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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文凤真睁开琥珀色琉璃瞳仁,  呼吸尽失的那一刻,身子不断下沉,  深湖冰冷刺骨,  他的面色愈发白了。

        波光“哗”地一下打开了!点点细碎的金光影不断旋转!

        就像深湖底下被困住的雪蟒。

        嘈杂、呼救、辽袖的质问,猛然如湖水灌进耳朵。

        若是人生停止,一直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她站在城楼下,  搂着弟弟偷偷看他的那一刻。

        他无法呼吸了。

        她说他一直什么都不懂。

        上辈子为了讨她高兴,  威逼高官重金排队买她一副字,  满城都知道辽姑娘的字是保命符,想求文凤真开路,  先买她一副字。

        他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特别地道,  夜里竟然还凑在她面前讨赏。

        她折断了所有笔的那天夜里,  他为何没有察觉到,她的笑容下面那样伤心。

        她背过身,  笑着说陛下我不写字了。

        他看到的是一双令人心碎的眼眸,  心如刀绞。

        混账,  简直混账至极……他为什么总这样傲慢地去否定她的一切……

        侍从纷纷跳下水,  将文凤真从湖里打捞上来时,他尚存了气息,  乌发散落黏湿腰身,  雪白皮肤被湖水一冻,  渗出丝丝薄红。

        线条精致的下颌微微抬起,水珠滴落,  妖异得动人心魄,  众人呼吸微微一滞。

        辽袖一颗心揪紧,  头顶撑过一把伞,  肩头传来宋公子掌心的温度。

        他剩了一丝清醒,被人背着经过她时,忽然抬起眼睫。

        瞳光具有某种吞噬人心的魔力。

        他怀中一松,一块玉佩落下,“当啷”清脆,滚落辽袖脚下。

        有心还是无心掉落了一枚玉佩。

        淮王殿下落水的消息无人敢透露出去,他终究年轻身体强健,将养了几日便见好了。

        众人以为定要迎来血雨腥风,他落水一场,反而愈发平静从容,出席宴会谈笑风生,神采奕奕,见不出一丝迹象,更加儒雅随和。

        不愿人看笑话罢了。

        另一桩大事:文凤真落水后,从北辽回来了一位国士钟先生。

        钟先生是大宣第一布局手,老淮王最信赖的国士,在徽雪营威望最高,辈分最高,掌三分之一虎符。

        哪怕骄横如文凤真,在他面前也谦和几分。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貌和蔼,粗布头巾,如乡下平凡的教书先生一般,甫一进京,惊动了各旧部,众人好声好气地礼待有加。

        只是钟先生进京这么多日,从没召见过文凤真一回,明显对他心存不满,旧部们各个偷摸着高兴。

        两株杏树团团蒙蒙围了半面墙,池塘嫩荷初绽,从长廊连接书房的一路上,绿荫掩映。

        辽袖推开门。

        斑驳花影跃上文凤真脸颊,他正手捧兵书,明净自得。

        听到动静,他一抬眸,展开一丝笑,极其舒心,毫无芥蒂。

        “辽姑娘,你来了?”

        自落水之后,辽袖有两个月没见他,是他非要个答案,她才说出那些话,字字诛心的话。

        不知为何,说完这些,她心里松快了很多。

        至于弥补什么的,她一丝也不在意,她并不是非要他死,只希望从此各不相干。

        如今心底对他一丝波澜也无,只极尽客气礼貌。

        辽袖掌心攥着那枚玉佩,坐在绣墩上,问:“殿下,你身子可好些了?当夜你坠水,我娘亲的遗书……应当没事吧。”

        她最担心的,便是娘亲的遗书泡在水里不成形了。

        文凤真眸底蕴了深井。

        她连续发问,可真心实意想问的,仅仅后边儿那句遗书。

        文凤真将手搭在膝头,敲了敲桌面,嘴角笑意未退。

        “当日那封信确实随着我一块儿落进水里。”

        辽袖呼吸一滞,他缓缓给她布了一盏茶,不紧不慢道:“可是我又怎么会带着真件去外头显摆,那封信是假的,你想知道真的在哪儿吗?”

        辽袖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拿到我娘的遗书?”

