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婚约
这通电话打完，谢晚沉就把手机静音，自己去洗漱了。
顾城深听见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准备敲门的手顿住，立在原地，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婚约……是和陆惊寒的婚约吗？
回来以后，他就让何其调查了谢依的身份，发现果然有许多蹊跷。
谢家人一直对外宣称谢依和谢晚沉是双生女，谢晚沉很小的时候不慎走失，后来才找回来，可是谢依身份证上的年纪却和谢晚沉差了整整一岁。
何其还找到了当年谢母生产时住过的私人医院，调出了二十多年前的病例存档，显示当时的谢母确实只产下了一个孩子。
难道是谢父谢母在同一年内又生了一个孩子？
可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对外宣称两人是双生姐妹呢？
认定了的确有问题，何其接下来又顺藤摸瓜，调查了当年医院负责照顾谢母和孩子的护士、月嫂等人。
不查不知道，当年贴身照料孩子的一位育婴师，曾经在谢氏的公司做过董事长秘书，也就是谢父的秘书。
查到这里，事情就已经隐隐有了眉目。
顾城深这趟过来，除了再商榷寿宴当天的计划，还想问一问谢晚沉有关于身世的问题。
但是听见那通电话，他又改了主意。
顾城深默默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按灭了手机的亮屏，转身离开。
……
另一头，戎江的出租屋里。
俊美少年捏着掌心里发光温润的灵玉，盘膝坐在床榻上，似乎在专心致志地闭目修炼。
但若是凑近观察，就会发觉他的长睫在焦虑地微微颤动。
婚约……
那个女人不是修无情道吗？
她跟谁有婚约？
越泽越想越气，猛地睁开双眼，原本被灯光映射得明亮的房间里，似乎霎时笼上了一层阴翳。
戎江在外室察觉到异动，急匆匆地推门进来，被久违的低气压惊呆了，脱口而出一句。
“……卧槽！”
越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虽然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有余，他还是非常听不惯这种现代的口头禅。
戎江没在意他的冷脸，激动道：“你的灵力回来了！”
越泽简短地“嗯”了一声。
总从上次见了谢晚沉之后，他的力量似乎拔高了一个台阶，虽然还远不及从前，但已经可以做到离开这间屋子，在其他地方短暂停留，像寻常的普通人一般。
而且……他还发觉自己和谢晚沉的连结更近了些。
尽管还是时断时续，但能听得更清楚，时间也更长。
就像刚刚，他完整地听完了谢晚沉和电话那头的对话，只觉得胸口郁结，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亏他还以为谢晚沉这个女人虽然凶狠卑劣，但坚守道心这一项还是值得称颂的。谁知道她竟然早早就有了婚约！
戎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自家少主灵力恢复，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走到越泽身边，拿过他的手腕把脉，顺口道：“嗯，确实恢复得不错……既然你可以走动了，不如去找些工作做做，就当是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了。听说谢晚沉那女人为了谋生，也在四处接委托呢。”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主要是他一个人在私人诊所打工赚的钱实在是养不起越泽这个祖宗，家里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了。
越泽疑惑道：“什么是委托？”
“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解决一些灵异现象向玄门人士发布的一些事项，如果顺利解决，就会拿到报酬……”
戎江解释着解释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尴尬地挠了挠头，止住话音。
“呃……虽然但是，我们好像就是灵异现象。”
自古只有道修降妖除魔，没听过有鬼修贼喊捉贼的。
“好了，别烦。”
看戎江支支吾吾的样子，越泽神色恹恹地打断他，抬手的瞬间掌心出现浅浅的光点，随即凝成了一块黄金。
“拿去花，别管我。”
戎江：“……好的。”
他怎么忘了！越泽曾经是鬼域少主啊！
鬼修中的王族血脉至尊至贵，血液灵气都可凝结成金，只不过金银珠宝在修仙界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了。
戎江乐得合不拢嘴，离开得十分干脆。
只留越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注视着灵玉，目光冷凝。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沉着脸再次朝灵玉伸出手——
……他一点也不关心谢晚沉和那个男人的什么计划，也不好奇和谢晚沉有婚约的人到底是谁。
……他只是为了复仇，搜集一些谢晚沉离经叛道的证据罢了。
等他回到鬼域那天，再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仙界众人好好看看他们心中的无情道剑仙是什么嘴脸！
刺目的白光将他卷入漩涡，再睁开眼时，越泽又站在了谢晚沉的房间里。
