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求婚
人质确实都被平安地带了回来。
陈武也在其中，被火烧伤了一条手臂，但却拒绝被包扎，第一时间去找了程原和容许他们。
“对不起。”他先这么开口说。
容许本来就没什么站着的力气了，直接心口一窒。
“人在医院，我带他过去的，但是……”
但是祁寒择现在可能还动不了。
他算是主驾驶的位置，受损较为严重，万幸的是人还活着。
也多亏祁寒择的判断，当时奔逃的劫持者们试图将人质塞入分离货舱中来掩人耳目、他们则分成三队逃走。
而祁寒择则是单人去追那个脱离的货舱，将劫持者打败，但货舱在混乱中中了炮火，即将炸裂。
祁寒择将人质转给队员们，将他们转上救生艇，但人质们有昏迷的、有受伤的，抢救用了太多的时间。
他还操作飞艇，挡下了那一发最为致命的炮弹。
虽然后来分散逃走的劫持者都被抓住或者歼灭了，但祁寒择这边……
只能说真的是万幸。
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令自己紧急脱离飞艇而脱险，因此也受创，还在医院中治疗。
“实在对不起，没能替你们好好守住他。要怪的话……”
容许神思恍惚地摇摇头。
“……我想去看看他。”他只这么说。
祁寒择还躺在医院里，刚恢复意识。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容许坐在他旁边，正默默地守着他。
他差点都不敢认容许了。
容许好像被抽走了些灵魂一样，眼神都有些略微涣散，漂亮的面容也看起来比他之前熬夜更憔悴了几分。
“……我回来了，容容。”
祁寒择更为心疼，伸手想好好去抱下容许，但右手手臂缠了许多绷带，一时移动不了这么大的幅度。
他只能艰难伸手、小幅度地去触碰容许的脸。
绷带的粗糙质感让容许眼里重新现出水光。
“……别哭。我真的尽力了——你看，还活着。”
祁寒择已经见惯了大小的战斗，却最怕容许的泪水，因为知道容许的泪水平时最为珍贵。
这只几乎没在人前哭过的三花猫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他落了两次泪，他真的心底一阵阵酸楚，很想将容许揽入怀中好好哄一下。
但他嘴笨，还抱不到，只能笨拙地替容许去擦泪水。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应急策略。其实也没什么，没那么夸张……休息两天就能好。”
“没有什么大碍，烧伤而已。相比之下……”
“没什么大碍，你昏迷了快一星期？”
“……啊？”
“我说，你昏迷了一星期。”容许直直地看着他，“没想到吧，能有这么久。”
“我……”
祁寒择可能是刚醒，语言功能尚未完全恢复，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答。
“确实，我也没想到。”容许停了几秒，“我好多次都以为，你就要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容许说得平静，但泪水却出卖了他。
控制再控制、还是控制不了的泪滴滚落下来，接二连三。
他等了那么久。
他甚至在想，如果祁寒择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他也会这么守下去，可能从痛苦绝望到撕扯人的平静，每天来看看他，替他清洗下身体，跟他说说话。
他盼着医生进来，报告一个好消息，也怕医生走进来，直接下一个最终审判。
他也不知道几天没好好合过眼了，闭上眼也都是飞艇坠落、燃烧的样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还好掌心的厚重感和温热提示着，祁寒择还在，他还活着。
“……我错了。”祁寒择将这句“错了”重复了好几次，仿佛这是道疗伤的灵药、一次次说下去就能多安慰两分一样。
“对不起，也许当时有更好的策略……”
“不。不用。足够了，这样就好。”
容许将脸埋到祁寒择掌心，久久没有抬起。
祁寒择想说什么又暂时中止，只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抚摸了两下他柔软的头发。
他突然想起件什么事，重新笨拙地去试图解开上衣的扣子。
“……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病房。”容许突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推了他一把，“刚苏醒，身上还挂着吊针，想什么呢？”
“啊？……啊，不是。”祁寒择也才意识到容许在说什么，脸一红，“我有样东西……珍藏起来的，想送给你。”
“什么？”
容许一愣。
他看着祁寒择动作很慢、费力地从口袋内侧掏出了个小小的盒子。
即使战斗激烈，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小盒子，怕它损毁，所以贴身放着、放在最靠近胸口的位置。
