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姜玉
“我受长桑君的所托，前来找医舍长姜林圣。”
“长桑君？”医女皱了皱眉头，接过令牌，翻来翻去看了看，然后交还给欧阳，说道，“你先和我进内院吧，姜林圣现在不在常春医舍，目前医舍暂时由我负责。”
医女让童子继续看门，自己则带着欧阳进了医舍的内院。
这个时代男女大防还没有一千五百年后那么夸张，女子虽然依旧不能做官，但是“抛头露面”，出来持家什么的，也没多少人管。
医女举手投足之间雷厉风行，看得出来在医舍里确实颇有威信，应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代管医舍了。
医舍很大，有四个类似于病房的看护小院，还有七八个单独的房间，看护小院里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病人。
“这些病人都是吴国灭亡后的流民，失去家园，被越国的贵族挤压到没办法生存，才流浪来到楚国的。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贵族接纳他们。”医女为欧阳解释道。
“那他们就一直住在医舍吗？”欧阳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医女说的话有些扯淡。
这些流民看着有手有脚的，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也不至于一病不起、恹恹怏怏的。
这样一个相对健康的劳动力，越国的贵族这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没办法。吴楚的言语虽然大致相似，但是还是略有不同。”医女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他们没地方去，没人愿意收留这么一群亡国之民，放任他们流窜在寿春又会造成治安混乱，又总不可能抓起来杀掉吧？所以只能暂时收容在医舍里。”
“那这样的话，医舍的负担还真是挺重的。”
“还行吧。国师祝忌本人就在寿春，据说他是长桑君的好友，经常捐助常春医舍，有他的帮助，医舍目前还能勉强维持。”
她长吁一口气：“不过这百十名流民也已经是医舍的极限了，再多就要影响到医舍的正常运营。”
医女一边说一边走着，欧阳跟着医女一路来到了一个满是药材的房间。
这里应该是医女自己的房间，欧阳透过屏风后能隐约看到一张床。
“那些流民真的没有人要吗？”见四下无人，欧阳说出了自己疑虑，“怎么看都是相对健康的吧，我不相信越国的贵族会不要他们。”
医女有些迟疑地说道：“关于这点……其实我也有疑惑。但是楚国的贵族确实不愿意要这么一群亡国之民，即便是当奴隶也不要，神色之间甚至有种避之不及的感觉，仿佛这些流民有什么瘟疫一样。”
“难道真的有瘟疫？是在担心某种吴国的瘟疫吗？”欧阳问道。
医女摇摇头：“这些流民都很健康，没有任何瘟疫的迹象。”
“啧，接收这么一群不明不白的人，总感觉有些不妙啊……”欧阳砸吧了一下嘴巴。
“其实我也有这种顾虑……但是没办法，姜林圣他不在医舍，只能暂时先收留着。”医女解释道，“好在这些流民的要求并不多，每天一碗稀饭就行，不至于饿死，但也吃不饱，这样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长期虚弱的话，那确实还算好，也不用担心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欧阳点了点头。
“好了，说一下你的来历吧。”医女坐在桌子旁，率先自我介绍道，“我叫姜玉，是姜林圣的女儿，目前暂时是医舍的舍长。”
欧阳微微行礼，说道：“我叫欧阳，和长桑君……算是忘年交吧，这次受长桑君所托，处理一些事情，需要借助令尊的帮助。”
“姜林圣前段时间带着徒弟去了郢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姜玉给欧阳倒了杯茶，然后也不招呼，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说道，
“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就成，需要什么该做什么，只要常春医舍能做到的，我们都会为你完成的。当然你也可以等姜林圣回来，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了。”
“唔……那这样，我需要一个睡的地方，无论哪里都可以。然后需要收集信息，大量的信息，有关寿春城及其周边城镇发生的大事，或者一些反常的现象，越多越好。”欧阳说道。
姜玉扫视了一眼欧阳：“那我需要为你安排饮食吗？”
“呃……不必了。”欧阳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他觉得以自己的食量来说，这么一个小小的医舍可能根本负担不起来。
“也好，能省一顿是一顿。”姜玉倒是毫不避讳地说道。
“咳咳。”对此欧阳只能用咳嗽来掩盖尴尬。
………………………………
