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屠龙
楚淮赶到肃王府时萧容还没回神, 呆呆的立在檐下,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好似一阵风就能让她倒地。
楚淮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揽到怀里, 柔声安抚, “容儿,没事,我来了,你可有伤到哪?”
萧容感受到他怀中的温暖, 才回过神来,埋头在他胸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阿淮,怎么办,她受伤了, 是因为我,怎么办啊。”
“没事的,没事, 太医已经到了,不会有事的, 你别怕, ”楚淮摸着她的脑袋,紧紧地抱着她, “容儿乖, 不是因为你,是萧滢的错。”
谁能想到萧滢被关在徐家,徐家居然还能让萧滢跑了出来, 又那般巧合遇到了陆绮与萧容去布庄,两人并未清场,也没注意到萧滢混在其中,一切发生的太快,怎么能怪萧容。
“萧滢想杀的是我,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她流了好多血,阿淮,她会不会死啊……”萧容从未像此刻这般恨过自己,当初她就不该对萧滢手软,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不会的,我保证她不会有事,容儿别自个吓自个,乖一点,别乱想。”楚淮偏头往里瞧了眼,屋内声音杂乱,隐约能听见楚瑞喊绮娘的声音,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容儿怕是无法原谅自己,可容儿是无辜的,她不该背上这样的自责。
萧容哭了一会勉强擦了眼泪,她哭的太过伤心怕会被人瞧出来异样,没有相认,她连哭都不能放声的哭。
楚淮始终搂着萧容,时不时拍拍她的肩,两人站在檐下等着,其实也没多久,可却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太医从屋内出来时,瞧见两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肃王妃如何了?”
“回殿下,王妃娘娘已无碍,往后好生歇息便是,过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楚淮与萧容同时松了口气,无碍就好。
太医离去,楚瑞扫了一眼萧容,眼里是有怨气的,但他还没说什么,楚淮便将萧容往怀中一揽,挡住了楚瑞的怨气。
“皇叔,这是意外,与容儿无关,萧滢之事算起来是我的失察,待陆姨醒来我会向她赔罪。”
楚瑞一口气被堵在心口,楚淮就对萧容护的这般紧,他还什么都没说,现下也说不得了,瞪了楚淮一眼转身回屋。
楚淮捧着萧容的小脸,抿去她的眼泪,“好了,别哭,太医不是说了无碍,别担心。”
“想不想进去看看她?”虽说楚瑞神色难看,可容儿想去,就是挤也得挤进去。
萧容摇了摇头,“不去了,我们走吧。”
她在这里只会让肃王更恼怒。
“行,我们回家,等她醒了再来。”
两人上了马车,萧容吸了吸鼻尖,“阿淮,萧滢在哪?”
“我让人带回东宫了,你想见她?”
“嗯,给我一把匕首。”萧容的眼里是从前没有过的戾气。
“匕首容易弄伤自己,我来。”萧滢也的确是活够了。
萧容坚定的看着楚淮,“阿淮,我想自己来。”
楚淮抵不住她那样的眼神,到底还是妥协了,“好,一会给你。”
罢了,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两人回到东宫,萧滢被关在偏房内,楚淮将匕首交给她时道:“人已经捆住了,要杀要剐都可以,但你别伤了自个。”
“我知道,阿淮,你在外边等我。”她不想让阿淮看见她狠毒的一面。
楚淮点了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萧容弯唇,她攥紧了匕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没有守卫,只有萧滢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她穿着太过普通,许久不见,削瘦的不成人形,扔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萧容怎么会注意到。
听见动静,萧滢抬起头看向萧容,眼里惧是怒火,“萧容,你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能当上太子妃,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你是怎么从徐家出来的?”萧容语气平静,她一步步走近萧滢。
来到楚京后,萧盛等人被关押在城西的一座宅子里,除了皇亲国戚无人知晓,而萧滢则被徐佩领了回去做妾室,徐家的守卫也太过松散了,居然能让萧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跑了出来。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萧容我恨你,我恨你!”萧滢的眼神恨不得将萧容吞吃入腹。
都是因为萧容,她才会沦落到现在的下场,她本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啊,现在却沦为最卑贱的侍妾,所有人都可以踩她一脚,凭什么!
“巧了,我也恨你。”萧容屈膝蹲了下来,“萧滢,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和萧琉。”
萧容一把拽住萧滢凌乱的发丝,迫她抬头,语气森冷,“我一出生就没了母妃,父皇也从未关怀过我,而你和萧琉有母妃疼着,有父皇宠着,高高在上的大梁公主,你们什么都有了,却还要一次次的折辱我,我从未对不起你们任何人,可你们始终不肯放过我。”
萧容手中力度加大,好像要将萧滢的头皮都扯下来,使得萧滢面容扭曲,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凭什么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若不是你们先对不住我,你以为我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吗?萧滢,我没杀你已经是宽宏大量,可你非要找死,我今日就成全你。”
萧容的杏眸中满是血丝,像是嗜血的魔鬼红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满身戾气,浑身温柔褪去,只剩下狠辣,急于用萧滢的血来偿还陆绮所受的痛苦。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母妃,才与母妃相处了不久,萧滢却险些要了母妃的命,她如何能忍。
萧滢死死的瞪大双眸,瞧见了萧容手中的匕首,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你别杀我!”
