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洲际酒店一些楼层的房间通常是花钱也订不到的, 因为室内会附赠给住客某些特殊装备，诸如防弹衣、子弹、冷兵器之类。洲际酒店专用的流通货币就在这时起到作用了，前台会根据住客的付款方式来规划他们居住的楼层。
但boss的兄长说他想住最好的。
前台姑娘手速爆发, 利用屏幕做遮挡，短短几秒钟圈出来几个房间, 通知该楼层的管理人员立刻进去‘清扫’，把不该出现的东西统统收走, 然后将房间号及照片递到布鲁斯眼前。
“嗯……我听说托马斯，我指托马斯·韦恩, 也在这里预定过房间。”布鲁斯说, “他住哪里？”
——利爪内部对布鲁斯·韦恩的看法其实分成两派。
一部分人认为boss的这个兄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因为众所周知，夜枭十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剩下的人则认为, 这未必不是一种伪装，他们毕竟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两派人的分歧过去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堪称相安无事。
然而最近，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在夜枭身边出现的次数正在呈指数增加。
前台姑娘以前是‘没什么值得在意’派。
但她想起今日老板亲自出马，以夜枭的身份拎着他二百斤的兄弟下了两层楼过了三条街还喂了一顿饭, 就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现在转换阵营说不定还来得及, 万万不可让老板他兄弟在booking上打差评还被老板看见。
她面不改色, 假装略作回想：“托马斯先生……他在a2701号房间居住过一段时间，就是您前几天与他见过面的那间。”
“哦，对，我也想起来了。所以27楼还有空房吗？”
“a2703, 我刚才给您看过, 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就它了。”布鲁斯拍板, “怎么付钱？”
“……看您怎么方便？”
洲际酒店，服务超好
上次来得太匆忙，布鲁斯也没有和酒店的服务人员产生过太多交流，这次知道这里是夜枭的老巢，就不由得感觉到有些诧异了。
他选房间时花费了几分钟，坐电梯升上27楼又花了两分钟。
这时楼下有一位顾客走上来，将洲际酒店发行的金币推到前台身前。
前台的金发女孩有两幅面孔，整理文件时头也不抬，冷冷说道：“抱歉，我们现在是换班时间，您稍等片刻。”
“我知道。”顾客俯身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既然布鲁斯·韦恩出现在这，韦恩企业确实要与夜枭结盟了是吗？”
利爪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微笑和口吻依旧十分得体：“不好意思，酒店内不提供买卖情报的服务……”她伸出指尖，将金币推回去，锐利的目光像匕首一样盯紧顾客的双眼，“这需要另外的价钱。”
布鲁斯走出电梯门没两步，左边房门上挂着a2701，再往前是a2703。他本来是要直走的，但拿出房卡之前忽然改变主意，转向左边敲了敲门。
门里托马斯叹了口气。
他非常不解：“我不是才警告过他不要参与进和他没关系的事件里吗？他在哥谭大学的典礼现场被当成杀人犯，差点被乱枪和炸弹杀死，又被夜枭带走。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住，现在不去洗个澡睡一觉，居然还有心情过来敲我的门？”
莫比深沉地说：“你们兄弟情深。”
“他采访前现复习我导师在02年发表过的论文。”
莫比：“……”
忘了这回事吧！啊！
托马斯继续说：“我们得至少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吧。”
他也抽空调查过自己这位沉迷旅行和极限运动的兄弟。布鲁斯·韦恩从他15岁到25岁这十年间都没有回到过哥谭，这段时间恰恰是托马斯上学读书的年纪。
十年都说得保守了，起码十六年没怎么凑在一起过。
托马斯细数自己不穿夜枭马甲时，和布鲁斯·韦恩的相处经历。
上一次冰山俱乐部赌场重逢，利爪阿兰和企鹅人联手将哥哥的美元挪进了弟弟的钱包。
上上次清晨在暴风雨中谈心，算是不欢而散。
上上上次午饭和采访，幸好韦恩家有阿尔弗雷德和艾斯，不然场面会变得更加尴尬。
最开始a2701号房间的玫瑰花……算了吧。布鲁斯·韦恩有什么理由主动过来故地重游啊！让他们两个同时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经历真的好吗？
话虽如此，托马斯还是站起身把门拉开了。
套房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几盏昏黄色的壁灯亮着。
他意外似的挑了下眉：“布鲁斯……？你怎么会在这？我听说夜枭把你从哥谭大学的典礼会场带走了，你还好吗？”
礼节性的关心，不冷漠也不过分热情。
“还可以。”布鲁斯耸肩，“非要说的话，我只有精神上受到了一点冲击。我听阿尔弗雷德说你过来这里了，为什么不回去韦恩庄园？”