房间里亮着灯却没有人，不远处的浴室里传来隐约水声，谢晚沉应该还没洗漱完。
不知为何，越泽莫名心虚了一瞬，只觉得心口处忽地燥热了起来。
他……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啊？
他瞥了一眼厚实的浴室门，随即就像被烫到一样匆匆瞥开了眼，慌乱间把目光投向大床。
床品是雪白的，看着很柔软。
谢晚沉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因此被窝还保持着早上起床时的形状，以鬼域少主精湛的目力，甚至能一眼瞧见枕头上散落着一根长发。
……越泽的脸彻底烧起来了。
他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个行为简直像闯进少女闺房的采花贼，十分令人唾弃。
虽然谢晚沉显然不算普遍意义上的“少女”，这里也不是什么“闺房”，但这个认识还是让他气息不稳了一瞬，连耳朵都涨红起来。
恰巧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越泽愣住，他绝不能和谢晚沉撞上，否则一切都没办法解释了。短短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内，他慌乱中从桌上顺了本薄册子，就再次被灵玉弹了回来。
“……”
重重摔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越泽憋屈地吸了口气。
他回想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越发觉得不怎么光彩，忍不住把指节攥得发白。
他一边后悔，一边又控制不住想透过灵玉去看谢晚沉的反应。
过去这么久，谢晚沉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穿好了睡衣，只有黑发还湿漉漉地披在后背上，把柔软的布料洇出了一圈水渍。
她发觉到房间里被人动过，秀气的眉心微微蹙起，眼神多了一丝冷凝。不过在房间里扫视过一圈，没发现少什么要紧的东西，也就没有再理会。
越泽松了口气，闷闷地撤掉关联，画面再次回归一片黑暗。
他心里清楚，灵玉是谢晚沉的本命剑岁华上扒下来的，本质上护主的很。
谢晚沉真正在意的东西，根本不会被他看见或听见。
就像他慌乱中顺走的小册子，与谢晚沉来说就是无用的纸片，她甚至都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越泽脸色沉重，捡起被随手丢在一旁的小册子，胡乱翻了起来。
……这似乎是那个叫顾城深的男人写下的计划书，虽然看得出来和这次复仇计划有关，但整体上简洁得很，单凭这只言片语很难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越泽把薄薄几页企划册从头翻到尾，就在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页草稿纸飘了出来。
……上面有谢晚沉的字迹。
顾家老宅。
深夜两点，别墅里灯火通明，顾国华和妻子罗娆坐在床边，头疼地看着像条胖头鱼一样缩在被子里的顾天宝。
顾天宝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拼命将一双肿泡眼睁得大大的，惊恐地瞪着天花板。
“爸，妈，那里真的有个男人！他穿的长袍跟血一样颜色，头发那么长……你们没看到吗！”
“哪有什么人，你这孩子肯定又梦魇了。”顾国华叹了口气，冲妻子道，“这孩子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该找人来看看风水。”
顾国华只是随口一说，但罗娆却是听者有心，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像血一样的红袍，长头发的男人……
她强颜欢笑，安慰丈夫，“怎么会呢，多半是这孩子在外边疯玩的，精神不济了。多睡几觉就好了。”
顾国华点点头。他年纪大了，陪了一会儿，也觉得疲倦。罗娆赶紧柔柔地劝他上楼去睡，自己则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在楼下守着儿子。
等顾国华一走，她也顾不上别的，立刻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那边“嘟嘟”的忙音响了一会儿，没人接。顾天宝顶着黑眼圈，幽怨地看她，“妈，你到底干什么？”
“好了。”罗娆深吸一口气，低喝了声，“不管妈干什么，都是为了你！”
顾天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旁人不知道内情，可罗娆却一清二楚。她当年找人给顾城深下咒时，为了让怨气更深重一点，找的就是这种身穿红衣的长发厉鬼。
可是这鬼如今怎么找到了她儿子顾天宝头上？
罗娆心里是又急又气，偏偏那人还不接她电话。顾天宝不肯睡觉已经三天三夜了，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折腾出病来。
看着哭哭啼啼的儿子，罗娆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妈！有个女鬼在你身后！”
罗娆来不及回头，就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扼住脖子。
她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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