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坦白
“你慢点喝, 我又不与你抢。”萧容顺着他的后背。
楚淮抬了抬手,示意不用,他放下茶盏, 缓了几口气, 也就顺过来了,只是这个问题, 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坦白告诉她以为她要嫁给章明远,所以自己去抢亲吗?
可是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有他,他却误会容儿喜欢上了旁人, 容儿若是晓得他如此不信任她, 当真不会生气吗?
要是容儿知晓他心里曾想了一百种逼她就范的卑鄙手段, 怕是会吓的马上逃离他身旁吧, 毕竟谁愿意和一个疯子在一块。
可不坦白,楚淮又着实不想骗她,她全身心信赖他,他若撒谎,便是对不住这份信赖。
就在楚淮进退两难时, 凌风忽然来了,在门外道:“主子,赵将军说军营中有急事找您。”
这句话可算是拯救他与水火,如释重负,“容儿,我先去一趟。”
当然是军营里的事更为重要, 萧容这还是分得清的, 并没有察觉楚淮的逃避, “快些去吧, 无需担心我,我哪也不去。”
楚淮离开院子时在心里可耻的唾弃了自己一下,他居然也有了不敢面对之事,开始逃避,不过逃避便逃避吧,给他点时间想个对策。
萧容望着楚淮离开,抬头打量着屋子,这应当是哪位富贵人家的院子,屋内摆置过于奢侈,她虽为公主,可到底过的还不如普通官员家的千金,面对这些金碧辉煌的器物,也很难不好奇。
不过最让她好奇的是,阿淮到底是如何成为储君的?
她的指尖抚过青白釉茶盏,单一只茶盏的做工都是上乘的,比她在南撷院用的好的多,到现在都好像还在梦里,原来这便是绝处逢生。
原本是死路,却柳暗花明,有了另一番天地。
“公主饿了吗?可要传膳?”绿枝在外边待了一会,便与院子里的几个婢女混熟了。
“先歇一会。”坐了一夜马车,还有些累,没什么胃口。
“恭喜公主,终于脱离苦海了。”绿枝眼眶还是红的,看着公主这些年受的苦,终于熬出头了。
萧容微微一笑,拍了拍绿枝的胳膊,“你也受苦了,往后我肯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不必再跟着我受苦。”
她被萧琉萧滢等人磋磨折辱,绿枝身为她的婢女,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只是绿枝很多事并不与她说,自个承担下来了,萧容都明白。
这也是为何她宁死也要安顿好孔嬷嬷与绿枝的缘故,对于她来说,绿枝与孔嬷嬷都是亲人。
绿枝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公主,我才不嫁人,我跟着公主不是受苦。”
绿枝从小就没了爹娘,被牙婆买来卖去,辗转各地,她都已经忘了自个的故乡在哪,被卖入宫之后,也因为年纪小,备受欺负,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许多活。
直到被拨到公主身边,虽说也会被其他公主的婢女欺负,可公主待她好啊,公主已经那般苦了,却还惦记着她这个婢女,她哪里舍得离开公主,这辈子都愿意跟着公主。
“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对我忠心耿耿,比我还小一岁,却事事用心,只是若有的选,谁愿意为人婢女,待我安定下来,我便让阿淮为你挑一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方不辜负你的忠心。”
萧容对于绿枝与孔嬷嬷是感激的,这些年,没有她们两个,萧容只会过的更难,孔嬷嬷年纪大了,她会为孔嬷嬷养老送终,得留在她身边,而绿枝还年轻,自然得谋个好去处,哪能一辈子做个婢女。
这番话把绿枝说的眼睛更红了,“那公主,你会和九皇子在一块吗?”
萧容红唇翕动,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道?公主待九皇子有情有义,九皇子愿意潜入梁京救公主,必定也是心悦公主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理所当然吗?”
