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空洞
“爸爸，忍的很辛苦吧？”
允儿捂着嘴，笑着对一脸沧桑，从台上下来的林父说道。
“心里面的确空落落的。唉，没结婚的时候，巴不得早点把你们嫁出去；等你们真的结婚了，心里面却又是舍不得。真不知道等你和小宸结婚的时候，又是怎样光景。”
刚刚亲手将女儿交付给了别的男人，身为父亲的他心里面可以说是翻江倒海，能够克制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不过，脱离了氛围之后心情也调整了很多，至少可以面不改色的调戏起自己的另一对儿女了。
“爸爸，你乱说什么啊。”
林允儿有些羞恼的说道，林父的话语刚才故意模糊了用词，让人不能分辨他的话语究竟是说他们两个结婚还是分别结婚。
她有些羞涩的看向旁边的男子，这才发现他一脸严肃认真的盯着舞台上的新人，刚才自己与爸爸的对话，完全没有听见。
她收敛了心绪，同样将注意力放到了正中央的姐姐她们身上，婚礼已经进行到了两人的宣誓阶段。
“林允珍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安在荣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
允儿很是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她由衷的为姐姐感到高兴。她转过头，先是看向了坐在左侧的林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亲眼眶中的那一抹晶莹，这个极其善于隐藏自身情绪的男子终究在这一刻不能自已。
她没有出言调笑，很是能够理解林父的心情。她默默地转过头想要提醒哥哥也来见一见这难得的景象。只是，更为出乎她意料的一幕在她眼前上演。
林宸一脸静默的看着台上，泪珠从他眼角滑过，顺着他的侧脸，滑落到他的颌角，随后滴落在地上。
“哥哥，竟然哭了？”
这一事实要比林父含泪更让允儿感到震惊。从她第一次见到林宸起，在这十几年的记忆之中，她从未见过他落过泪。
他有过悲伤，有过忧愁，遇过困苦，见过离别，体味过愤怒，体验过欢喜，但凡此种种，他都从来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林家人也为此感到困惑，最后也只能将其归为情感的淡泊。
她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子如此苍白空洞的模样，就像是失去了重要的支柱一般，完全不像是以往那个仿佛无所不能尽在掌握的林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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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喜悦？
林允儿摇头排除了这个想法，她不知道为何，但是她紧握住了林宸有些冰凉的双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她能做的就是告诉他，自己在他的身边。
“哥哥。”
她轻声的呼唤着。林宸看向她的眼睛。
“为什么流泪？”
我流泪了吗？我流泪了啊。从允珍姐挽着林父出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逐渐空洞起来。再到双方的宣誓，林宸的心仿佛缺失了一块，无数的风声从空洞处呼啸而过，在他的心中肆虐，搅得天翻地覆。
偏偏这种无力感又无法发泄，这种空洞与缺失无法得到填补，这股难受与压抑让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无法抑制的落泪。
对于林宸而言，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从他有记忆的原点开始，他便与林家的三人建立起了联系。毫无疑问，林家的人便是他最重视的存在。林父，林允珍以及林允儿，便是支撑起他这个人存在的三个支柱。
而如今，林允珍所代表的的这根支柱正在崩塌。
他原本认为，允珍姐始终都是允珍姐，无论她出嫁或者是离开家里，他始终是她的那个弟弟。唯有这层关系，不会变化，只要这层关系不变，那么他就不会改变。
但是当他看到安在荣从林父手上接过允珍姐的手，看到两人在主持下互相宣誓，他才明白这一切并不一样了。
他还是她的弟弟，她也是自己的姐姐。只是啊，从今往后，会有另一个男子代替他为她的往后余生负责，会有另一个男子与她组成新的家庭，成为她最亲密的存在。
她的人生，她的未来，那个男子会肩负起来一切。她未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困苦，那个男人也会第一时间为她解决。
自己已经不是她最重要的依靠。
允珍姐是这样，那么，如果林父老去，允儿也嫁给别人，那么名为“林宸”的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很多东西他不是不懂，只是曾经的他懒得去思考。他本性慵懒，只是因为他觉得就算懒散，他依旧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他不是不明白允儿对他的心意，也不是不明白允珍姐与林父暗暗的撮合，他一直都明白。只是曾经的他对此抱有的心态完全不同。
在他看来，与允儿保持兄妹的关系，或者转变为情侣，其实并无二样。这一切只是取决于允儿的意愿，哥哥他可以做的很好，爱人他也不会差。
这一切只要允儿开口。
亲情与爱情，取决于允儿的需要，他本人并不能将自己对允儿的感情严格划分。
于他而言，这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他想要的，只是在未来的人生之中，能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能够陪她一起走完余生。
但是现在，允珍姐的婚礼让他明白。他曾经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定下的陪伴与守护，就不曾包含有外人的想法，而如今的现实正式将这一层掩盖撕裂。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支柱崩塌所产生的空洞让他难以忍受，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允儿的双手。林家的三个人对他来说都极为重要，但如果一定要做个区别，那么允儿和林父要比允珍姐在他心中地位更特殊一些。
林父已生华发，他需要做的是尽好身为人子的责任，让林父安心颐养天年；而允儿，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需要他倾斜的精力更多。
“允儿......”
他的声音中都带有一丝颤抖。
“哥哥，我在这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他的眼眸因为流泪的缘故，显得更为晶莹剔透，配合上他此刻犹疑的神情，竟让允儿产生了一种脆弱之感。
是啊，脆弱。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林宸身上的特质，此刻却如此清晰的呈现出来。要不然，以他如此自信的性格，也不会问出这样不确定的问题。
要知道以往这种问题都是她来询问林宸，林宸则是负责给予答案的那个人，如今二人却是颠倒了过来。
“是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会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
除非，你不要我了。允儿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PS：补周五那一章。最近又看了一下允儿的民宿，好想快进到写民宿的章节啊。但是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线，只能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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