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银行自助取款处，简诗槐推开隔离门，将一叠红色钞票在庄震眼前摇了摇。
“你说搞钱，就是从atm机里无卡取款？”庄震怪异地道。
“不然呢？法制社会，还打算拦路抢劫不成？”
“那倒……也不至于。”庄震顿时气短，“我就是怕，摄像头拍到咱们，暴露行踪。”
简诗槐一脸无辜，“咱们就是两个‘被学校发生的怪事吓得偷偷跑回家’的学生，怕什么暴露行踪？”
庄震：“……”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拿到钱以后，简诗槐到修手机的店买个翻新的便宜手机，并用店里的无线网登录打车软件，约了个去浦市的顺风车，通过信息定好时间地点，免除了电话联系。
接下来，两人各买了一身地摊货衣服，将清洁工的工作服替换下来，这才到约定地点提前等候。
将近一个小时后，顺风车才姗姗来迟，车主是一位微胖的绝顶大叔，看上去像个生意人。绝顶大叔摇下车窗，说话时带着浦市口音，“就是你们两个啊？上车吧。”
简诗槐庄震听大叔的招呼，上了车的后排座位。
绝顶大叔驱车上了高速，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他们，目光中带着奇怪的意味。
简诗槐微笑道：“大叔，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难道是警方那边下了通缉？不会吧……
绝顶大叔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道：“没什么嘛，今天不是星期天，你们看着还是学生的样子，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他家里出了点事，请假回家看看，我陪他。”
“哦，这样啊。”绝顶大叔点头道，但他的好奇心并未满足，而是变本加厉道：“你们两个读哪个学校的呀？”
简诗槐愣了一下，用问题应付问题，“大叔您有孩子要上学？我们学校一般啊。”
庄震也道：“很一般。”
“哦哦，哎呀，我没那个意思……”绝顶大叔略有些尴尬，赶紧替自己辩解道：“我是想说，你们上车的那附近不是有所学校么？听说学校出事啦，我想问问清楚。”
后排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简诗槐不动声色问：“是吗？我们还真没听说。学校能出什么事，食物中毒？”
“可真不是，比食物中毒严重多啦……”绝顶大叔神神秘秘道，“我告诉你们，保准吓一跳，听说啊，那学校出了神秘失踪案，好几个学生不见啦！”
不是好几个，是四千多。简诗槐在心中默默纠正，面上不显，应对道：“这么刺激？大叔您从哪儿得的消息？”
“朋友圈里嘛，都传疯了，好多人猜是外星人做的，”绝顶大叔轻蔑地摇头，“他们哪里晓得啦！这事，肯定是闹鬼了。”
庄震瞪大眼睛，简诗槐眉头高高挑起，“哇，大叔，你开玩笑吧，这世上哪有鬼啊？”
“就是，鬼都是骗小孩的。”庄震配合道。
绝顶大叔见他们“天真”的表现，说得更起劲了，“你们还是太年轻啊……看不透真实的世界，我告诉你们，世上当然有鬼，而且还有对付鬼的高人！”
对付鬼的人！
简诗槐心中一动，故意作出夸张的震惊表情，引导对方多说一些，“这太让人吃惊了，我第一次听说！”
“哼，这种事，□□当然不会让全社会知道，会引起恐慌的！只有极个别消息人脉广的人才知道。”绝顶大叔自得地抬高了下巴，恨不得躺下开车。
“那大叔你亲眼见过鬼么？”
绝顶大叔吭吭两声，“怎么没见过，我朋友的朋友家附近就闹鬼了，一家子人全死在屋里，血都顺着门缝淌进楼道里了。”
“诶？说不定是变态杀人犯干的，不能说肯定是闹鬼啊。”
“就是，我也觉得。”庄震添把火。
“嗨呀，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傻乎乎的？”绝顶大叔急了，不顾正开着车，非得掏出手机，将相册里的图调出来，展示给简诗槐两人看。
5寸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破旧的楼道，楼梯上有着黑红液体干涸的痕迹。楼梯最上方，看不清颜色的金属防盗门敞开着，门板上小小的血手印像梅花一样四处绽放。
那血手印实在太小了，几乎跟猫爪印那么大，五指根根分明。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整张图片透着一股死气，让人看得心中发凉。
绝顶大叔听两人没了声音，面带得色，“看清了吧？那门上的手印，肯定是婴儿鬼！”
简诗槐垂下眼帘，道：“大叔，这照片不让发网上吧？你哪来的啊？真厉害。”
“哈哈，我朋友的朋友就住在出事的这家人楼下，照片就是他拍的，偷偷保存下来了。”
“这事发生在浦市？”庄震感觉到不安，追问道。
“对的啦，就在前不久。”绝顶大叔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庄震焦急地握紧拳头，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向前望，恨不得一秒就能回到家中。
