑话，她看向靠窗的位置，丁予周围的同学纷纷向他抛来了戏谑的目光，他不为所动，托着下巴慢慢往后看了一眼，江绾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江绾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自我介绍还在往下进行。
苏郁鞅的笑从江绾上台到现在就没停过，他仔细看了看江绾，说：“江绾，我觉得你现在的脸色不太好，跟一种灵长类动物臀部裸露部位一样。”
“……说人话。”
苏郁鞅：“你脸好红，跟猴屁股似的。”
江绾用胳膊挡住脸，说：“滚蛋。”
苏郁鞅诚不我欺，虽然江绾没仔细看，但从全班同学的反馈中可以得知——丁予人长得确实好看，且明显男粉多于女粉。
真的，江绾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男生好看到了一种地步的话，别说女生了，是连男生都会对他犯花痴的，就比如说现在，班上许多人不分男女竟然都开始偷偷瞥他。
但并不是所有，有一些人索性直接光明正大的“欣赏”，就比如江绾，托着个下巴，目光胶着的几乎都能把丁予的背影舔一遍。
不过她不是单纯的为了欣赏，更不是在犯花痴，她只是在想——这个人究竟是二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能想到在她写的“江晚正愁予”上画一个圈？！
天哪？！
这人脑袋是个夜壶吗？！
花瓶一个。
江绾直接给他打上了tag。
西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爷们儿围着他搭讪，虽然江绾也不知道西区都是基佬还是咋回事，有什么天大的缘由非要挨着丁予坐，还非跟他主动搭讪。丁予这个人操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任人家给他哗啦哗啦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就说了一个“哦”。
但这个冷屁股还是被热脸给贴的满呼呼。
江绾开始对人类大脑进化程度提出了疑问：“……”
刘然也在关注着丁予，并且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扭头对苏郁鞅小声说：
“这个人……一看就不好相处……”
“别这样说，”
苏郁鞅顺势和刘然交头接耳，声音放的不大，但江绾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他挺好的。”
刘然对突然凑过来的苏郁鞅十分嫌弃，一把推开他的脸，道：“我还就奇了怪了，怎么这话让你说出来就这么恶心呢？”
见苏郁鞅没有怼他，刘然又惋惜道：
“其实我想说，老苏啊，你看见了那家伙一上台咱班女生的反应了么？咱班就跟那个进了个男人的寡妇村一样……你放心吧，只要有这家伙在，这个班估计跟上一个班一样，保准一个喜欢你的女生都没。”
苏郁鞅不以为然：“上一个班不是因为有那个谁吗……”
“安南人是真好，我都快爱上他了……可这个家伙不一样啊，你看看——全班同学仿佛都被降智打击了一样！你看周围那一堆人，跟基佬似的！”
刘然几乎要开始咆哮。
苏郁鞅笑了笑，看向江绾：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怎么全班就被降智打击了？你看看江绾，不是还智商在线么？”
“是谁上一个班跟我抱怨没女生追来着，现在不抱怨了？！”
“靠？！不是！我要那么多女的喜欢我干啥？烦不烦啊，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呢？”
说着，苏郁鞅立刻看了一眼江绾：“是吧，江哥？你会宠着我的对吧？”
江绾白了他一眼：“……有病病？”
苏郁鞅拍着桌子哈哈哈笑了半天。
江绾：“……”
她等他俩话说得差不多了，才插了句嘴问苏郁鞅：“其实我一直想说，你在这个班那么多认识的人，为什么想就和我做同桌？”
“哦，这个啊，”苏郁鞅说：“一开始其实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想逗逗你，谁叫你数学学那么好，还有你上次当着全班人的面你那个答案是随便猜了几个数猜出来的，我想想都觉得搞笑，还有后来和你聊天的那种感觉，可能脾气对路，说不上来，你这个人吧，不错，挺好的，我很喜欢。”
本来还很活跃的气氛随着三个人同时的沉默而冷了下来。
江绾：“……”
刘然很郑重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吧，你想……”
“不是！”
苏郁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打断了刘然马上就要放出来的狗臭屁，赶紧改口，但没挡住脸竟然先红了：“不是，就是那个，不是狭义上的喜欢，广义、广义上的。”
“哦，”江绾本来也挺尴尬的，但一看看苏郁鞅突然局促起来红脖子上脸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情不错，于是调侃了他一句：“你慌什么，也没人说是狭义上的。”
班主任老韩说了一下分座位的事情，现在就凑活这么坐了，以后考一次试分一次，按成绩挑座位，先到先得。
江绾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就在最后一排直接坐到高三算了。
“江绾，江绾，”苏郁鞅拉了拉江绾的袖子，伸手一指，一脸兴奋地说：“我想坐那儿！”
“哪儿啊？”
江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丁予同学，他的同桌还是跟传教士一样地在丁予耳朵旁边喋喋不休，丁予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随便应付着，看到这个场面江绾莫名想笑：
“你竟然也想体验左右为男的待遇？！”
上完自习后，江绾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到六点了，第一天刚开学也没上什么正经课，就没留作业。
江绾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弄得她腿痒痒的，她看周围同学细细簌簌都开始动起来了，也不顾那么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妹妹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江歆月：“姐，放学了吗？”
“嗯？”
江绾随便回了她一句。
江歆月是江绾叔叔的女儿，比她小一岁，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算是无话不说。
江歆月：“姐，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江绾本来想问为什么，但想了想，反正江歆月已经开口了她就肯定会去的，也没必要问，又把已经敲上去的字一个一个删除。
江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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