        “她自己给我的,她是个很简单的人,信的内容也很简单,说不定会引发可怕的东西。”

        他一抬眸,不再言语,刻意收敛了压迫感,目光慢慢落在她通红的掌心。

        辽袖伸出手掌:“殿下,这是你掉下的玉佩。”

        文凤真探出两根手指,拿过玉佩时,指腹有意无意地碾过了她的掌心软肉。

        滚热的气息令她一惊,痒痒的,像小蟒游行过必然留下痕迹,辽袖立刻缩了手掌。

        文凤真笑了一声,低头给自己系上玉佩,可他另一只手缠满绷带,玉佩在腰间腰来晃去,单手如何都系不上。

        他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是她订亲宴那日,为保持清醒,瓷片狠狠嵌进了他手心。

        他嘴角微牵,轻声问:“辽姑娘,最后帮我一次吧。”

        东川初见,他也是这样让她给他系玉佩。

        “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他仍含了清浅的笑。

        辽袖眼神微动,握着那枚玉佩,小心地倾身往前,指节弯曲,勾住了他的盘带,嗅到他身上的淡淡香气,

        少女骨节处一团团晕红,动作灵巧,触碰得那么轻。

        盘带被手一勾,束勒出他精瘦的腰身,流畅坚韧的线条蕴藉力量。

        文凤真低头,慢慢摊开手,目光凝结在她的手腕骨,脆弱如饱含汁液的花茎,白嫩得惹人眼,想一把握住。

        他睫毛倾覆,落下声音:“虽然不明白,那时候的我为何会写下陆稚玉的名字,但我不会这么做,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

        “大婚前夜,一定还有什么事情。”

        “不重要了。”辽袖舒了一口气,收了腕子,缓缓抬眼。

        “我只希望殿下不再一意孤行。”

        文凤真抚弄着玉佩,牵起一抹微讽的笑:“一意孤行?本王从来是孤零零的一人,不比辽姑娘你有个未婚夫,有人挂念。”

        他站起身,将墙壁上挂着的字画揭开,按下某处突起的地方,推开了壁架。

        里头黑荡荡的甬道,令人望之生畏。

        文凤真将一只手搭在背后,敲了敲壁架。

        “你娘的遗书在这里头。”

        辽袖紧张地坐在原地,咽了口水,她真的要进去吗?

        进这间密室做什么?若是被他困在里头,岂不是叫天不应?

        文凤真淡淡一瞥便将她看透,他关了壁架,侧过脸。

        “下个月十五是我的生辰,王府宴请全城权贵,很热闹的。”

        “我生辰宴那晚,你娘的遗书会直接送进宫里,你自然就明白了。”

        “不拘送什么礼,你能来我心底便很高兴。”

        他似是期待,眼底升腾清辉,又确认了一遍:“辽姑娘,会来吧!”

        辽袖指尖微蜷,她凭什么去呢?

        文凤真坐回了榻上,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不必担心,过了生辰宴,我从此再也不会来找你。”

        再也不来找她。

        辽袖脑海中重复这句话,一时松了好长一口气,紧紧盯着他,不知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他瞧见她的小模样,心底有些不适,还是淡淡道:“不骗你。”

        文凤真摆了摆那只缠满绷带的手,忽然启开一个盒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牙牌,一面刻着玉兔,一面刻着长寿,只是上头打上了奴印。

        文凤真摩挲了一会儿:“这是我娘的牙牌。”

        辽袖心头一惊,这个牙牌怎么会是文凤真母亲的呢?

        她听说文凤真的母亲是行军途中的绝色战利品,乌郡的公主,怎么会打上奴印。

        文凤真微垂眼帘:“我娘是伺候公主的奴婢,公主死了之后,她一直顶替公主的身份,她生了一双蓝眼,长睫白肤,个子高挑,不通中原的官话,但是跟我爹心意相通,后来她失踪了。”

        “他们都说我爹心底的人是红衣,不是这样的。”他摩挲着杯沿。

        按照中原的门第观念,异族通婚的儿子不能继承家业。

        但是老王爷一直对外宣称文凤真是落败公主的儿子。

        倘若世人得知他是婢生子,极可能直接丧失继承权。

        人人巴不得看他笑话,欣赏天之骄子陨落,京城世家势力牢不可破,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无法撼动。

        文凤真将牙牌抛到她怀里,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

        “你看,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了?”

        他就这么将致命的把柄交付在她手上,是对她那番话的回应吗?

        他那副样子似乎在说:只要你想,毁了我也可以。

        “殿下……”辽袖出神开口。

        这是一向霸道不让人的文凤真,第一次将权力过渡到另一个人手里。

        他甚至轻松惬意,对于自毁拥有瞳仁微张的兴奋,会引发多大的骚乱呢,他拭目以待了。

        辽袖只感到怀中的牙牌滚烫无比,她将牙牌小心谨慎地揣在怀里,一时间心绪不宁。

        她掌控着可以将一个矜贵至极的人,顷刻间贬入凡尘的东西。

        她自己也是未婚生下的孩子,就算对他再漠然,也无法做出毁了他的事。

        辽袖起身,走在门前,望见一架绿意盎然的藤萝,忽然想起什么,这身绿绸裙转身,她问了一句。

        “殿下当日从楼上坠水的时候,似乎说了什么话。”

        文凤真嘴角微扬,懒懒靠在榻上:”是吗?”

