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凤仙
第二天是周末，千原橘起床时外面已经干的热火朝天。等她收拾好出去，正好看见三上兄弟正在帮忙切割铁板。这兄弟俩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一大早就巴巴的过来了。
见到她，三上兄弟还很诧异。“校长，你这是住在学校里了吗？”
“嗯，住在外面不方便，在学校里可以处理紧急事务。”
“可那么多人学校里也住不下吧。”
千原橘对他们的观察能力感到怀疑：“三上同学，难道你们上下学的时候就没发现教学楼后面有一栋新建的房子？”
好像确实最近新建起了一栋二层小楼，可才刚建好没两天，位置又偏僻，大家也没留意啊。
三上兄弟惊叹：不愧是钞能力，好强。
千原橘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纰漏，便先回去了，临走前特地交代他们：“待会有客人，别打起来。”
三上兄弟面面相觑，也没在意，继续干手里的活。
鸣海大我和美藤龙也一早就收到消息，说是来了一个担任铃兰和凤仙新校长，他们还奇怪呢，有新校长就算了，没听说过还能兼任两所学校的。后来接到通知让他们来铃兰一趟，说是新校长有交代。他们对铃兰昨天的事有所耳闻，正好好奇，来会会这位新校长。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操场上机械轰鸣，一群工人干的如火如荼。虽然还没建完，但从雏形看，完工后的工程一定颇为壮观。
“这铃兰，还真变了个样。”美藤龙也嗤笑一声。凤仙一向规矩严，卫生好，自然一直看不上铃兰的混乱，还曾经多次用这个嘲笑过铃兰。
鸣海大我道：“看来这个新校长是真有志向整顿铃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顿我们呢。”
“管她说什么，她说她的，我们做我们自己的。她也就只能管铃兰这一亩三分地，想管凤仙，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两人说着走进铃兰，立刻引起三上兄弟的注意。
三上兄弟扔掉手里的扳手，上前挡住他们。“喂，凤仙老大，来铃兰干什么。”
“当然是看看乌鸦们在搞什么，别说乌鸦的窝收拾的还有模有样的。”美藤龙也话里带刺。
“龙也。“鸣海大我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下去。然后对三上兄弟说：“我们今天是来拜访新校长的。”
注意到两人不解的表情，美藤龙也问：“哈？你们不会不知道你们的校长也是凤仙的吧？”
“校长之前说的客人应该就是他们吧。”三上学见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低声和三上豪说。
“三上同学，小姐要见的客人就是他们。”南枫走过来向他们点点头。
“两位同学跟我来吧，小姐已经在等着了。”
看着南枫把两人带走，三上豪有点吃味：“啧，怎么咱们校长还得去管凤仙那群人呐，心里真不得劲。”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干活吧。”三上学虽说也同意他的观点，但深知在这干等着也没用，于是又拿起刚刚扔下的扳手，继续拧螺丝。
跟着这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左拐右拐，美藤龙也和鸣海大我到了后面一栋别墅的门前。他轻轻拉开纸门后，站在房门外做出请的手势。
美藤漫不经心的率先一步走进去，就在他踏进去的那一刻─
“咻。”还没等看清，一个箭矢飞快地擦过他的脸颊，箭尾带起的凉风激起脸上一阵寒意，发出的箭音清脆悦耳，久久响在心头。
美藤侧头一看，进门的侧边挂了一个靶子，靶心满满插着数十枝箭，刚才射出的箭头狠狠正中靶心，微微颤抖的箭尾仿佛还带着击中时的沉闷响声。美藤的心跳的慌乱，还保持了即将被射中的那一刻的心悸和颤意，他强压下去，面上保持平静。
“美藤同学，鸣海同学，你们好。”
美藤循着这不紧不慢的嗓音，看向坐在榻榻米正中央的女孩。她正摆弄着手里的弓，头也不抬的指了指面前的地方，示意他们坐下。
“校长箭法不错呀。”美藤好像已经看不出差点被射中的恐惧，径直盘腿坐下来，目光中带着赞赏。
千原橘把最后一支箭搭上弓，抬臂拉弓一气呵成，几息之间又中靶心。
长呼一口气，千原橘收起弓，把它递给了真月。
“我天生不良于行，耳力和听力却出奇的好，可能这就是失去行走能力的补偿吧。”
而练习弓箭会让她有一种……还活着的感觉，一种热血沸腾的激动，说实话，她非常享受拉开弓，射中靶心的感觉。
“两位同学进来时应该看见铃兰的现状了吧？”千原橘侧身把茶具搬到三人中间，行云流水间倒好了两杯浓茶，放到两人面前。“有什么感想吗？”
美藤拿起茶杯，无所谓道：“不管现在什么样，都会变成变成以前的样子吧。”
“美藤同学，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铃兰说不定会焕然一新。”千原橘在靠枕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过今天我们谈的不是铃兰，是凤仙。”