萧滢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容,就连那日楚淮闯入梁宫,将所有人踩在脚下,那时的萧容也没现在恐怖,现在的根本就不是萧容,是恶魔,是来索命的恶鬼!
寒光凌凌的匕首逼近了萧滢的心口,萧滢好像已经能感受到匕首的冷意。
她怕了,真的怕了,眼泪簌簌而落,“别杀我,九妹妹我错了,我不敢了,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
做这件事之前萧滢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萧容,哪怕她死了也可以,可是当刀尖抵上心口的刹那,萧滢害怕了,她不想死。
面对萧滢的求饶,萧容没有丝毫的心软,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下辈子别再让我遇到你。”
“不要,你不能杀我,我是大梁的公主,你不能杀我……”萧滢被五花大绑的捆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脑袋又被萧容死死的拽住了头发,无法动弹,她眼睁睁看着匕首停在了她心口上方。
“大梁公主,我这就送你去见大梁的列祖列宗,”萧容不再废话,右手攥紧了匕首,手起刀落,“噗嗤——”
匕首破开层层皮肉,直击心口,萧容从未用过这般大的力气,一把匕首一半没入了萧滢的心口。
萧滢目眦尽裂,再也说不出话,往后倒去。
萧容用力拔出了匕首,鲜血喷涌而出,一滴温热洒在了她的脸上。
萧滢胸前一个血窟窿,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她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咚——”萧容扔开了匕首,缓缓起身,浑身呆滞的往外走,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刽子手,可是这种感觉,却让她满身怨气得以消散。
好似她等这一日,等了太久了。
“吱呀——”门被打开。
楚淮忙不迭上前几步扶住了她,“容儿。”
他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血渍,回头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萧滢,深吸口气,容儿到底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阿淮,我杀了她。”萧容浑身发冷,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手里也背上了人命。
“杀的好,别多想,她本就该死,我们回去歇息。”楚淮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处理了。
萧容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对于一个始终心存善意的人来说,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无异于是极大的挑战,楚淮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缓了很久才走出来。
楚淮将她抱回瑶光院,吩咐人打来热水,为她梳洗一番,抱着她回到床榻间,盖好衾被,“睡吧,睡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阿淮,你别走。”萧容紧紧地抱着楚淮,不肯撒手。
“好,我不走,容儿乖,睡吧,我陪着你。”楚淮轻声细语的宽慰着她,顺着她的后背,口中难得的轻哼着幼时母妃曾为他哼过的歌谣哄着萧容入睡。
萧容闭上眼,脑海中全是血红色,可是有楚淮温暖的怀抱,宁静的歌谣,让她一颗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陷入了睡梦中。
陆绮睡了很久,脑中空空,又好似塞满了东西,多了许多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萧盛、章氏、余氏……还有萧容。
这些是什么?是她的过去吗?她还有一段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
陆绮头痛欲裂,不是的,她是大楚的永安郡主,是肃王妃,怎么会是大梁武德帝的妃嫔,不可能。
“绮娘,绮娘醒醒……”
是谁?谁在喊她,是琦娘?还是绮娘?她又是谁?
满脑子充斥着疑问的陆绮,头好似要炸开了。
她挣扎在迷雾里,好像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团黑雾,她困在里边,看不清未来,也看不见过去,生而为人,若是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那又怎么叫活着呢?
陆绮的额头冒出冷汗,楚瑞捏着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太医可没说她会有这样的情况。
楚瑞拍着陆绮的肩,一声声的唤她,想将她唤醒。
就在楚瑞无计可施,打算派人去请太医时,陆绮忽然睁开了眼,眼中平静无波,多了一丝茫然的情绪,楚瑞太过着急,丝毫没有注意到,见她醒来,欣喜若狂,“你可算是醒了,还疼不疼?别乱动,伤的这般重,都昏睡一天了。”
太医还说昏睡几个时辰就好,可这都次日了,她才醒来,可把楚瑞急坏了。
陆绮呆呆的望着楚瑞,杏眸中逐渐积攒起雾气,泪睫于盈。
“怎么哭了?很疼吗?”楚瑞皱着眉头,“来人,快去请太医。”
“别,”陆绮拉住楚瑞的手,眨了眨眼,将眼泪眨散,“我不疼,容儿如何了?”
