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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地自容


闵君行闭了闭眼,他何尝不知?

        他真的很想薛曼曼死,死不足惜,他有很多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方式折磨她,但因为是阿伶的脸,他竟然下不了手彻底杀死她。

        薛曼曼死了,阿伶的脸也就跟着死了。

        可是矛盾的是,闵君行又觉得阿伶的脸被薛曼曼占有,是对她的羞辱。

        “你那天在灵堂,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自然知道薛曼曼撒谎,但是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就算她说的会更加的证明他的愚蠢,他的眼瞎,他也要听。

        薛曼曼哆嗦道:“我、我看到阿伶用爪子剖开姐姐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那不是吃还能是什么?姐夫,这个你不能怪我吧?她是妖啊!她把姐姐的肚子剖开,我当时真是吓坏了……”

        闵君行很想说她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无药可救,可她又何尝不是被他固有的偏见影响?

        阿伶是妖,是畜生,这是闵君行一直强调的事情,一直认定的事实。

        在那种场景下,谁能想到阿伶是在救婴儿呢?

        他也听过“棺材子”,衍儿也是命大,如果不是阿伶,终究还是会跟着涟涟一起没了。

        阿伶一定是听到棺材中的动静,才会出手相救。

        善良的妖,遇到充满偏见的人。

        就是因为他不肯相信,妖也有心,妖也会有善心。

        明明跟阿伶相处的那段日子,觉得她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怎么恢复记忆后,反而眼睛那么容易被蒙蔽呢?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身边相信的人,也不一定可信。

        阿伶是被他害死的。

        被他可笑的偏见。

        闵君行浑浑噩噩回到自己房间,乳母抱着婴儿上来。

        “家主,小少爷很想您呢!换个人抱,他就哭,好不容易才睡着。”

        这位真是少有的好男人,如此亲力亲为的带孩子,她就没见过哪家男人会如此,而孩子对父亲如此依恋。

        闵君行接过孩子,怔怔的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不知不觉双眼模糊,眼泪一颗颗落在孩子脸上。

        他口口声声说阿伶是畜生,其实自己才是畜生不如。

        那个孩子,他跟阿伶的女儿,他都没抱过,甚至没有仔细看过一眼。

        他看不起那个小女婴,因为她是妖生的,因为她不是人,只是有了他一半的骨血。

        而这一半骨血,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成为衍儿的补品。

        闵君行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像失心疯一般,跟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过不去。

        衍儿身子是弱了一点,但只要好好调理,并不是非小女婴的心头血不可。

        可他还是下手了。

        他是借此惩罚阿伶,他要阿伶痛苦,似乎阿伶的痛苦能平衡自己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心软,没要阿伶的命,涟涟也就不会死。

        可当一切被推翻,闵君行已经无地自容。

        看到衍儿,他永远都会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女婴,被逼的让那么爱她的生母,亲手了结她,只为了让她少受点苦。

        薛曼曼受过家法以后,就被拖到薛涟涟的坟地,跪地忏悔。

        没吃没喝,日夜不眠的跪着,身边有人十二个时辰轮班看守,只要她想睡,眼皮子刚放下去,马上就有皮鞭抽到身上。

        薛曼曼还试图勾引看守人,结果生生把人家给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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