闻言鸣海大我严肃起来，他试探道：“不知道校长对凤仙有什么计划。”
“鸣海同学不用紧张，凤仙很好，我也很满意。所以保持原状就好，我一周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铃兰，周五那天会去凤仙。”
千原橘口气中带着歉意。“毕竟铃兰情况特殊，可能在凤仙事物上有些差池，平常事物你们自己决断，如果有大事来找我。”
“那还真是遗憾，我们都想见识一下校长的领导能力。”鸣海大我像是很遗憾似的。
话虽如此，但千原橘心知肚明，凤仙当然不想自己去指导他们的工作，恐怕巴不得她永远呆在铃兰。
三人在学校工作上又聊了几句，美藤龙也突然问：“校长，你想把铃兰学生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遵纪守法，乐于助人的不良少年了。”千原橘不假思索地说道。
“乌鸦就是乌鸦，永远都学不乖。”
“美藤同学。”千原橘神色微微严肃。“当乌鸦有什么不好吗？”
美藤一愣，千原橘继续说：“铃兰是乌鸦，那凤仙呢？铃兰凤仙是竞争者，但一定意义上同样也是不可分割的的伙伴。”
“我来铃兰，从来不是要折断他们的羽翼，相反是想给他们创造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乌鸦有乌鸦的活法，未必不能直上天空。”
千原橘看向窗外，手指摩擦着瓷器光滑的表面。“能自由的飞翔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而你们拥有这种能力，应该更加珍惜。”
“可是……”她语气一顿，“乌鸦就算想要自由的翱翔，也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一味的横冲直撞是不行的，最终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而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责任所在，让他们在名为规则的框架内尽情发挥自己的光芒。而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凤仙。”
美藤和鸣海不知怎么接话，只微微垂下头表示默认。
“我听说，凤仙校内有人在卖红色拉姆。”
美藤倒吸一口冷气，看了鸣海一眼，这些都是凤仙的内部事，她怎么会知道。而且如果红色拉姆的事情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学生吸毒可是件大事！
千原橘拿起水壶，向茶杯里灌水直到溢出。
“水满则溢，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到达了极点之后便会衰落。实话说，上头有人对这块地区的混乱很不满，已经有好好整顿的念头了。”
见他们两人的面色愈加严肃和担心，千原橘叹息：“你们应当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吧。整顿可不像我现在这样好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领头人送进去，再用一些手段瓦解铃兰和凤仙以及街区的各种势力，也不是不可能。”
美藤和鸣海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正是如此，心里才更忐忑不安。
“那我们……”
“放心吧，我来这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事吗。”千原橘道，“我保证，校外的人不会再向校内的人出售红色拉姆，但同样的，你们得找出校内那些叛徒。把药卖给自己朝夕同处的同伴，这不就相当于把枪口对准自家人的人渣吗。”
“只要有我在，铃兰和凤仙都不会有事。”
这是她能给予的最真诚的承诺。
鸣海两手握拳放在身侧，深深鞠躬，尊敬道：“校长，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管理好凤仙。”
只要管理好凤仙，让他们走上正轨，上面的人也没有理由对付他们。他们现在才理解为什么千原橘之前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正是想让两所学校存活下去，才更需要建立规矩。
千原橘点头，“这件事一定要小心办，不可声张出去。”
“是，我明白。”
“行了，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周末的时间难得，你们先回去吧。”
临走前，美藤深深看了眼千原橘，鞠了个90度的躬。
“我为我刚才的浅薄向您道歉，请原谅我无理的冒犯。”
“没关系哦。”千原橘笑道，“年轻人不就是这样热血方刚爱闯祸吗。”