在绿枝看来,这两人才是情投意合,公主才十五岁,便为九皇子“守丧”两年多,为了九皇子不愿委身他人,公主还想过自尽,足见情意。
而梁京那样危险的地方,九皇子都愿意涉险去救公主,亦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对公主的心意,昭然若揭。
若是这样的两人都不能在一起,那绿枝就不知道什么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傻绿枝,你没听见方才他们喊阿淮什么吗?阿淮已经是大楚的太子殿下了,而我呢?”说到这个话题,萧容眼中难掩失落。
昨晚阿淮将她抱着从章府出来时,她心里便想,往后永远也不要与阿淮分开了,可是方才那一声“太子殿下”,却让她回归现实。
“照如今的局面,大梁极有可能败在阿淮手中,届时我便是亡国公主,即便大梁求和,两方就此休战,我也是敌国公主,无论我的身份是哪个,你觉得可能成为大楚的太子妃吗?”
在深宫十七年,萧容又岂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储君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太子妃的位置何其重要,是绝不可能让她这样身份尴尬之人坐上那个位置。
原先她想,阿淮是大楚的皇子,若是他立下战功,求了楚皇,两人兴许也能在一块,可皇子与储君有着天壤之别,他日阿淮登基,大楚朝臣与百姓能容许她这个大梁公主成为国母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
若不能成为阿淮的妻,要她做阿淮的妃妾,她不愿意,并非嫌弃妃妾身份低微,而是要她眼睁睁看着阿淮与正妃琴瑟和鸣,她做不到,宁愿眼不见为净。
这便是她曾说过的,并未享受过多少身为公主的权力,却处处被公主这个身份掣肘,即便她是普通农家女子,都比敌国公主这个身份要好。
她与阿淮,隔着国仇家恨,虽说这些仇恨与她无关,可到底担了公主的名头,哪有这般简单啊。
绿枝一听越发难受了,险些要哭出来了,“公主……”
原以为此后便是苦尽甘来,可被公主这么一说,绿枝觉得公主可能会更苦,不能与心仪之人在一起,生离与死别有何区别?
萧容看绿枝如此,轻笑了下,捏了捏绿枝的脸颊,“也别这副样子,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兴许会峰回路转呢?”
这只是她单方面的臆想,她还不知道阿淮的心意如何。
“只是往后你莫要在阿淮跟前说我的心意,我不想给阿淮压力,逼他娶我,我们顺其自然便可。”
阿淮从一个质子成为储君必定经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坎坷,她哪里忍心阿淮为了她而被人抓住把柄,丢了储君之位。
她知道大楚有十几个皇子,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萧容不愿成为楚淮的拖累。
绿枝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听公主的,无论如何,我都陪着公主。”
九皇子千里迢迢赴京救公主,希望不会委屈了公主。
“好了,别难受了,先去传热水吧,我想沐浴一番再用膳。”如今阿淮不在,萧容也不想自己陷入死胡同,胡思乱想这些事。
“好,公主稍等。”绿枝忙下去安排。
不一会热水抬进来,干净的衣裳备了好几套让萧容选,料子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柔软舒适,楚淮还说如今条件简陋,可现下的待遇已是她从未享受过的。
膳食也是摆了一大桌子,她哪里吃得完,非要绿枝坐下与她一道吃。
用过膳后萧容在院子走了走,没出院子,人生地不熟,免得闹出事来,没一会便回去歇息了。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萧容深吸口气,彻底放松,宛如获得了新生,她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无论未来如何,当下先睡一个好觉再说吧。
有人得以安枕,必定就有人无法安枕。
章皇后昏迷后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梦到身首异处的章明远质问为什么要将萧容嫁给他,萧容就个灾星,又梦到章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她说是家中的灾星,害了整个家族,她困在梦里无论如何都醒不来,最后还是太医施针才将章皇后逼醒。
