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够狠
“何出此言?”
“临危不惧,脑子也够用,医术精湛,哪里像传闻中俗不可耐,又大字不识一个的花府嫡女?”秦九劭双眸微闭,说着她对花重锦最中肯的评价,“模样也不错,至少看起来没让本王倒胃口。”
本来听着前半段还有点欣喜,可后一句怎么这么“难听”?
“秦九劭,你长的还好像个人,不然本小姐真不会和你做买卖。”
听着花重锦气呼呼的话,轻笑一声:“你很有趣。”
在秦九劭心里,花重锦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在悬崖下救了自己,又孤身爬上悬崖,一次又一次见她化险为夷,和传闻中的花重锦完全不同。
他以为,花重锦这么多年来只是在忍辱负重,迷惑众人罢了。
“废话,睡觉!”花重锦愤愤的开口回应,隔着屏风都好像能把秦九劭撕碎了一般。
秦九劭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看似沉睡的心里再想些什么。
花重锦就不一样了,里三层外三的裹了一天,松了束缚,有饱餐一顿,很快就入了梦。
她睡得很沉,入了梦。
恍惚之中瞧见一女子站在扁舟上,朝着她欢喜的笑着,又招手让她过去,猛然间一回头,又瞧见桃林里秦九劭挽着一女子谈笑风生,那女子生的天人之姿,媚眼含羞,她看的正痴,一不小心就落了水,刚想呼救,女子的船已经到了她跟前,那女子也变了模样,带着一脸的伤疤,惊慌之中花重锦也认得出,那是楚含玥。
“你……你怎么……”花重锦已经开始感到不安,梦里的她已经又回到了昨日的废弃宅院里。
本就睡的轻的秦九劭,被对头传来极为不平稳的呼吸声惊醒,越发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含糊不清的音节,让秦九劭瞬间翻身下床。
“别过来,滚,都滚。”花重锦额头上早已经渗出了汗水,滴在了素色枕头上,氤氲出了一片霞。
死死地抓着被子,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可又睁不开眼睛。
只能陷在梦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双脏手附上自己的身体。
“花重锦,你醒醒。”秦九劭紧紧的抓着花重锦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体。
可花重锦依旧不停的求救,泪水混合着汗水,砸在枕头上,因为秦九劭燃了蜡烛,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这会的花重锦,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一样,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伴随着啊的一声,花重锦在秦九劭怀里睁开了眼,“你,怎么在这?”
说着就要逃离秦九劭,却又被秦九劭结结实实的揽住,拿着冰凉的帕子,却动作轻柔的擦着花重锦额头上的汗珠,“听着你声音不对劲,本王就来看看。”
无奈的歪在秦九劭怀里的花重锦,有点惊魂未定,可此时听着秦九劭有力的心跳声,又似乎没有那么怕了。
“就是做了个梦罢了,不要紧。”花重锦顺其自然的从秦九劭手里拿了帕子,坐直了身子胡乱的擦了擦脸。
“喝点水压压惊。”秦九劭递给花重锦一杯同样凉透了的茶水,“在梦里,你很害怕。”
花重锦一饮而尽,喝干净了那杯茶,带着一抹苦笑,把方才的梦,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九劭。
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对于她而言,这比上辈子面对着伤的不像人的病人,还要可怕,还要难以忘却。
秦九劭眼眸里的光亮,一点点下沉,直到消失不见,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凶狠:“别想了,都过去了,睡吧,本王守着你。”
话音落下,也不管花重锦同意不同意,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已经落在了花重锦肩头,按着她往被窝里钻。
“闭上眼,别害怕,本王在。”
花重锦看着一脸认真的秦九劭,缓缓开口道:“没那么矫情,你去睡吧,明日还要进宫见皇上,今日须得好好睡一觉。”
“本王已经睡好了。”秦九劭声音极为温柔,又为花重锦拉了拉被子。
花重锦确实也不是矫情的姑娘,自诩没什么事能够难倒她,可方才的梦真实的可怕,而有秦九劭陪着,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份安心,也就不在推脱,再次闭了眼睛,乌黑卷翘的睫毛像是停在枝头的蝴蝶一般。
这一夜,花重锦睡得极为安稳,有秦九劭在,竟比闻着沉香都睡得踏实。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搂着秦九劭的胳膊睡了一宿。
直到卯时二刻,花重锦才缓缓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透过窗棂的光洒在秦九劭身上,宛若天神一般。
“醒了?”