“美藤同学，鸣海同学，加油吧，希望我们能共同见证铃兰和凤仙美好的未来。”
两人走出去，美藤道：“千原校长真是不简单啊。”
“是啊，真是个好人。”鸣海拍了拍美藤的肩膀。“
“走吧，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呢。”
真月收拾好榻榻米上的茶具，见千原橘的精神还好，又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等开学了又要忙起来了。”
“不太想出去。”千原橘闭眼。
“可是我想出去玩嘛，小姐～”
千原橘最耐不住她的撒娇，最终还是同意出去了，也不知真月用了多少次这样的办法，让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别墅附近特地开了一个小门，可以直接出去。真月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因为是周末街上人来人往的，更加热闹。
因为铃兰昨天的动静闹得挺大，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校长的事情，今天一出去，好多人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
“那就铃兰新来的校长吗，看着怪年轻的。”
“年轻是年轻，听说可厉害了，能把铃兰那群混小子镇住呢！”
“那真不错，铃兰那些人太能闹腾了，管管也好。”
知道千原橘不喜欢被人议论，真月弯腰提议。“小姐小姐，要不要去甜品店，说不定会有奶油泡芙呢。”
千原橘欣然同意，南枫看上去也高兴很多。别看他整天冷冰冰的，内里和千原橘一样是个甜品控。
“小姐，那个都焦了，选这个吧。”南枫仔细观察着甜品的品控，估计他们的火候。
在南枫的专业鉴定下，又收获了大包小包的甜品。
等到他们走出甜品店时，所有人的身上仿佛都洋溢着甜蜜的气息。
“哎呀。”刚出店门，一个穿着破旧的小姑娘就朝千原橘撞了过来，南枫立刻挡住她，结果小姑娘重心不稳，向后摔了一跤。可能是摔着了，还咳嗽了几声。
看到小姑娘的脸，千原橘招招手，让她来她面前。
“小姑娘，跑那么快做什么，撞着人撞着自己都不好。”
小姑娘有些怯懦，用手指摩擦着衣裳。“不，不好意思，我着急着回去，所以……”
“没事，也是因为我们突然出现。”千原橘把膝上的一个袋子递过去，“我请你吃东西。”
“可，可以吗。”小姑娘闻着袋子里的香气，咽了咽口水，可又不敢伸手去拿。
千原橘点头，把袋子塞进她怀里，正巧看见她胸前的一个白色钻石样的小坠子。
“这个，可真好看呢。”
见千原橘盯着她胸前的项链，小姑娘有些自豪的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项链啦！大姐姐也喜欢吗？”
“嗯。”千原橘把自己脖子上的红色项链摘下来，用哄小孩的语气淳淳善诱：“我真喜欢你脖子上的那条，可以跟你换吗？”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那条泛着细碎光芒的项链，大姐姐的那条项链比她的漂亮多了。片刻她摇摇头。“不能……大姐姐那个肯定很贵，我不能占你便宜。”
“没有，你没有占我便宜，我喜欢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拿再贵重的东西换都是值得的。”
千原橘叹气：“如果不换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那，那这样的话，我就和大姐姐换。”小孩子很好骗，没几句话便同意了。
千原橘把小姑娘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把红宝石项链重新带到她的脖子上。之后叮嘱道：“别让不相干的人看到，宝贝是要珍藏的，不然被精灵看到是要偷走的。”
小姑娘重重点头，“嗯，我明白。”
“对了，我叫爱莉。”小姑娘想起自己还没有说名字，赶紧跳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你可以叫我橘姐姐。”
“嗯，橘姐姐！其实我住在，住在，无名街。”爱莉犹犹豫豫，见千原橘脸上并没有嫌弃的神色，又鼓起勇气说。“我以后还能见到大姐姐吗？”
“会见到的。”千原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快回去吧，以后别一个人跑出来。”
“嗯。”
千原橘示意南枫跟上，暗中保护她。
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跑远后，千原橘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白色钻石，神色渐渐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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