章皇后一醒就拉着玉琴的手,“我做了个噩梦,一定是假的,玉琴,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玉琴哭的眼睛红了,她的兄长和侄子都是章家的护卫,也在此次屠杀中被杀害了,只留下年迈的娘和嫂嫂,往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皇后娘娘,是真的,都是真的,老夫人去了,世子爷也去了,章家被人血洗了。”玉琴抽泣着。
“是真的……是真的……”章皇后傻了一样,半晌不能回神。
“太子呢?快去喊太子过来?”事已至此,她必须为她和萧应的未来打算。
萧应一夜未睡,眼底的乌青浓重的化不开。
“母后,您身子好点了吗?”萧应坐了下来。
“应儿,可传信给你舅舅?屠杀我章家满门,一定要让你舅舅报仇啊!”若不是因为战事,章家精壮的护卫都随着长恭侯去了,哪有这般轻易就被灭了满门。
“已经传信了,可是现如今咱们连是谁做的都不清楚,如何报仇?”萧应有些蔫蔫的,章家正房就只剩下长恭侯了,长恭侯年纪也不算轻了,章家算是废了,他已经感觉自己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了。
“还能是谁,一定是余家,只有余家恨我们章家入骨。”章余两家斗了这么多年,章家若败了,余家就是既得利益者。
萧应叹气,“母后,这是梁京,若余家真有这般大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被章家压制这么多年,不可能是余家。”
“那就栽赃到余家身上,总要为死去的章家人讨个公道!”章皇后已经有点神思混乱了。
“母后,这件事父皇亲自过问,你说栽赃就栽赃吗?儿臣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母后自己去吧。”萧应拉下一张脸来,一夜之间从天到地,谁都不好受,章皇后还说这般没脑子的话,能不气吗?
章皇后抹了把脸,稍微冷静下来,“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整个梁京都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想来早就出城了,章家办喜宴,招揽了不少短工,那些人极有可能混在其中,对章家了如指掌,行动起来自然便捷。”
萧应想,要是没有这场婚宴,是不是就不会有灭门之灾了?不免又怪到章皇后头上,给章明远尚什么公主,这下好了,公主没娶到,结果身首异处,也是够倒霉的。
“你外祖母也是被杀害的吗?”章皇后多想出宫看看,可她身为皇后,不能出宫,如今章家出事,她没有了倚靠,要很小心才能保住皇后的宝座了。
“不是,仵作诊断是惊惧而亡,表兄的尸首就在不远处,想来是看见贼人砍下了章明远的脑袋,所以被吓死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被吓到也实属正常。
章皇后低头垂泪,默默不语,章家怎会出这样的事呢,真是天要亡她。
过了一会,章皇后振作起来,“应儿,你还是太子,我还是皇后,你的舅舅也还活着,章家还有希望,咱们小心谨慎些,一定能保住你的储君之位。”
只要小心隐忍到登基那日,章家的仇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或许吧。”萧应没什么底气,没了章家,他的太子之位谁知还能保得住几时。
“哈哈哈,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乐瑶宫内爆发出一阵笑意,与玉坤宫的沉寂截然相反。
萧策从未这般喜悦过,“母妃,连老天爷都在助我夺嫡,没有了章家,萧应哪还能保住太子之位。”
连章家的旁支都被杀害了,百年内,章家是别想再爬起来了,一个家族的庞大靠的就是越来越兴旺的人丁,这下男人们都死光了,剩下些老弱妇孺,还能成什么气候。
余贵妃自然也是高兴的,从得知这个消息到如今,嘴角就没合拢过,不过也还醒着神,“太子的废立是你父皇说了算,如今边境还需要长恭侯,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母妃放心,儿臣晓得,儿臣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极力推荐何家,何家出头之日,就是太子被废之日。”萧策已经要飘飘然了。