“你在这坐了一夜?”花重锦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问道,声音还带着困意。
秦九劭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眼底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笑意。
“真是对你不起,日后请你喝酒。”花重锦揉着脑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极为仗义的开口,倒是洒脱。
“醒了就先出来,躺本王床上去。”秦九劭唇角一勾,说完自顾转身离开。
花重锦披了件外袍,跟着秦九劭的脚步出了屏风,刚站稳了脚就瞧见秦九劭的被子敞开着,正中央多了点不可言喻的东西,实在是太显眼。
“这……你堂堂摄政王还搞这些?”花重锦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秦九劭,又指了指大红床单那带着一块殷红,有点不解,他十二岁就已经从宫里出来立了府,素来都是独身一人,怎么还会在意这些?
秦九劭不以为意,淡淡道:“宫里来了传事嬷嬷,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她个交代,她回宫也个说辞。”
“皇上不信你?”
“从未信过本王。”秦九劭清冷的开口回应,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花重锦起先吃惊,可一瞬间又明白了,生在帝王家,最是无情,猜疑嫉妒才是最常见的戏码,想要得到帝王的真心,谈何容易,更何况秦九劭在琅月的颇负盛名,皇帝自然要防。
不自觉的往秦九劭手上瞥了两眼,却被秦九劭无情嘲笑,和昨夜言语温柔的秦九劭判若两人。
“本王不像你,不是傻子,还没有笨到用自己的血。”
花重锦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思想都停留在上辈子的“常识”上了,“是挺聪明,还知道提前弄上,更合理一些,这会血迹早已经干透了。”
不过她还没有坐到床上,就听到门外妙云清脆的嗓音:“王爷,王妃,该起了。”
得了秦九劭的示意,花重锦异常配合的躺进了被窝,当然,她格外远离那点血迹。
门被推开,花重锦微闭着眼,果真瞧见和妙云妙雨一起来的,还有个身着深紫对襟衫子的嬷嬷,耳朵上的银耳坠随着身影晃动,格外显眼。
“王爷,该进宫里,奴婢伺候您更衣。”妙雨硬着头皮开口。
秦九劭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毫无温度,看了看那老嬷嬷。
“那就有劳孟嬷嬷给王妃梳妆了。”
“王爷言重了。”孟嬷嬷脸上堆笑的看着秦九劭,又转而看向了准备下床的花重锦。
花重锦温柔一笑,却不动声色的把被子从新盖的严严实实,孟嬷嬷却瞅准时机上前掀被子角,瞧见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印记,这才心满意足的扶着花重锦坐在了铜镜前。
说到底孟嬷嬷也是宫里来的老人,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已经为花重锦从新盘了发,梳了个随云髻,已为人妇,就不能再梳姑娘家的发髻了。
“王妃不喜繁琐,别给她带太多头饰。”秦九劭盯着忙碌的孟嬷嬷开口提醒着。
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除了花重锦,都在这话里听出来了不一样的意味来。
最后,花重锦头上只多了一只梅花缠枝镶红宝石的簪子,一只镂空兰花步摇。
花重锦今日的玉粉霞锦丝罗裙,绣着大朵的芍药和瑞草,却也不显得杂乱,反倒是更衬得人灵动不少,也更为白皙。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尚兀冲着秦九劭行了一礼,还不忘了对着花重锦表示一番。
秦九劭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给尚兀回应,极为自然的握上花重锦那双细嫩的柔荑,两人并肩出了门。
秦九劭的手是温热的,花重锦却指尖冰凉,被秦九劭握在手心暖着,花重锦感受着从手掌中传来的温热,还有些许的粗糙,他常年习武带兵打仗,哪怕已经修整了两年,可有手上带着淡淡的一层茧。
昨日进府花重锦蒙着盖头,只看到了自己脚下这一小块地,今日才算是见了真容。
花重锦收回心思,目不斜视的盯着前头的凉亭道:“王爷果然财大气粗,三进三出的院子,恐怕也只占不到你这府邸的一半。”
“银子太多,院子小了没地方放。”秦九劭淡定自若的开口回应着花重锦,不过也是句玩笑话罢了。
只是这一路,王府里的景象让她咂舌,大理石砌的石阶,屋檐上的琉璃垂脊兽,凉亭下的松木柱子都雕了花。
好一会的功夫,他们二人才站在摄政王府门前,这儿不在闹市,人也并不算多,倒是清净。
“上车。”
“妙云今日不同咱们一起?”花重锦扶着秦九劭有力的臂膀,钻进那依旧豪华舒适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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