姜玉很忙，将欧阳安排在一间小客房之后，她就叫来了医舍里所有的人，先是吩咐医舍的学徒和医师帮助欧阳搜集寿春的信息，这些可以从病患口中得知；然后就去照顾那些病人了，或是为其抓药，或是为其针灸，或是为其按摩正骨。
看护小院里的人可不止是那些混吃等死的流民，还有很多真正的病人，这些病人都是不方便移动，躺在病床上等着治愈的，或是中毒、或是跌打损伤。
看着医舍里的人忙里忙外的，欧阳觉得突然自己有些多余。
他也没有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其实也会医术，虽然是得自长桑君的真传，但毕竟只学了一个月的时间，只能算个半吊子，他自己都不敢给自己看病。
发了一会儿呆，欧阳合上自己客房的门，离开了医舍。
他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唔，准确的说，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小客房里也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就不需要锁门。
离开了医舍和雩娄邑，欧阳一直像南走。
从雩娄邑往南再走一公里左右，是一片森林，这片森林远比神农涧所在的那片森林更加原始，更加深邃。
据货郎所说，这片森林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凶猛野兽，甚至有着精怪的传说。
最常见的是森林狼，这是一种比家犬大不了多少的野兽，很聪明，耐性也极强。
这种动物异常的狡猾，以家族模式进行群体活动，擅长组合搭配捕猎。
不过也正是由于其异常狡猾，所以只要你能足够快速杀死狼群中的一只，其他的狼就会因此而放弃捕猎你。
因为狼群会重新估量捕食你所付出的代价，捕食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和捕食的收获并不成正比，他们就会明智地选择放弃。
除此之外还有华南虎……应该算是华南虎吧。
货郎一开始说大虫，欧阳还以为是从上古时期，恐龙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巨型昆虫。
直到货郎说类似于大猫，他才想起来，以前看的《水浒传》里说的“大虫”，实际上就是老虎。
至于为什么认为是华南虎，主要还是依据地理位置分辨的。楚国的主要疆域大概就是湖南湖北、还有安徽附近、以及再往南的两广地区，称之为华南虎也丝毫不为过。
这两种动物是南边森林里最常见的，也是伤人最多的，其他的诸如黑熊、豹子、野猪之类的动物就比较少见了，而且除非是饿极了，不然也不会攻击人。
至于鹿和山羊这一类动物，因为过于机警，普通的人类基本上根本碰不到，只有经验老到的猎人才有可能在森林深处见到。
除了这些之外，森林里还有很多可以吃的野菜和药材，货郎的某个族叔偶尔也会进山采药。
欧阳进入森林深处之后，便伸出了自己的掌心。
“代欧奇希斯，刚刚在雩娄，你有感应到什么吗？”
“没有，甚至还不如在寿春城感应到地那么强烈。”欧阳的掌心冒出了一个小肉芽，震动着空气发出了声音。
“也就是说雩娄并没有‘混乱’，唔……看样子寿春城内果然有着一些什么东西……”
“并不能说完全没有，雩娄还是有一些‘混乱’的。”代欧奇希斯反驳道，“只是能够确定，‘混乱’的起始并不是在雩娄，雩娄只是在刚好被波及到了而已。”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最合适？回到寿春城仔细搜寻吗？”欧阳向代欧奇希斯征求意见。
“这要看阁下的意志了。”
“怎么说？”欧阳问道。
“阁下要是想要存活的话，只要前往地极，远离危险，就能避免‘混乱’这个过程。虽然混乱势必会使这个世界的生物产生大规模的变异，但只要这个世界适应了这种快节奏的进化，等到物种逐渐稳定下来，阁下就将见到一个奇异但安全的世界。”
欧阳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建议。
如果在进入神农涧之前，他还会考虑一下，但是他已经认识了神农涧的诸位，并且答应他们要拯救世界。
虽然中二且可笑，可毕竟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连尝试都没有就选择逃避，他可做不到。
“如果我要制止‘混乱’呢？”
“如果阁下要是想要终止混乱的话，那就留在雩娄，保持距离观察寿春，必要时出手将‘混乱’终止。”
“我有能力终止混乱？”欧阳的眉毛挑了挑，觉得代欧奇希斯有些高看他了。
“您目前暂时没有，但是我可以，只要有更多的能量，我就可以完全复生。”代欧奇希斯解释道，“‘混乱’，实际上就是世界破了一个口，外面的东西从破口进入到了世界里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就目前而言，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堵上其中一个破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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