        “辽姑娘好记性,我自己都忘了。”

        他心底一紧,疼痛到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昏迷前,他启口喃喃说了什么话,被雨幕吞没得一干二净。

        他说……袖袖,对不起。

        晚了一辈子的对不起,连他自己都无法说出口,又有什么用呢?

        他从来都不曾真正地懂她,自以为是地对她好。

        文凤真淡淡一笑,眼帘微垂:“言语实在微不足道,所以不必宣之于口了。”

        御书房,皇帝缠绵病榻多日,鲜见地执笔一次,唤崔拱在身旁伺候,捧了金漆玉印。

        皇帝正在拟旨,崔拱满头大汗,被陛下满意至极念出来的字句,吓得险些跪下去。

        皇帝罢了笔,将明黄卷轴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眯着眼,精神十足,笑意充沛。

        “好!很好!”

        “听说辽袖订了亲,朕送这个给她做礼物,她肯定会喜欢。”

        皇帝话音未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崔拱连声:“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再一回神,圣旨上沾染了血迹,崔拱慌得手直哆嗦,陛下咳血了!

        皇帝不满地一挥手:“这副作罢,再取一副来!”

        殿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小黄门颤声阻止:“皇后娘娘,无诏不得入内啊!”

        皇后气势沉沉,一掀帘子,连礼都没行,站在地毯上,脖颈修长,目光冷利地逡巡。

        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

        她被禁足太久了,违反禁令出殿本就是犯错,私闯御书房是错,见天子不行礼也是错。

        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皇后上前,拿过方才那张咳了血的圣旨,微眯了眼,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仿佛要在上头挖个洞,仇恨的火焰烧毁殆尽,一字一句如同剜心,又疼又震怒,她手指剧烈颤抖,满脸通红。

        “混账,混账!”她杀气腾腾,红了眼,咬牙切齿。

        圣旨有云:册封辽袖为坤仪长公主,封邑两万户。

        目前皇室封邑规格最高的公主!

        哪怕皇后嫡出的柔平公主也仅仅获封三千户。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将辽袖过继在我名下吗?”

        “荒谬,一个公主就罢了,你现在想给辽槐什么,本宫真的都不敢再想了!”

        皇后看完这副圣旨,震惊愤怒到失去了理智,浑身滚烫的血液直往上涌,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简直可笑!

        她不顾华丽的裙裾曳地,忽然上前一把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扫而尽,死死瞪着皇帝。

        崔拱吓得震在原地,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他第一次瞧见雍容华贵,大方随和的皇后娘娘露出这种哀怨、邪恶、绝望的神情,一双美目瞳仁扩张到极限。

        她泪流满脸,捂着心口,哭道:“红衣是我的姐妹啊!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啊!”

        “是你让我把她骗回京送死!。”

        皇后宽大的裙裾摇摇晃晃,她将一旁的花瓶全部抬起来摔碎,推倒了一架古董,指着他的手颤抖个不停,像是伤心到极致。

        “因为你说了的,只要我把她骗回京,你就封我的儿子做太子!宁王今年都二十三了,他等着封太子多少年了!”

        “我从来不信男人的承诺,因为你是我夫君才信你。”

        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泪水涟涟。

        “你从头到尾压根儿就在欺骗我,你就没想过让宁王当太子。”

        皇后从绝望中升腾起仇恨的怒火,她忽然恢复了平静,优雅地抹了抹泪水,静静扯起嘴角,婉约柔和的五官,扯起夸张的弧度。

        她冲过来,双手撑在书桌上,几乎贴近了他的瞳仁,莞尔又兴奋,嘲讽道。

        “该不会陛下以为那对姐弟是你的孩子吧!”

        “陛下还是这么天真啊,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

        她捂着嘴笑得温柔,仿佛有什么猛鬼从她那具美丽皮囊中,跃跃欲试撕开一丝,探出爪牙。

        崔拱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恳求皇后离开。

        皇帝静静看着妻子发疯,看着她的冒犯与狠毒,皇帝只是松弛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甚至略有些惬意。

        “朕厌恶你的缘故,就是因为你跟朕是一路人,而朕恰恰厌恶极了自己。”

        皇帝似乎欣赏极了她的姿态,将手交叉放在桌上,静静笑道。

        “对了,朕并不是要将辽袖过继在你名下。”

        他一字一句在她放大的瞳孔中:“朕要将怀珠追封为皇后。”

        夜里,康仁宫灯火通明,宁王听闻了今日御书房的动静,给皇后批了一件外袍。

        他皱眉:”母后,您怎么了?”

