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一本书，一个故事，总会存在一个反面角色，丑陋不堪，心狠手辣，注定悲剧的坏人。
顾不尚就是。
就像在演话剧，世界是舞台，身边的人就是台上那一个个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丑角，他们拼命的演，想把这场戏快些演完，然而落幕的结局却只有死。
顾不尚死过一次，子弹击中时，他好像听到了无数观众的欢呼呐喊声。
“这个反派炮灰终于死了。”
“是啊，就是死的太简单。”
“应该折磨几年再弄死。”
顾不尚安静的听着，无法思考，只知道被杀之前他是有机会反抗的，却像个被牵线的木偶，把自己送到了枪口下，一枪毙命，死了又复活，好像恶性循环一样继续扮演着他的角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只是个丑角，还是个死不了的npc。
而祝高兴，就是他躲不开避不了必须要杀的人。
“哥，你就这样跟着一个疯子回家，不怕他把你杀了吗？”
顾不尚问的真情实感。
祝高兴全当没听见。
盘腿坐到他对面，从书包里掏出了几包薯片塞给他，“黄瓜口味的，你尝尝。”
面对似真似假的死亡威胁也不能露怯，只能照着他单薄的关心方式走。
祝高兴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人情世故实在不及格，以为表达善意就是分享好吃的，干巴巴，笨拙又好笑。
顾不尚接过来撕开，却很吃这套，“那我尝尝。”
祝高兴神情自然的转移话题，“你屋顶上挂了好多蛋啊，装的是什么？玩具？糖？”
顾不尚的注意力成功被引走，“不，是炸弹。砸开掉下来就能把这屋子给炸了。”
祝高兴：“我不信。”
顾不尚支着头冲他笑，“我才不上你的当，砸了我家就没了。”
祝高兴左右看了一圈，“你为什么要弄这么多绿石头？”
顾不尚回道，“是礼物，周寻清以前每年都会给我送几个，攒出来的。”
“周寻清？”祝高兴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顾不尚说，“五岁的时候，是她把我带回家养的，是养母。”
祝高兴一脸真诚，“很好看，她一定很有品味。”
顾不尚也跟着点头，“她经常去珠宝店，抢了很多。”
祝高兴：“”
顾不尚掏出那个地下交易的纸袋子，“哗啦啦”倒出一半的钱，“哥，手机那个事，你别生我气，我可以把这些全都给你。”
祝高兴摇头，“你去买个手机，随时跟我联系，我就不生气。”
顾不尚看他一眼，又把另一半也倒了出来，“如果你抱我一下，我就把剩下这半也给你。”
祝高兴沉默。
僵持中，手机响了，祝高兴这次接得很快，听到了方厉行无比愤怒的声音，大到仿佛开了免提，“你今天过生日还往拳场跑？！”
祝高兴装出了茶味儿，“你不是要给岑阙过生日吗？不用管我的。”
方厉行冷声，“吃醋吃的还没完了？快点儿说，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祝高兴继续装，“我要在外面住，不麻烦你了。”
方厉行语气更差了，“我今晚陪你还不行？”
祝高兴捏了个薯片塞进嘴里，“真不用，我给你自由，让你飞。”
方厉行：“”
屋子里的暖光昏沉沉的。
顾不尚的脸被光轻抚，绒毛都散发着暖意，他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祝高兴瞎扯。
“你手机上有定位，别逼我查。”方厉行不耐烦起来。
祝高兴：“你竟然监视我？你太过分了。我要跟朋友喝两天酒，别管我。”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装定位的手机应该就是送顾不尚的那部，看来还扔对了。
顾不尚问，“是谁？”
祝高兴随口说，“一个憨批。”
顾不尚盯着他，“你是不是早恋啊。”
祝高兴笑了笑，“你哥已经成年了，谈恋爱也合法。”
顾不尚站起身，“今天是你生日？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了。”
祝高兴惊讶，“什么礼物？”
顾不尚递给他个大锤子，“上面的蛋，你随便砸一个。”
“你不是说里面是炸弹吗？”
“我骗你的。”
祝高兴接过锤，有点不确定，“真让我砸？”
顾不尚翘起嘴角，“相信我，很安全。”
祝高兴抬胳膊就砸了上去，“啪啦——”碎了，里面撒出来一堆亮纸片，小星星似的落到了两人头顶。
都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欢乐的气氛。
祝高兴低头看了看，发现碎屑里还夹着一个纸卷，他捡起来打开，是一句手写的句子，笔迹细腻，字体清秀。
祝高兴：“这是什么。”
顾不尚也没看，直接说，“笑话啊。”
祝高兴缓缓皱起小眉毛，拿不准是该笑还是不该笑，现在笑是不是为时过晚有点刻意了，他说，“这谁写的？”
顾不尚拿掉头发上的小亮片，慢吞吞地说，“周寻清，她让我每年砸开一个，看一次就会开心一整年。”他顿了顿，“我把今年的送给你，只能自己看，这样所有的开心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祝高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展开，照着读了一遍。
「一根面条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停住了，它惊呼，啊，我的腰好软。」
他僵硬地发出一条平直的“哈哈哈”，“我把笑话跟你分享了，这样两个人就能一起开心一整年。”他这么说着，眼底细碎的光又暖又亮。
顾不尚看着他的眼睛。
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两颗翡翠宝石。
他无意识的捏着手指，满脑子密麻的低语不断重复——
好想剜掉。
好想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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