托马斯：因为我以为你会回去。
这种话可以直说吗？
“我不是……嗯，很适应家庭氛围，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阿尔弗雷德难过，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一点时间去接纳韦恩庄园的窃听器。
“理解。我过来是想告诉你，近期哥谭市不大安稳，你看到新闻了，那些疯子不一定会为了什么找上门来，平日里最好多注意些。
这是戈登警长的电话号码，有时候直接联系他比报警有用。”
托马斯是真的惊讶了。他把这种惊讶表现在了脸上，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后，顿了几秒钟才说道：“谢谢你，我确实没考虑过。”
“哥谭市是不同的。”布鲁斯说，“你可能不记得了，她很美丽，却很危险。”
“谢谢。”托马斯又一次道。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布鲁斯后退两步：“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住在隔壁。”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托马斯关上门再一回头，莫比激动得像个打点计时器，在床上来回蹦跶。见到托马斯走过来，它立定站稳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托马斯罕见地找不到词语来表达他现在的想法，“再看看吧。”
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有点意思。
这份细致要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他对不熟悉的人也希望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他转身走到冰箱，往杯子里加了点冰块，拿出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
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摆着个老式唱片机，托马斯把唱针放下去，悠扬的大提琴音顿时在房间中响起。夜幕降临，落地窗外万家灯火如星辰坠落，他的面孔隐没在黯淡的灯光下，于音乐声中阖上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静坐片刻，托马斯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无声地又斟了半杯。
几分钟后，又半杯。
重复了很多次。
莫比看得害怕，但托马斯最后一次站起来给自己倒酒时眼神依旧很清醒，只是拿着玻璃杯的右手腕控制不住地有几分发抖。他自己注意到了，过了一会才将酒杯放下，脚步稳定地走进卧室，拉紧窗帘，上床休息。
布鲁斯·韦恩与他一墙之隔。
——蝙蝠侠从不喝酒。
夜晚月亮升到最高点时，布鲁斯收到蝙蝠洞的信息：第二场战役在罗宾逊公园。凯恩上校的无人机包围了整个绿化带，但没有尝试向内突进。洲际酒店有没有动静？
答案是有。
确切地说，整栋楼里没一个不相干人士。他们身份各异，共同点是均知道哥谭市正处在动荡之中。
其中19楼有位重量级人士，斯莱德·约瑟夫·威尔逊，代号叫做丧钟，是雇佣兵里的顶尖人物。他住在洲际酒店并不是出于站队的目的，也不是想参与进哥谭这一堆破烂事里——单纯是因为路过哥谭，然后洲际酒店太好住了。
讲道理，有哪个在工作时风餐露宿、一个狙击点能趴三天、和野猫抢地盘的高危行业从业者，能拒绝在度假时住进一个绝对安全、提供后勤服务保障、且在各大城市均有连锁的高档酒店呢？
价格不是问题，反正他们挣得多还不用上税。
此外，洲际酒店房间隔音很好，除非你冒着触怒猫头鹰的风险与人举办拳王争霸赛，不然隔壁是听不到你房间里有什么动静的。
然而今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丧钟被巨响震醒时还有点茫然，他走到窗户旁边往下看，发现一根有百年老树那么粗的绿色植物藤蔓正拔地而起，违反常识地向着27楼冲刺。
“哦，哥谭特色。”他嘀咕一声，又回到床上躺下了，这件事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但紧接着，手机屏幕亮起来——高桌悬赏刷新了。
完成洲际酒店的悬赏相当于免费住房。
丧钟觉得他又可以了。
灰发的老雇佣兵拿起旁边橙紫双色的头盔扣在脑袋上，边用低沉的嗓音哼着歌边打开床头柜抽屉，将里面的防弹背心套在身上，又开始拼装枪械零件。一首歌哼完时枪也拼好了，丧钟拉开门走出去，按下电梯按钮。
哥谭市的洲际酒店a侧有两个电梯，本来分别停在不同的楼层，且显示向下运行。丧钟这么一按，它们在19楼陆续停住，时间差不超过三秒。
电梯门自动打开。
肩膀上扛着枪、身后别着刀、腰间还挂着双节棍的丧钟：“……”
他对哥谭市的认知刷新了。
他看看左边的夜枭，又看看右边的蝙蝠侠，谨慎后退两步说道：“要不我赶下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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