        皇后在她眼里永远镇定强大从容,极少见她歇斯底里的一面,宁王很是担心。

        可是皇后一转过身,头面收拾得一丝不苟,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她说:“你父皇想封辽袖为长公主,封邑两万户,是你妹妹的六倍不止。”

        宁王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荒谬!”

        辽袖是他未来的皇妃,怎么忽然成了公主!父皇简直老糊涂!

        皇后眼底燃起光亮,抚着他的头发:“你也觉得荒谬是不是。”

        宁王心中思忖:上辈子辽袖养在淮王府,鲜少与人来往,父皇是在临死之际才见了她一面,从未提起封什么公主。

        为何这辈子生出这么多变故?

        皇后蓦然按紧了他的手,在她未出嫁前,她曾是沉敏的世家女,大宣围棋国手,以沉着与怀珠的绝色并称双姝。

        她寒声道,“那就打吧!”

        打?宁王望着皇后,心底隐隐战栗。

        皇后起身拂过层层青缦,每走一步,便想出一法。

        娘家靠不住,首辅兄长他只想着回老家颐养天年。

        宋搬山这个吃里扒外的过继子,肯定站在辽袖一边,他也是敌人。

        更不说目前的死敌文凤真,只要解决了文凤真,军权在握,便可成事。

        皇后淡淡饮了口茶:“文凤真身上的骊珠仅有三分之一军权,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少主,但是他是西域女生的儿子啊!他是异族,其心可诛!”

        “人人都以为他是乌郡公主的儿子,其实文凤真是个婢生子,中原世家讲究门第血脉,一个低贱的婢生子,老王爷瞒着世人,将军权给他真是愚昧至极,只不过本宫没有证据而已!”

        宁王疑惑地抬头:“可是,老王爷没有第二个儿子,徽雪营无人可以顶替文凤真。”

        皇后眉眼锋利冰冷地一抬指:“你立刻密函一封,让北辽的燕敕王回京!他年轻骁勇,为老王爷的四虎义子之首,当年为躲避文凤真的锋芒,远驻北辽,不信他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

        “另外,钟先生是不是在京城,本宫有办法劝说钟先生。”

        皇后微抬下巴,眼底杀气腾腾。

        “看着吧,徽雪营要重新择主了!”

        辽袖转过了花厅,她心底有两件好事:一件是因为皇帝的身体缘故,首辅府怕皇帝提前驾崩,天下守国丧,所以预备七月就办婚事。

        还有一件事是文凤真说的:过了他的生辰宴,拿到娘亲遗书,他答应以后再也不见自己。

        她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因为她怀里揣着一个滚热的牙牌,文凤真致命的身世,那是他亲自交给她的。

        倘若要走向毁灭、坠亡,他竟然希望是她推他一把。

        过了晌午,宋公子与她一同走在花阶下,似乎心事重重,一侧脸,尽量牵起轻松的笑意:“辽姑娘,上回大雨夜,你没事吧。”

        辽袖一愣,低低应了一声:“用过了药,身子还好。”

        “宫里头最近在传,说陛下要立你为公主。”

        辽袖微微诧异,公主?她怎么可能会成为公主呢?

        她回想皇帝对她的格外优待,难道她的生父真是皇帝,可是他为什么会将她不管不问放在乡下多年呢。

        她没有一丝欣喜,反而隐隐不安,牵一发动全身,她会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宋搬山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你不必太过担忧,此事尚没有定论,无论宫中还是朝中,都充满了重重阻挠。”

        他将此事往小了说,没有告诉她,朝堂上都闹翻了,简直是雷霆轰动。

        父亲身为内阁首辅,也不同意册封辽袖为公主,群臣上谏。

        此事一是不合祖宗规制,皇后在世时,不可追封亡人为皇后,更何况红衣生前不过是个未婚先孕的女子,没有任何名头,只会平白让皇室受辱。

        再者,辽袖与皇帝是否有血缘关系不得而知,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辽袖抬头:“那宋公子你呢,你希望我做公主吗?”

        宋搬山望着她:“若说我的想法,姑母是极其危险的人,比起成为长公主,我更希望你平安无虞。”

        辽袖一愣,随即笑了笑。

        他没再提这个话题,转而牵起嘴角。

        “辽姑娘,下个月十五,不知你是否有空,我们一去看皮影戏吧。”

        辽袖回过神,下个月十五,刚好是文凤真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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