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别怕

　　这天下午秦小枫忙得够呛，等到听试讲时已经很累了，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她和牛大力带着临时扮演学生的小金出现在教室，她强打起精神坐在圆桌远端，听两个男生小邓和小丁二对一VVIP地给金泰宏上课。
　　今天来的两个都很不错，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就做出了课件，授课整体稍显稚嫩，但态度和基本方法都已经具备了。美中不足是学生不配合，金泰宏从进入教室那一刻开始就进入厌学少年状态，不看老师，不问不答，能用一个字回答的决不多说第二个字，完全没有一点对知识的渴望。两个小老师围着他循循善诱到苦苦哀求的地步，总算是顺利讲完了。
　　学生还是出不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戏，站起来率先走了。秦小枫道了辛苦，请他们二位宽坐，和牛大力出去向校长汇报。两个人都行，特别是小丁，已经在其他机构教了三年英语，节奏感和掌控力明显更强。周校长很满意，当即和程文萱进去谈合同，这就没秦小枫他俩什么事了。
　　牛大力挤眉弄眼，说上楼去再混点剩饭，晚上去俱乐部训练，反正也不能吃太饱。牛大力拉着不大情愿的秦小枫上楼，熟门熟路摸进了餐厅。厨师小郑还在厨房里，一见他们便喜形于色，马上戴上高高的厨师帽以迅速提升自己的职业形象，麻利地开火馏馒头，炒了两个菜，还热了鸡汤。
　　“哥们，谢啦，添麻烦了哈。”牛大力就是个男交际花，跟谁都熟。他拍着小郑的肩膀，递根烟给他。
　　“没有的事，楼上楼下谁来咱都欢迎。真的，特别欢迎！牛哥以后可记得把秦老师拉上来吃晚饭，都是现成的。待会儿老板他们也要来吃。牛哥谢来谢去就见外了。”小郑殷勤得不像话，他不接牛大力的烟：“牛哥可别害我，餐厅里抽一根烟罚款500大洋。”
　　“不会吧？昨天我还见赵总跟我们校长大人对着吞云吐雾呢。”
　　“双标呗，他一贯如此。谁这么想不开跑去罚他的钱？”秦小枫嚼着馒头，同时还想撇嘴，难度系数有点大。
　　门口有动静，是双标的赵总闻讯赶来了。他走过来先往秦小枫脸上一看，喜忧参半；再挑剔地审视小饭桌。小郑马上转身往厨房走：“我再烩个蟹粉豆腐，两位老师慢点吃，等着我的好菜。”
　　“多炒几个菜。”赵总很自然地挨着秦小枫坐下，对牛大力说：“还有小金小程她们也在吧？你叫他们也上来吃，人多热闹吃得香。”牛大力呵呵笑着发微信叫小金，小金说他已经出门了，到杨哥那儿吃。今天小金应该是也累了，话很少，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牛大力也就不跟他多说，又给程文萱留言。
　　程文萱过了好半天才上来，说俩都留下了。“那个小丁跟金老师是同一个学校呢，还是同一个学院同一个年级，不过不同专业。他老看小金，可能原来认识？”
　　“不像吧，小金不像是碰上熟人的样子。再说，上课的时候老师不看学生还能看谁？”秦小枫把自己的小碗和筷子递给垂涎欲滴的程文萱，让迫不及待的她先用着。她起身要去厨房再拿一套，被赵长风轻轻按下了，亲自往后厨走。小郑顾不上锅里的鱼，连忙小跑着送出来给他。这一条食物链真是丝丝入扣。
　　小郑明白这个办公点的使命，公司里人人都明白，这三楼四楼整整两层楼所有人的KPI指标和SMART原则都体现在眼前这位说话细声细气、走路轻手轻脚的秦老师身上。今天正主儿第一次上来吃晚饭，他使出浑身解数，连腌着计划第二天吃的一条大鳜鱼也红烧了，做出来的菜桌上都放不下，不得不又拉过来另一张桌子拼上。神出鬼没无所不在的李秘书飘过来，幽幽地放了一小杯温热的牛奶在秦小枫面前，又默默地飘走了。小郑心里一阵佩服加懊恼，暗暗记下。
　　赵长风把鱼肚子上的一块肉在汤汁里蘸蘸，夹到秦小枫碗里，温声叫她别磨蹭，趁热吃，冷了又嫌腥。“千枝，累坏了吧？要不咱今天就不去俱乐部了，早点回家休息，偶尔请一天假也没什么。”
　　秦小枫有气无力地摇头：“杨哥还表扬我有进步呢，我要持之以恒，不能荒废武功。”
　　你能有什么武功呢？赵长风想不出是什么给了她这个错觉。但是他马上大力表扬她：“哦？那真是太好了，千枝真棒！不过欲速则不达，状态不佳时强撑着练功往往事与愿违，还不如张弛有度，下次才会有更大的进步嘛。”
　　秦小枫有点动摇，赵长风先不啰嗦，张罗着让她把饭吃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赵长风摸出电话打给杨三江，给秦小枫请假。秦小枫委实是精神不济，反应迟钝，居然都没有及时制止他。杨三江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安慰她说下次提前半小时给她开小灶补课，保证她的武功日益精进。
　　程文萱看看秦小枫，也有点担心。她摸摸秦小枫的脑门儿，倒是没发烧。“你要不要今晚就歇在我这儿？你先自己去，我的备用钥匙你带着呢吧？我两个小时就回来。”
　　秦小枫叫她别小题大做，自己就是这两天累了，白天上班，晚上复习注册会计师考试资料，熬了几个夜，今晚回家早点睡就是了。
　　程文萱又要替她叫出租车，李秘书接话说他送就行，现成的车，现成的人，一脚油门的事儿。程文萱又看看赵长风，见他虽不出声，但脸上的神色几乎是恳求的，也就没说什么。她在秦小枫后脑勺上又摸了一把，就和牛大力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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