“嗯,何家的确是个很好的替代品,你一会出宫告诉你外祖,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可别让人有机可乘,加强府里的护卫。”
贵妃喜悦之余也会忧心下一次是否会轮到余家,毕竟到现下也还没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是针对章家,还是针对大梁朝臣权贵。
“昨晚外祖父就已经加强了护卫,这样的事必定不会发生在咱们身上。”整个梁京的护卫都加强了。
“好,对了,也要防备莫被章家泼脏水,这件事咱们余家可做不来。”
萧策颔首应下,神色有了两分凝重,“儿臣明白了,我这就出宫一趟与外祖父商议。”
梁京几家欢喜几家愁,身处扬城的萧容则是一觉睡到夕阳西下,连个梦都没做,舒服极了。
绿枝伺候萧容更衣时道:“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吩咐奴婢待公主醒了便去传话给他。”如今在大楚的地界,还是喊太子殿下更为妥帖。
“过一会吧,用晚膳时再告诉他,莫耽误了他处理正事。”
“好,公主总是这般为殿下着想。”绿枝真觉得自家主子是这个世上最温柔体贴的女子。
萧容笑笑并不多话,并非她体贴,而是晓得阿淮有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她不愿做他的绊脚石。
绿枝没去传话,不过楚淮还是知道了,不一会便踏着落日余晖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面孔。
“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楚淮抬眸打量着她,比起昨晚的苍白,如今算得上是粉面桃腮了。
“床榻很软,睡的很香,歇息的好,气色也就好了。”萧容弯了弯柳眉,主要是心安了。
“这是刘太医,来给你瞧瞧。”楚淮扶着萧容坐下。
“我已经不疼了。”
“不疼也得瞧瞧。”楚淮拉着她的手摆在桌上,毫不避讳在人前的亲昵,反倒萧容有些无所适从,两人现下这样,莫名有些夫妻的样子。
刘太医细细把了脉,“殿下,这位姑娘瞧着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楚淮脸色沉了下来,“当真?可她会心口疼,还是老毛病了。”
“姑娘现下疼吗?疼的可频繁。”刘太医看向萧容。
萧容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极少,一年也就发作一两回。”
“微臣现在诊断不出缘故,兴许得姑娘疼时才能察觉,微臣医术不精,还请殿下恕罪。”刘太医看太子殿下对这位姑娘的态度,不敢不恭敬,可又实在没察觉不妥。
“无碍,本也不耽误什么,劳烦太医了。”萧容拽了拽楚淮的衣袖,倒也不必弄得人家战战兢兢的。
“罢了,下去吧。”看萧容恳求的杏眸,楚淮哪里舍得说重话。
他坐了下来,握着萧容的指尖捏了捏,“过段时间回了京,我再找人给你瞧瞧。”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你政务繁忙,不必操心我。”萧容感受着指尖的温热,双眸不敢直视他。
“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好了,先用晚膳,特意吩咐了厨房炖了乌鸡汤,给你好生补补,瞧你瘦的。”
两年不见,虽长高了些,却愈发纤瘦了,腰肢细的似柳枝,楚淮看着都拧眉,生怕一阵风就把人给吹跑了。
又是一桌子膳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可萧容看着却没胃口,几乎都是荤菜,她两年多不曾沾荤腥,乍一见荤腥,根本无法入口,午膳时也只挑拣些素菜吃。
楚淮不曾注意到,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先喝汤。”
萧容低着头,抿了抿唇,鸡汤香气在鼻端萦绕,可她没有胃口,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告诉他实话,难免又会让阿淮愧疚,她不想那样。
“不喜欢吗?”楚淮看她迟迟不喝,“不喜欢就别喝。”
“没有。”萧容深吸口气,端起汤碗不想辜负阿淮的心意,这是特意为她炖的汤。
可是鸡汤入口的刹那,她还是没能忍住,腹中翻涌,她匆匆放下碗,跑到痰盂前吐了出来,将酸水都呕出来了。
楚淮脸色沉郁,大踏步走了过去,顺着她的后背,“哪不舒服?”