“这是……送给你的。你不是之前一直问我在忙什么……我都不敢说，怕你知道……会生气。”
容许怔怔地看着他。
他一动不动，已经有了些许预感，所以更是连呼吸都急促几分。
“……我一直在打工，加上补贴和存款……凑够了。”祁寒择低下头，手里的盒子仿佛有千斤重量，“……你值得这么好。”
“打开看看……喜欢吗？”
容许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放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钻石打造的，晶莹剔透，每个棱面都散射出五彩璀璨的光芒。
上面的造型非常别致，是一只铂金小猫和一只铂金小狼靠在一起，舒服地趴在钻石正下方。
“我特意定制的。虽然等待的时间比较长，但一生一次……值得。”
容许没说话。
他静静地抚摸着这枚戒指，好像被光芒带得更为恍惚。
“还记得那天……夕阳下，你说的话吗。”祁寒择忐忑不安，“你说得对，求婚……应该更正式点。”
“所以我先准备了戒指，想找机会重新再说一遍……”
“……先问问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
“白痴。”
“嗯？”
容许晃了下戒指，重新抚摸了下上面安然甜蜜的一对猫和狼。
“我喜欢。”容许轻声开口，“非常喜欢，可以说……最喜欢了。”
“真的？”
祁寒择露出了相当开心的表情，孩子一样。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反而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光坐在这边傻笑了。
“然后呢？”
“然后……”
“你不是说要正式点、再说一遍吗。”容许瞪了他一眼，“说啊。”
“我……”
祁寒择愣住了片刻。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你……”
“想让我嫁给你是吧。好。”
“……”
祁寒择彻底愣住了。
他没想到容许能回应得如此干脆利落，还抢先了一步。
他这样说不出一句话、茫然呆坐着的样子，看上去更像个孩子。
“愣着干什么，给我戴上啊。”
容许将左手伸到他面前，催促他。
祁寒择也是第一次给人戴戒指，速度又慢又紧张，一不小心竟然还戴错了一次，反过来重来。
一个应对劫匪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紧张到掌心都出了些汗。
容许忍不住抿了下嘴。
“好看吗？”
他展示了下自己的手，现在这枚钻戒已经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了。
纤长的手指配上这闪光，独一无二。
“……好看。”祁寒择欣赏到沉醉了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应该订婚的时候再……我只是先……”
“先拿来给我看看，然后再拿回去、订婚仪式再戴？”容许重新瞪了他一眼，“都拿来给我看了，还有拿走的道理吗？”
祁寒择好像领会了他的意思，因此也同样呼吸急促起来。
“真是个白痴。我都说了……同意嫁给你。这还不算答应求婚？等到订婚仪式干什么。”
“至于正式不正式……本来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容许眼角也存有些之前的闪光，“谁知道你真能等这么久……白痴。”
“我想和你在一起，已经等得太久了。”
祁寒择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他这次没有任何停顿，将主动靠近过来的容许抱在怀中。
“……我也是。”祁寒择回应，轻轻吻掉容许眼角残留的泪水，一次又一次。
“我也……等得太久了。”
……
十月的天空清澈通透，进入十一月也依然是晴朗的好天气居多，连冷空气都罕见地晚来了一段时间。
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关于上次人质追踪、爆炸的事依然不时被提起，全中央星含附近星系在内都知道这两位英雄人物。
因为知名度太高了，媒体都在关注，容许和祁寒择都被迫接受了采访，程原也没特意压制，反正也是件好事。
毕竟他们在评选大赛中的不同领域也都是第一名的成绩，光亮是掩不住的，随他们去吧。
而祁寒择也是因为过于亮眼的表现，加上协助军部行动立下特殊功勋，所以之后在陈武的推荐下，直接被选中、能进入军部工作。
这还不是最令祁寒择诧异的。
最令祁寒择诧异的是大赛结束之后、评审方联合军部居然直接发了一套房子——
这就是所谓的“特殊奖励”。陈武解释是送给他们的特殊补贴之一，所以不用客气，直接收下就好。
房子位于一区北侧，环境清幽，离容许家也不算远。
这栋房子和容许家相比只是规模略小了些，但也有很宽敞的上下三层，但在中央城北这种特殊且象征身份的地段内算是梦幻级的优厚待遇了。