“她没事,反倒是你伤着了,昏睡了这般久,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自从她生洛儿难产后,楚瑞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不想她受半分伤害,谁知道她为了萧容,居然受这样严重的伤,难道当真是血脉相连,母女同心吗?
“对不起。”陆绮唇色苍白,她欠楚瑞一句道歉 。
楚瑞握住她的手,将她扶起,“说什么胡话,你我之间何须见外,起来喝药,饿了吧,炉子上温着你爱吃的红豆粥。”
陆绮没说更多,吃药,喝粥,安静的有点不像陆绮。
可楚瑞想着她受了伤,安静些也属正常,便没多想。
喝了粥,楚瑞为她擦了擦嘴角。
“阿瑞,这些日子我想歇息,谁来都不想见。”陆绮现下好累,她想静静。
“好,我会吩咐下去,无人能打扰你。”楚瑞还巴不得她好生养病,即便她不说他也要如此安排,眼下马上就到除夕了,宫宴上她总不能顶着伤口去。
喝了药陆绮就又躺下了,闭上眼假寐,楚瑞也不想打扰她,便退了出去,可楚瑞一走,陆绮就睁开了眼,望着头顶黛紫色的幔帐出神。
脑子里一幕幕,犹如走马观花,不像是她的经历,倒像是看旁人的人生。
怪不得容儿长的与她这般像,原来是她的女儿,是她梦寐以求的闺女。
陆绮弯了弯唇,无声的笑了。
“阿淮,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萧容得知陆绮醒了,第一时间来探望,却被肃王府的门房告知肃王妃近日不见客,谁都不见,萧容不免多心。
楚淮搂了搂她的肩,“怎么会,这又不是你的错,别多想,兴许是皇叔不想旁人打扰陆姨养伤才这样说的,咱们先回去,过几日她好些了我们再来。”
萧容叹了口气,“现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肃王府的牌匾,“希望她无碍。”
“放心,太医不是说了不会有大碍,好生养着就是。”这样安慰的话楚淮已经来来回回说了不知道多少,可她没亲眼见到人怕是不会相信,偏偏肃王府闭门谢客,他总不能强行闯入。
萧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又抓不住,只能放弃。
没能见到陆绮,萧容这几日的食欲不大好,又刚好临近年关了,宫里的事情也多,虽说她与阿淮还没有大婚,可她身份特殊,是梁国公主,无处可去,早已住进了东宫,许多事情,她便得学着打理。
韩皇后还说等她与阿淮大婚之后要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她,寻常人家娶了新妇,婆母一般也会将中馈交给新妇,自己可以安享晚年。
可这是宫里,韩皇后这般大方倒让萧容手足无措,她连东宫都打理不好,生怕出了岔子,让别人看东宫的笑话。
这不是普通人家,是天家,容不得半分岔子,但凡有了意外,阿淮便会被人耻笑。
这般高度紧张之下,不过十几日,萧容便瘦了一圈,让楚淮十分不满。
“这些事别管了,好不容易才养出来几两肉,全没了,愈发消瘦,哪日我才能见到白白胖胖的你。”
为了她的身子着想,楚淮都得推后一年要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就敢找上容儿。
“也不是因为这事,我是最近担心她,还有两日就除夕了,肃王府还不见客吗?”
“还关着门,连楚洛都被拘在府里,除夕有宫宴,届时你便能见着她了,知道你担心她,也得顾念自个的身子,你是想让我担心吗?瞧你瘦的。”楚淮捏了捏她的胳膊,瘦的似竹竿。
“知道了,我晚膳多用一碗饭,再吃一碗鸡汤。”经过这半年的调整,萧容已经可以正常饮食,不再厌恶荤腥。
“那还差不多。”
时隔十几日,除夕的前一日,肃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明日便是除夕,今日隆安帝召见肃王,楚瑞便不得不出门了。
大门一开,楚洛像是憋疯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娘娘,世子说今个晚膳不在府中用。”怀袖从外边进来就看见陆绮静静的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自从娘娘受伤,比往日沉寂了不少。
陆绮回神,“王爷呢?”
“陛下召见,想必王爷也要晚些才能回。”
“嗯,为我更衣,我出去一趟。”
“娘娘要去哪?奴婢着人去备马车。”
“城西。”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外,看似平平无奇,可实则里边关着已灭国的大梁皇室,萧盛、章皇后、余贵妃等人都在里边。
陆绮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并不在意,也从没想过她会与大梁皇室扯上干系。
“娘娘,您来这儿做什么?”怀袖心中不安,这地方可不是能随便来的。
“你们在外边等着,不必跟进来。”
怀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陆绮便提步上了石阶,她将肃王的腰牌递给守卫,太子、肃王、永定王本就是负责大梁皇室之人,先前肃王也来过多次,所以守卫并未多问,推开门带她进去了。
宅子空荡荡的,守卫也不多,萧盛等人已毫无用处,隆安帝并未给他们优待,就像犯人一般关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守卫将陆绮带到关着萧盛的屋外便离去了。
陆绮抬手推开门,一丝天光倾泄而入,坐在榻上的萧盛睁开了眼。
萧盛被关在这里数月,人都麻木了,每日除了一日餐,他不会见到一个人,听到一点动静,就好像身处虚无地狱一般。
当他看见陆绮时猛地坐直了身子,“琦娘?”
