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指点迷津
南宫婀娜接着道：“旁的人也就罢了，但我二皇兄，也就是南宫离。跟我一同在边关长大，如今得知此事，上了道折子，说是请求调离军营，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做呢。”
王熙凤和贾琏闻言，对视了一眼。
都知道这事儿有几分棘手。
“朝臣怎么说？”贾琏问道。
“朝臣还能怎么说？无非是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二皇兄乃是先帝之子，又久经沙场，为了南召尽心尽力，理应赐封地荣养。”
提起这事儿，南宫婀娜就无语：“还有一派，认为二皇兄是难得的将才，不该埋没人才。双方谁也不服谁，吵了好几日，也没见消停……”
听她这么说。
王熙凤皱了皱眉，问道：“那对于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谈及政事。
南宫婀娜倒难得的浮出了几分认真。
她分析道：“我二皇兄确乎如他们所言，是难得的领兵作战的良将，我外祖父再世时也曾夸赞过二皇兄，乃是良将。”
说到这里，南宫婀娜摇了摇头，“我虽有心挽留。但皇兄上了折子，一心请辞。我如今也左右为难的厉害……”
听了这话。
王熙凤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南宫婀娜并未因之前南宫离阻拦追杀一事，而怪罪于他。
想通了这事儿。
王熙凤便帮着南宫婀娜，指点了迷津：“你可知，你二皇兄为何请辞？”
不出意外的，南宫婀娜摇了摇头。
“他曾经奉命阻挠过你回宫。想来是担心秋后算账，才迫不得已，提出的请辞。”
“你是说，我二皇兄不是真的有意要离开，而是担心我怪罪于他？”
南宫婀娜瞪大了眼睛，诧异道。
王熙凤点了点头。
“不然，没别的理由解释。”
“唉……”
南宫婀娜叹了口气：“我二皇兄其实早些年对我也挺好的，还经常护着我，不然我也不可能跟他这么亲近。只是他……”
“他也是迫不得已。”
南宫婀娜双眸垂了垂，“他出身微贱，母妃是掖幽庭罪奴出身，又不得父皇喜欢。小小年纪，就被派去了边关。”
“这些年来，皇室斗争愈演愈烈，太子又虎视眈眈，他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听从太子吩咐。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南宫婀娜在年轻时，还曾怪罪过南宫离，不懂为何一向宠爱自己的皇兄，在自己即将被送去敌国和亲时，却不曾为自己求情。
如今这么多年过来，看过了人情冷暖，还有什么不懂得呢？
南宫离对她的宠爱是真的。
但有心无力也是真的。
在南宫婀娜小时候看来，皇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儿郎，顶天立地。
长大之后，总算意识到了，小时候她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有诸多的迫不得已。
他不是忘记了曾经的恩义，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较和算计。
南宫离在自己的安危，和皇妹的之间，选择了自己。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她不怪他。
只是以后也不可能再跟以往一样，跟在他身后撒娇，喊他皇兄了。
“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去做吧。”
王熙凤鼓励她。
半月后，南宫离奉诏回了京城。
拜见了已经成为女帝的南宫婀娜。
这对兄妹，初见之时，亲密无间。
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南宫婀娜坐在高台上的龙椅，看向跪在下首的皇兄。
脑海中掠过了千言万语。
最终说出口的，不过一句，“平身！”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如今的她，是南召国的帝王。
她曾经敬爱的皇兄，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臣子。
时过境迁，回忆中的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不怪罪任何人。
人性，本身便是如此。
册封了南宫离为和亲王，又授了王爷金印，南宫婀娜便打发他继续回边疆去了。
临走之前，南宫离望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讲。
最后，到底也没说出口。
从今日之后，他也清楚的知道，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没有跟他计较，他此前的种种行为。
反而册封了他王爷尊荣，已经是隆恩浩荡了。
他本就不该，再有别的奢望。
“吾皇万岁万万岁。”
行完礼。
南宫离彻底离开了京城。
此去，怕是一生也不会再踏足南召京城了。
年少时一身英武威名，到了，还是为出身所累。
跟一众有母族支撑的皇子比起来，他的出生本身就是皇族的一个耻辱，父皇不喜欢他，母妃又因难产早早去世。
在皇宫之中，被嬷嬷带大。
然后就被丢到了边关。
到了那里，遇到了陆元帅，得到了陆元帅赏识，用心对待他。
又认识了和他一样，明明是皇族公主，却一出生就被送到了边关的南宫婀娜。
年幼的他，以为这是同命相连，他心疼自己，也心疼这位妹妹。
兄妹二人，一时关系极好。
长大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即便是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南宫婀娜，也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她的外祖父是陆元帅，掌握着南召半数以上的兵马大权。
相较之下，自己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毫无倚仗。
没有任何人保护他。
他只有自己。
皇宫里面，斗争越发惨烈。
太子为了扫清党羽，残害了不少忠臣，陆元帅也赫然在列。
但陆元帅棋高一招。
知道太子是为了要陆家的兵马。
临死前，将自己的虎符给了南宫婀娜。
也就是从那时起，兄妹两个越走越远。
太子要得到兵符。
逼着南宫婀娜去和亲。
而他，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明哲保身。
他没有胆量，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与得到国师扶持的太子作对。
一时的胆小怯懦，造就了一生的错。
南宫离细想来，自己的一生好像一直在错过，因为胆量小，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错过了曾经最爱的女人。
又在后来，跟唯一的妹妹背道而驰。
等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之后，早已后悔晚矣。
他和千华。
他和婀娜，都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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