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色
应是观10岁，第一次见到裴家的长女，正值23岁的裴锦年，即将大学毕业，她穿素黑长裙，左手手腕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手链。
她蹲在应是观的面前，摸着她的脑袋说：“观观，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你锦年姐。”
10岁的应是观不懂得很多现状，但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多年以后的锦年同是观谈起时，她回忆说：“你当时哭了的。”
对的，应是观忍不住哭了。
父亲去世她没哭，母亲被一辆白色的车子接走时她没哭，面对亲戚的互相推诿，她只是沉默睁眼看着，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应是观哭了很久。
裴家老爷子裴云天，看着墙上还来不及撤走的儿子的照片，长久的哀叹。
裴锦年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裴云天收回目光，落在自己孙女身上，“明天去裴氏上班，董事会那边我来安排。”
“谢谢爷爷。”
“锦年，你是如何想到去收留照顾应是观的？”
“爷爷应该早就有此打算了，只不过锦年先您一步提出来而已。而且爷爷，锦年要是没猜错的话，选在这个时候收留应是观，也是您计划中的一环吧？”不然爷爷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裴锦年说的是实话，挽回裴氏股票的下跌局面，安抚是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裴氏是做首饰发家，大部分的消费者和合作商皆是女性，所以人情牌该打的时候还是得打。
裴云天满意一笑，难怪他在除裴季为外的几个后辈当中没找到一丝惊喜，倒是自己的孙女给了他这个惊喜。
他大儿子两个孩子甚是合他意。
他拍了拍裴锦年的肩，开怀大笑，道：“锦年，需要什么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办。”
“谢谢爷爷。”
没过一会儿，裴云天的助理沈启彬来了，一脸严肃，附耳说了几句话，
裴云天沉吟片刻，去了1楼的书房。
冯素卿见葬礼进行的差不多了，来问问裴云天的意思，接下来还有没有事。
找了一圈没找到，裴锦年便告诉她，“妈，爷爷和沈叔叔他们在书房。”
“这个时候？”
“嗯，有一会儿了。”
“有说聊什么吗？”
“没说，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沈叔叔的表情很严肃。”
冯素卿心里合计着，有点不安起来，这个时候来找老爷子谈什么事呢？
书房内，地上是一个摔坏的茶杯，而桌上是沈启彬拿出一份报告，以及几个检查结果和数据。
茶杯是裴云天看到这份资料后，不小心从手中滑落的。
地点：和平大桥入口拐角。
时间：上午9点13分
死亡名单：裴晋杉、陈嘉盛（裴氏高管）、齐烽茗（裴氏高管）、唐业冬（裴氏高管）、应程（裴晋杉助理兼司机）、刘杰（普通司机）。
“裴董。”
“你用的什么关系网查的？”裴云天哑着喉咙，在沈启彬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眶通红，像是克制到极致。
“裴董，您放心，我没有用我们自己的关系网去查，事关重大我没有打草惊蛇。”
裴云天听完，长长呼了一口气，语气如常对他道：
“这些资料留着吧，不是什么关键的证据说明不了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免得让人捕捉到什么引起阴谋论。”
裴云天的反应和指示，沈启彬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留下资料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冯素卿本来想进去倒杯茶水的，没想到不多会儿就看到沈启彬从书房里出来，冯素卿见书房门关的不完全，推开门，只听裴云天沉痛的喊道：“晋杉啊。”
这一声呼喊夹杂太多情绪，但冯素卿从里面听出浓浓的沉痛和惋惜，她悄悄从里面退出来。
转瞬，她的一颗心瞬间又落了实地。
10岁，对于应是观来说，充满了黑色和泪水。
对裴家来说，同样是黑色和泪水。
所以那天的事，两家人基本已经不会再提起。裴云天严令禁止旁人提起裴晋杉。
众人都说，死了裴晋杉，他裴云天依旧能靠着他孙女裴锦年在裴氏运筹帷幄。
送是观去裴家的人是她的外婆，当时老人家只拿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行李袋，她拉着是观对着裴家的人道谢、道歉。
泪眼婆娑的叮嘱是观要乖，带着难过和愧疚离开了。
那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要求了。
“是观，你要乖，要听话。”
应是观住进了裴家，她的理解是，这是裴季为的家，记忆中那个不讨喜的男孩，许多事她都忘的差不多了。
这里，对她友好的人不算太多，她年纪轻，敏感胆小，跟这个豪宅以及这个豪宅的人格格不入。
白天的时候，她帮着厨房的钱叔干活，或者花园的林叔，她年纪虽小，但很懂事，裴家工作的人都对她表示心疼。
晚上的时候，睡在全然陌生的房间，她就格外思念自己的家，思念爸爸，思念妈妈，甚至还有些思念对她不好的舅舅一家。
她知道妈妈住进了精神病院，锦年姐姐对她说，等她年岁大点，可以去的次数多些。
她想着这些，愈发的安静。
对于收养应是观这件事，裴锦年问过裴季为，从文叔那里自然也知道了他和是观打架这件事。
她丝毫没有觉得是观做的不对，反而觉得有趣。
所以当她告诉裴季为应是观要来他们家的时候，是笑着的。
裴季为却脸色很难看，嘴巴噘的都可以挂壶了。
“爷爷决定的？”
裴锦年笑着点头。
“那你还来问我。”
“我这不是想提前告诉你嘛，免得你着急了和她打一架，那就尴尬了。”
裴季为眉头都皱了，但没接姐姐的话。姐姐肯定是知道了应是观和他打架的事。
任凭裴锦年怎么询问诸多细节，裴季为嘴巴闭的紧紧的，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别告诉妈妈。”
裴锦年挑眉，这么久一句话不说，等她不想问了他又来了这么一句。
“怕丢脸啊？”
裴季为生气了，脸色都有点涨红。
“好了，姐姐不问了。对了，她来了你可别记仇欺负她啊。”
裴锦年没等到裴季为说好就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裴梵为知道应是观没来他们家，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他还特意去问了顾瑜，“顾阿姨，应是观不来我们家了吗？”
顾瑜见他主动搭话，问的还是是观，心顿时变的软软的。
她笑道：“你想她来吗？”
裴梵为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不讨厌她。”
顾瑜擦了一下眼泪，“谢谢你能这么说。”
裴梵为终究是没有问到应是观不来他们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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