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用自己的方式
青城山上，烟雾缭绕，依山傍水之地。那个已经跪坐此地三天三夜的男子终于有了动静。他抬起头来，一如当初刚刚上山时的模样，毫无疲惫之色。
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他站起身来，望向被白雾隐藏的深处，他明白，师傅必然在某处注视着他。
他也明白，以师傅的性格，必然不会见他，只是自己仍抱有一丝希冀。如今这个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难免有些怅然。
他再次环顾了一眼这个承载着他最重要回忆的地方，即便早已烙印于心，这是他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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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的话，以你师叔的性子，上天入地也会寻来。”
“.......”
“他来了，我就不见了，你去吧。”
苏易回过了神来，看向这个已经有将近十年未曾相近的男孩，不，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他的面色极其复杂，他曾设想过很多种久别重逢的场景，但那无疑都是喜悦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亲近无比的弟弟，他有些复杂难言。
“师兄，好久不见。”吴修缘微笑的看着苏易，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纯粹。
“师伯他，终究也不肯见我。”
“父亲他只是。。。。。。”苏易语调低沉，似乎每一个吐出的字词都耗尽了力气。
“我明白。师伯和师傅一样，只是见不得生死别离而已。”
是啊，人老了，终归无法亲自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当初你就不应该负气离开。”苏易沉默了半晌，低声数落着。
“年轻气盛啊。如今想来，倒是不曾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师傅师伯的养育之情。”他并不后悔去往南韩的决定，但他不应该如此意气，让亲人失望。
“你去往南韩，师叔并不反对。可为何要加入地方黑帮，助纣为虐，这才是让他失望的地方。”
张清寰并不是冥顽不化之人，对于弟子突然不辞而别前往别的国度，也抱着宽容的态度。毕竟就算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也总要有展翅高飞的一天，他不可能永远将他庇佑在身下。可自己的弟子，竟然加入黑道，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年少无知。当时只是想要凭借一腔热血证明自己，加入黑帮，也是为了更好的磨练武艺。如今看来，却是犯了大错，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吴修缘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都能够看开。自己虽未亲手加入那些人的恶行，但毫无疑问也是帮凶，如今遭受此劫亦是报应，他无话可说。
苏易望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师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虽然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数落着他，但何尝不是一种懊悔。如果当初他能够阻止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自己的师弟沦为自己立志需要消灭的恶灵，这是多么的讽刺。
“你接下来准备做何打算？”
“这趟回来，本就是多年游子眷恋着故乡。可惜未能再见师傅和师伯一面，不过能见到师兄也是值得了。”
“接下来，自然是去南韩，做完未尽之事。”
辛家，他不会放过；武道，他也要去挑战。
“修缘。何必再回去，以你的武道意志，若是不动用恶灵的力量，十年之内不会有恙。”如果再加上父亲和师叔的帮助，那么至少十几年内，他仍旧可以以自己的意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师兄，多谢好意。可是我已经让师傅失望过一次了，我不想再让他失望第二次。”吴修缘望着苏易，平缓而坚定的诉说着。
苏易明白自己无法改变修缘的心意。从小到大，一直是做师兄的他去迁就着师弟。
“如果你一定要去做的话，那便去做吧。”
他对于辛家毫无好感，将自己的师弟害到如今这般田地，若不是仙道会的束缚，他都想要像古代侠客一般，提剑去平了他们。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苏易想到了那个同样在做着准备的友人。
“哦？谁？”吴修缘有了一丝兴趣，以他的了解，仙道会在南韩并没有布置太多后手才是。
“林宸。”
“我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我会去找他的，如果我看的过眼的话。”
能够让自家这个师兄认可的人，想必不会差。只不过要想让自己将东西交给他，也要获得他的承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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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师弟他离开了。”
“嗯。坐吧。”
“让师弟如此大摇大摆的四处游荡，父亲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吧。那些人。。。”
“那些人不值一提，提了扫兴。”
“你让修缘去找林宸？”
果然，虽然口上说着不见，但却比谁都关注他们的对话。自己的父亲和师叔，都是这种口是心非的人物，苏易心中暗暗的思量着。
“不错。林宸他也在调查这件事，让修缘去找他，一方面可以帮助林宸提升进展，另一方面也好让修缘。。。获得解脱。”说到这里，苏易在难以掩饰情绪上的失落。
苏墨也闭上了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谈修缘了。你对林宸这个人看起来也很上心。”
“我把他当做朋友。”
苏墨睁开眼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以他对苏易的了解，能够得到他认可的人很少很少。
“我见过那个孩子一面，想要做他的朋友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
“想要做我的朋友也不是一件易事。”
“你这样帮他，他可不一定会领情。那个孩子，我感受的到，他的本质极其冷漠。”
“朋友之间的帮助，本就不求什么回报。”
“呵，也不知是随谁的性子。你自己把握，只要到时候不要哭着来求我就好。”
“父亲，你觉得林宸他有希望吗？”苏易收敛了之前较为随意的态度，有些认真的询问道。
“你以为那里是哪里？他所面对的人又是谁？”苏墨微眯着眼回应道。
“南韩那个破地方，被那个老不死的经营了将近三百年。那天空中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他的眼线。而那个小家伙，你指望他能够撼动这一切？”
自己这个父亲也只是在年轻后辈面前才会摆出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真要论起来，他们这一系，能够称得上儒雅随和的也就自己一人。除他之外，父亲，师叔甚至修缘，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
“所以，父亲觉得他会输？”
“一败涂地。如此不利的局势，那个家伙竟然还妄想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去重开一片天？他是过于高估了自己还是小看了那群老不死？那些家伙在大道上无所寸进，也只能在阴波诡谲搅弄风云了。”
“南韩根本不存在什么正义，有的只是邪恶的伪装。如果他连这点都意识不到，那么惨败不是正常的吗？这一切，你应该也明白才是。”
“我明白，所以我相信他也明白。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路。明明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明明知道正义不存在南韩。可他依旧选择了用最正义的手段，走最正义的程序，去得到最正义的结果，这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这是愚蠢。”
“父亲，林宸他还没有成年，这是属于少年的激情啊。”
“所以，他这次来天朝，是为了获取你的帮助？”
“的确是请我帮了个忙，只不过却无关于此。”似乎是又想到了当时的那个情景，苏易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林宸自己又怎么会不明白了。但，他还是想要去尝试一番，用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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