“大叔，除了这一件事，您还听说过别的吗？能对付鬼的是什么样的人？”简诗槐继续打听道。
“我朋友说是有专门办闹鬼案子的人，那些人多神秘啊，普通人哪里能见到的呀。”
简诗槐又提了些别的问题，发现这位大叔就知道些皮毛，挖不出更多的信息，才算罢休。
他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绝顶大叔的说法。
第一，浦市出现了鬼伤害人的案例，明面上的消息被压了下来，但私底下仍在发酵。
第二，官方有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市没有这类人来接手学校的事件。
第三，也是不确定的一点，庄震表妹大概率是真的撞鬼了。
苏市到浦市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很快，绝顶大叔的车进入浦市范围内，按照提前约好的，将简诗槐两人放在顺路的地铁站。
下了车，简诗槐捶了庄震一下，“别太担心。”
庄震深呼吸调整心情，咧嘴道：“嗯，坐地铁，七八站地，马上就到了。”
两人买了票，很快便搭上了地铁，往庄震的家赶去。
简诗槐盯着车厢里的线路图瞧，重新想起长久以来的疑惑——庄震为什么要来苏市读书？
他们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值得人离家求学，同样水平的学校，浦市一抓一大把。
庄震的家在浦市老城区，听他平日里的说法，家中经济状况并不差。
只听说二三线城市挤破头往一线城市求学，哪有人反向冲刺的？
不过，简诗槐从没问过，现在也不打算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庄震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他。
出了地铁站，已经到了老城区，庄震领着简诗槐步行穿过几条街，进入一片居民区。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很多年前的老民房，两层砖混，再往上都是后来接的，街道很窄，临街的门面也相当破旧。
两人来到一间水果店前，店内没人，庄震直奔室内最后面的楼梯，简诗槐紧跟在他身后。
上楼后直接就来到了客厅，庄震顿时愣住了。
客厅中央摆着长方形的供桌，上面摆着几盘精心准备的贡品，贡品前方的香炉中燃着三根香，缕缕烟雾缭绕在贡品上。
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干瘦男人正在供桌前盘腿打坐，两只手掐着奇特的指诀，双目紧闭，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叫人听不清。
那道袍男子身后，站着两个女人，手里各端着方方正正的托盘，一边放着铜铃和符纸，一边放着木剑。
客厅里人数不少，除了道袍男人和两个女人以外，还有两对中年夫妇，其中一对一看就跟庄震是一家人。
同庄震长着同样眼睛的中年妇女连忙蹑手蹑脚过来，将庄震拉到一边，“怎么突然从学校跑回来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电话？哎哟，你们学校都打电话过来找你了……”
庄震没理会，指着客厅中央，“妈，这是干什么？”
庄母叹气，“你表妹撞邪了，这好不容易请来李道长做法事。”
庄震低声问母亲，“表妹怎么样了？”
“还昏着，李道长说，还得等做完法，将楠楠的魂喊回来才行。”
庄震道：“什么时候能做完？”
“大概还得二十分钟。”庄母愁眉不展，在看见了庄震身后的简诗槐时，勉强挤出笑容，“你是大震的同学？”
简诗槐礼貌地道：“伯母您好，我和庄震一个宿舍的。您家里先忙，不用顾及我。”
庄母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李道长忙完了咱们再聊。”
简诗槐应承下来，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客厅中的所有情况。
客厅里的沙发、茶几，此时都被抬到了靠墙的位置，将中央空间空出来放置供桌，供桌正前方所对的房间，估计就是庄震表妹的。
站在一旁的人当中，除了庄震的父亲外，另一对相互搀扶着的夫妇，显得非常紧张焦急，女人眼睛红肿，看样子至少哭了一整天，想来，他们就是庄震表妹的父母。
李道长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留着山羊胡，花白的头发扎在头顶，用桃木簪子插着，看外表颇有几分玄门高人的味道。就是身后站着的两个女人，与之相当不协调。
供桌上的香就是普通的香，没有任何添加，那托盘上的符纸也不含一丝灵气。
简诗槐心中暗暗叹息，庄震父母恐怕是遇着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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