他是要死了吗?居然看见了琦娘。
陆绮还是萧盛眼中的琦娘,可萧盛却和陆绮记忆里的武德帝相差甚远,几乎认不出来了。
昔日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沦为阶下囚,哪还有昔日风光。
“萧盛,好久不见。”陆绮合上了门。
“琦娘?当真是你,你还活着?”萧盛从榻上下来,几乎是见了鬼一般的惊诧,琦娘不是死了吗?
萧盛一动,锁住他双手双脚的铁链子也叮叮当当的跟着发出响声,如今的他,连在屋子里都寸步难行。
陆绮冷眼看着他,“我活着你很失望吗?”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你不是死了吗?”萧盛忽然往后退,跌回了榻上,他心虚了,他不敢见到琦娘,萧盛歇斯底里,“不,你不是琦娘,琦娘已经死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绮的冷冰冰的视线掠过他身上每一寸皮肉,“我的确不是你口中的琦娘,我是陆绮,大楚的永安郡主,大楚的肃王妃。”
“什么?你是大楚肃王妃?”萧盛密切关注着大楚,怎么会不知道大楚肃王妃,可他从未想过陆绮就是琦娘。
“琦娘,”萧盛一听,又好像看见了救星,“你来救我的是不是?你救我出去,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咱们昔日的交情上,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呵,交情?”陆绮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冷笑了起来,“萧盛,你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当初陆绮失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好像叫绮娘,可到底是哪个“绮”,她自己也不清楚,最后演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琦娘”。
即便失忆,可仍旧明白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被迫入宫后她谨慎小心,处处躲着萧盛,她太清楚不过自己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祸端。
可终究没能躲过,萧盛还是看见了她,要纳她为妃,她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宫婢,哪有权力去反抗萧盛,除非不想活了。
陆绮努力回想过去的记忆,她想找回亲人,她不想死,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忍辱偷生,委身于萧盛。
那时萧盛的确待她算不错,可她始终都没动过心,只有厌恶与恶心,想要逃离梁宫,直到她有了身孕。
分明她每回都格外小心,不想让自己有身孕,可是天意弄人,到底还是有了,她起初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小产,甚至故意从台阶上跌了下去,可是那个孩子居然稳稳当当的待在她腹中。
许是天意如此,陆绮便没再折腾,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命,她开始做戏,假意奉承讨好萧盛,只为了让孩子能平安降生长大,即便那是萧盛的孩子,可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又怎么忍心扼杀。
有孕的那段岁月,应当是她失忆后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她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处茫茫人海却无所依靠,如今终于有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之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泊在人世间,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
萧容这个名字亦是她取的,希望孩子能一生常伴笑容,不要像她一样命苦,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萧盛,你答应过我,会好生待容儿,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安乐美满之人,可你做到了吗?”
萧盛说不出话来,他没有,琦娘死后,司天监断定萧容是克死琦娘的灾星,他对萧容无法生出半点爱意,任由章皇后做主将其挪去了南撷院。
为了自欺欺人琦娘已死之事,他再没去关注过萧容,他心知肚明萧容一个孤苦无依之人在后宫会经受怎样非人的待遇,可他并不在意,因为萧容克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可是此时此刻,萧盛说不出口,“琦娘,我是因为你走了,不忍心看见容儿,所以才……”
“住嘴,”陆绮高声斥责,漠然的打断了他的话,“别在这惺惺作态,让我觉得恶心,容儿是你的骨血,可你却让她过去的十七年受尽折磨,还要将她嫁给一个纨绔浪子,想要毁掉她,你还有半点为人父的良心吗?”
这些天她一直在让人搜集萧容的过去,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痛,那本是她的掌上明珠啊,却硬生生受了百般坎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萧盛!
“不,琦娘,我心中是有容儿的,亦是有你,你听我解释。”萧盛起身想要抱陆绮,他不信两年的夫妻情分,会让陆绮没有半分动容,现在陆绮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想离开这里。
随着萧盛起身,铁链的哗啦声中,陆绮站在原地并未动弹,萧盛还以为有希望,张开手臂上前。
可他上前的步伐没让他拥抱到陆绮,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的捅/入了他的腹部,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陆绮,“你……”
陆绮毫不犹豫地补刀,将匕首狠狠地扎进萧盛的腹部,血流如注,她眼都没眨一下,将他推倒在地,极度厌弃道:“萧盛,你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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