祁寒择都没想过真的能有这种奖励，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和容许可以不用租房、在这边自由生活了，独栋的小别墅甚至已经被装修完好，各种高科技装置都一应俱全。
但祁寒择还是按照容许的意思，稍微给房间多加了些装饰。
例如头顶添加了光线暖洋洋的仿烛火式吊灯，他们的卧室内也换了墙纸，都改成了暖色调。
容许喜欢的小猫垫子、被子也都带了过来，还有衣物箱、他们曾经的教科书……都一并搬了过来，运送了好几天。
屋内渐渐有了生活气息，以后这里就是他们共同的家了。
容许托腮看着祁寒择在崭新明亮的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眼睛不禁全程都是弯的。
他身上还套着之前的粉红色围裙，昔日震惊了所有人的那只小猫还懒懒地趴在他的围裙上。
他倒是帮忙将桌子收拾好了，还特意开了瓶红酒。
“你能喝酒？还是别……”
“有什么不可以的。”容许望着他，“反正在自己家第一次吃饭，稍微庆祝下，通融下嘛。”
但凡他用这种晶晶亮的眼神看着祁寒择，祁寒择总会败下阵、软下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寒择。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工作，一起回家，一起……能一起做好多事。”
容许可能喝得还是有点多，毕竟他也好久没这么放开去喝酒了，脸颊旁带着些醉人的嫣红。
是的，从今以后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张扬的，肆意的，怎样都行。
容许一开心就拉着祁寒择不放，话也比平时更多。
“这里可以放个烤箱，你烤的小饼干真好吃，以后还能邀请小玉他们来一起吃。”
“boss是一直在外面跑的，但哥哥应该能经常来做客吧，要不要单独给你们再准备些酒？哦，常备的药也要放一些，药箱可能是不够的，再加一间书房……”
“我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空旷了？这个卧室外面……嗯，这间屋子好暖和，好适合改造一下再放个婴儿车啊，你说呢？”
“……”
“我可没喝多。”容许轻咳了声，“可别小看我，我就美好地幻想一下都不行吗，哼。”
“行。听你的。”
祁寒择无奈，将缠在他手臂上不放的容许带出屋子，本想带他去沐浴下，但容许路过露台的时候眼前一亮，又冲了过去。
露台在三楼外，开放式，放着藤椅和茶具。
祁寒择怕他抓不稳栏杆掉下去，紧紧跟着，好不容易重新牵住他的手，容许又看着空处眼前一亮，挣脱开、蹭蹭跑了过去。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兴奋地喊了出来。
“寒择，你看这里！这么大的空间，是不是够放个秋千、荡来荡去？”
“……嗯。”
祁寒择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奈又宠溺地点头。
“那买个双人的吧，你和我一起上来坐着，怎么样？我们比比谁荡得更高！”
“太危险了。会……”
“嗯……我也觉得有些危险，那要不还是算了，就坐着看看风景，看看月亮和星星吧，好吗。”
“……寒择，你看。”
容许站在他那一侧，语气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他指向天空，从这空白秋千的一侧望过去，夜空明净，月光正从云层中柔和地洒下，迎向千家万户。
祁寒择也跟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一起眺望夜空。
“……真美啊。”
“嗯。”
“你曾经说过……没有观望夜空的余裕。”容许挽了下祁寒择的手臂，“那现在有了吗？”
祁寒择一怔。
容许的话将他带回很久前的夜晚，那天是他稍微喝得有些多，两人站在出租房的台阶边看星星。
当时他似少年般慌乱，心悸到无法言说，连拥抱容许一下都回不过神。
至今他拥抱容许依然有甜蜜的心悸感，因为幸福到不可思议，能这么抱着最爱的人，忘记了全世界。
“有。”他缓慢开口，“何止有余裕……我还有你。”
容许眼神微微动荡。
祁寒择没有等他开口，垂下头，迎了上去。
夜风徐徐，在相拥的两人身边悄然凝滞片刻。
容许也被他吻得气息不稳，头顶的杂花色猫耳微微轻晃。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也反射光芒，不时闪烁。
“……我好自私，有时只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英雄。你就是我的英雄，胜过星光……寒择。”
“嗯。”
祁寒择没有多说，只用行动表示。
他更深地吻了下去，将难以展露的柔情都凝在这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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