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担当
前田司带着李依阳走进了母亲的卧室。
只见他母亲面色苍白，眉眼低垂，眼睛里看不到昔日的神采飞扬和严厉敏锐，嘴唇干裂死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床头边放着一堆瓶瓶罐罐的西药。
李依阳见状，心疼地拿起床头的保温杯，倒了半杯温水，再小心翼翼地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拖着杯底，缓缓地往前田司母亲的嘴里送。他母亲有气无力地微张嘴唇，勉强地抿了两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和干渴的喉咙。
“前田桑，可以每隔两三个小时拿一根棉签蘸点温水涂抹在社长的嘴唇上！记住了吗？”
李依阳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扭头向前田司交代道，顺手提了提快滑落到地板的被单。
前田司颔首应诺。
“社长还好些了吗？实在抱歉，接到前田桑的电话，感到意外。一时着急找路线，匆忙间忘记买点水果类的东西来看望您了。”
李依阳带着歉意说道。
前田司的母亲微微地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没关系。孩子。今天保姆休假一天，前田司在身边照顾我。很抱歉，第一次来我们家，却是以这种狼狈的方式见面。”
“社长别这么说。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工厂很需要你，前田桑也很需要您。”
“这几天厂里的要事只能让前田君到厂里和我助理，还有出纳员，会计员核对，处理啦……他原本就对工里大小事务都不敢兴趣，后来因为坎坷的感情经历令他萎靡不振了，就更无心在工厂里帮忙了。都是我一个人在撑着。嗯哼！我知道你是一个上进又懂事的好女孩，我不在他身边，请多鼓励鼓励他，好吗？孩子。”
李依阳第一次见到前田司的母亲这样脆弱无助地央求人，与往日神采奕奕，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放心，我会鼓励他，支持他，帮助他的。”
李依阳向前田司的母亲保证。
前田司的母亲露出了欣慰的浅笑，但难掩一脸的憔悴和疲惫。
……
回家的路上，前田司一边送李依阳到车站，一边哽咽着。
“母亲以前得心脏病，动过手术好了几年，近年偶尔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复发。病一复发，我就不知所措……”
“那前田桑的父亲呢？他，他在哪里？”
“……”
前田司如鲠在喉，沉默不语。
“从明天开始，前田桑的母亲白天就交给你家的佣人阿姨照顾，前田桑请回工厂工作，晚上工作结束再回这里照顾母亲。”
李依阳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让前田司羞愧难当。
“我，我，不适合那里的工作。”
前田司双瞳紧张得扩大，局促不安地想要逃避。
“以前可以这样任性，但现在你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有担当吗？”
李依阳严肃地反问道。
“好久没回那里工作，什么也做不好了现在。我不去！我不去！”
前田司不自信地垂下头嘀咕着，惆怅感溢于言表。
“只要肯努力，怎么会做不好呢？你看我之前刺绣完全不会，现在呢，对自己狠一点，关键时刻逼自己一把，没有过不去的坎。还有我呢，我会是你的得力助手！你爱你母亲吗？你忍心看她的心血毁了吗？所以平日我见你在你母亲身旁撒娇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你说这个问题，现在正好借此机点点你，该长大了！该成熟了！该坚强了！不能老是躲在你母亲的羽翼下遮风挡雨，将来有一天，你母亲总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你还是要面对你所不想面对的问题呀！”
李依阳振振有词地劝说道。
……
第二天上午，和服加工厂。
李依阳早早地赶到工厂，不见前田司的身影，等到了员工们来打卡的时间也未见其人影。
掏出手机，李依阳拨打了前田司的手机，响了半晌还是没有接。
懦弱的家伙，遇事就知道逃避？躲哪儿去了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吧啊！李依阳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去ktv？不至于吧，母亲病成这样还唱得出来？去池袋的阳光大厦？不至于吧，母亲病成这样还有心思血拼？去泡温泉？不至于吧，母亲病成这样，温泉的热气能暖得了他冰冷寒颤的身体，也暖不了他冰冷无助的心啊……
李依阳搜肠刮肚地想着他可能会逃避到的地方，脑海里像录音机一样回放着他先前对自己说过想去的地方……
知道了！一定是那里！绝对是那里——机场！
前田司不敢坐飞机，之前一直跟李依阳说过自己有恐高症不敢坐飞机，上飞机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但他又渴望着坐飞机，他想要去找他父亲，虽然李依阳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李依阳猜想此时此刻他一定在成田机场附近，望着一架又一架起飞的飞机，心里在默默地呼唤着他的父亲吧。
李依阳脱掉和服加工厂的制服，换上了自己的外套，来不及跟部门负责人交代清楚，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厂。
她坐的士来到机场，下了车，在机场附近搜了个遍，偌大的机场找个人谈何容易？手机又不接，急死人了！老半天找不着！此时，一架刚起飞不久的飞机从李依阳头上的天空飞过，声音震耳欲聋。李依阳抬头望了望飞机起飞的路线，若有所思，似乎知道了前田司会在哪里了。
寻了半天终于在一处位置不高又能眺望机场飞机起飞的绝佳地点覓得前田司的背影。
“前田桑—前田桑—”
李依阳扯着嗓门高声呼唤。
前田司听见了李依阳熟悉的呼唤声，立即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挺直腰板，转身站了起来向李依阳奔去。
李依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迎面而来的前田司，她双手捏着他肉嘟嘟的双颊，像一个大姐姐训斥小弟弟一样教育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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