“来人,去传太医。”楚淮对外吩咐,语气凌厉,将婢女们吓了一跳。
“不用。”萧容拽住楚淮的衣摆。
绿枝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给萧容递上茶盏,“公主喝口茶水压一压。”
楚淮捧过茶盏递到萧容嘴边,萧容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茶水,总算是压下了喉头的不适感。
楚淮的眉头皱的死死的,嗓音极冷,“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弄得浑身是病。”
心口疼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新毛病。
绿枝欲言又止,心想不是他们,是你,可记起公主的叮嘱,又不敢乱说了,接过公主的茶盏便退了下去。
萧容有些苍白的小脸笑了笑,“你别急,不是病,我只是吃不惯荤腥。”
“为何?”楚淮一双黑眸沉沉的带着探究,不过两年未见,她身上却有太多他不知晓的事,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让楚淮心里油煎似的。
“我们先用膳,用完了我告诉你。”萧容故作轻松,拉着楚淮回到桌前坐下。
可楚淮笑不出来,总觉得容儿瞒着他太多事,让他心里很躁郁。
“我吃素菜,只能辜负你的乌鸡汤了。”萧容推开身旁的那碗汤。
楚淮抬手接了过去,两人换了个碗,又将仅有的几个素菜搁在她眼前,“我再让人炒几个素菜来。”
“不用,够了,你快吃,你不是还想听我解释吗?早点吃完早点告诉你。”萧容率先夹菜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楚淮却食之无味,将萧容喝过一口的乌鸡汤喝了,就放下了碗,实在吃不下,心中的不安愈盛,总有种容儿不能陪他天长地久的恐惧感。
萧容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有些无奈,谁让阴差阳错,就铸就了这些事,她给楚淮夹菜,眼巴巴的说,“多吃点,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忍心让我饿着吗?”
楚淮对上她那双带着狡黠的杏眸,勾了勾唇拿起银著,“吃吧。”
罢了,先让她吃饱再说。
吃过后膳食撤下去,萧容还在喝茶,楚淮便迫不及待的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容一口茶含在嘴里迟迟没有吞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来,两人之间注定得有些改变,可她上午还说了不想给阿淮压力。
“你再不说,我便去问绿枝了,想来她什么都清楚。”楚淮睇着她。
萧容放下茶盏,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这是威胁我。”
“就是威胁,快说。”楚淮眼不眨的盯着她。
萧容有些好笑,抵不住他直勾勾的视线,“我说就是了,当初我真以为你死了,我不是答应你做你的娘子,你又是因为我死的,我觉得对不住你,所以便打算给你守丧三年,守丧期间自然得吃素,我吃了两年多的素膳,突然之间便吃不下荤腥。”
萧容隐去了她原本打算守丧三年就随他而去的事,毕竟没有发生,说出来还让他多愧疚一分,也就没必要说了。
“你为我守丧了两年多?”楚淮狭长的黑眸满是震惊。
他那时以为容儿说要嫁给他做娘子是因为长寿面之事,对他有所愧疚,是因为可怜他才会那般说,并没有当真,也不知道容儿心仪他。
这也是为何在听说容儿与章明远情投意合之后,他完全没想过容儿是被迫成亲,只当容儿是真要成亲了,所以一开始才会想要强取豪夺。
而萧容这席话,无疑又在楚淮的心口扎了一刀,鲜血淋漓。
萧容点了点头,尽量说的轻松点,“其实守丧并没有什么,只是吃素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语气随意,可楚淮眸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浓浓心疼,怪不得这般纤瘦,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整日吃素菜,能长胖也就奇怪了。
他欠她太多了,此生难偿。
萧容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晃了晃他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语气,“哎呀,没事的,我往后慢慢的调整便可以恢复,只是别一开始就这般大鱼大肉的。”
楚淮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揉捏,嗓音低沉,“容儿,你不是问我为何章明远的人头是送给你的大婚贺礼,我现下就告诉你。”
萧容眨了眨眼,“为何?”
“因为那日我是去抢亲的,打算杀了你的夫君,抢你回来做我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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